宗镜意味深长的端量着眼前这位三身灵族之人,他该死,因为他以灵族之身觊觎神女;但杀了他,馥儿会因此憎恨自己。宗镜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主动退出,但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宗镜有两种方法解决此事,一是跟他聊聊当年故事,二是离思镜。前者不留痕迹,但依这灵族小儿的能力,恐对自己、对馥儿不利;后者相对稳妥,但宗镜此时存有私心,想先从他口中获知镇魄珠的下落。
辰晔伤痕累累,眼中仍有怒火升腾,可见一身傲骨。对付这种人,得从他在意的东西下手。
“既然镇魄珠在你兄长身上,那咱们还有的聊,”宗镜嘴角微挑,徐徐道,“你也知道,我呢,十分想要镇魄珠。我知道,逼你无用,所以,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不动你们弇州子民。”
四目相视,辰晔虽是被束缚的猛兽,气势不输丝毫,“你无耻!”
宗镜微微侧头,慢条斯理道,“以一人,换一方平安,我想你拎得清轻重。”
“你敢!”辰晔攥起拳头震的锁链哗啦作响。
宗镜脸凑得近,颇具挑衅道,“都泥菩萨过江了,你能奈我何?”
愤怒到了极致,辰晔猩红双眼,激昂的怒吼回荡在镜儿宫,健硕的肌肉绽裂伤口,周身锁链被震断。灵力汇聚幻化出澜风剑,带着熊熊怒火,将宗镜神君击退数丈。
宗镜调整身形,借镜儿宫边界止住退势。宗镜啐出口中血腥,似遇奇耻大辱,“镜儿宫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宗镜袖袍一挥,二人赫然对峙于山巅之上。本是公平一战,但镜儿宫里,镜主永远是主宰。宗镜手掌向下一按,辰晔足下霎时地裂山崩,滚滚落石中,辰晔借澜风之力,亦将宗镜足下山峰横向削去。
“你这个疯子!”宗镜不得已又一挥袍,将山巅化为辽阔的武场。
宗镜双掌凝出焰火之剑,剑光过处便是熊熊烈火,火龙缚住辰晔的双腿,赤红的火焰灼烫着辰晔每一寸肌肤,却丝毫没有逼得他退缩。辰晔一声怒喝屠龙,飞身挑起火焰,剑气划着烈火直逼逼射宗镜。瞳孔猛然缩小,宗镜凝起寒冰,将火熄灭。宗镜旋手发力将冰锥挥向辰晔。辰晔凝神聚气,灵海之力周身缠绕,气势如虹,似有雷霆霹雳,硬生生将冰柱震碎。
澜风剑上的手指握得更紧,辰晔左脚后撤蓄力,氛围在这一刻剑拔弩张。
宗镜颇感棘手,难以想象,一个灵族之人,被困镜儿宫,竟能不落下风。宗镜看着辰晔蓄势待发的架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中暗暗结印。
二人对峙中有那么一瞬的安静,无声无息,杀气却已然充斥镜儿宫的每个角落。宗镜陡然抛出法印结出的瀚雷阵,将辰晔罩于阵心。辰晔不顾雷霆万钧,毅然举起澜风剑,在风驰电掣中冲破雷霆桎梏,斩向宗镜。
“不可能!”宗镜瞳孔骤缩。
在此之前,宗镜从未遇见过寒冰阵、万兽阵、朱火阵、瀚雷阵皆困不住的人。“疯了……”宗镜忒一声晦气。他眼前的辰晔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的,凶猛不顾一切扑将过来。
澜风又一挥,将宗镜逼退到角落,长剑直抵宗镜咽喉,剑尖下的血滴滴渗出。
压制宗镜的不仅是辰晔手中剑,还有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你是怎么做到的……”
“神只能驾驭一种神力,你的招数不过是凭借镜子造出的幻想。”辰晔不吝赐教。
“很好,能被风主看上果然不是孬种。”宗镜倚着墙淡淡一笑,心态意外平和下来,叮铃敲着澜风剑道,“镜儿宫承受不住其他上古神器的威力,你才有机可乘。不然哪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过还好,镜儿宫是我的地盘,今日就算你杀了我,也走不出这镜儿宫。”
“是么,那就不急着出去,先清算你欠我大哥的债!”澜风剑缓缓移向宗镜神君的心口,“镇魄珠阴阳双生,说,第二颗镇魄珠在哪?”
宗镜摇摇头,“我不知道。”
辰晔一剑刺透宗镜的左肩,决绝地拔出,又逼向宗镜咽喉,“不要消耗我的耐心。”
宗镜捂着肩膀汩汩冒出的血,气息急促,忍痛苦笑道,“如果我知道镇魄珠的下落,你大哥岂能活到现在!”
辰晔将信将疑,“那我大哥的灵魄现在何处?”
宗镜莫名不顾澜风的要挟,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你不会想知道的。”
辰晔握住澜风的手已青筋暴起,一剑刺入宗镜右肩,嘶吼声回荡,“我不想听你废话,说!”
宗镜倚着墙壁滑下,闭目喘息片刻,睁开眼,忽的看向辰晔身后,神色骤变,“馥馥,你怎么进来的?”
辰晔怔了怔,身后的脚步声每挪一步都是缓慢而沉重,抽噎声响起,“辰晔,你在做什么啊,你伤了我还不够吗?你何故要这样折磨宗镜哥哥?”
“馥馥。”辰晔失神地转过身,看见清城梨花带雨的站在面前,凝聚澜风剑的灵力无声消散。
“馥馥,你听我解释……”辰晔上前抱住清城,清城的身影却刹那间隐了去。继而,一道绳索袭来,将辰晔缚住。
“你不是很骄傲能识破幻象吗?到头来,仍逃不过一个情字。”宗镜扶着墙,爬起来。
“卑鄙!”顿悟真相的辰晔破口大骂。
看着辰晔竭力挣脱绳索,宗镜不忍笑道,“省省吧,这条绳索就连神族之人都脱不掉。哦,对了,它叫风神锁,馥馥的。”
宗镜掏出一面玄镜,化作敦实的铁锤,将辰晔击倒在地。顺势又挥锤,砸向辰晔右腿。
伴着“咔嚓”一声,剧痛袭来。“呃——”辰晔忍不住蜷缩起来。
宗镜欲再废了他另一条腿,却是臂膀因受了剑伤,踉跄几步,无力再挥起铁锤。
看着趴在地上,忍痛呻吟的辰晔,宗镜不屑一笑,“我应该早些断了你筋脉,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
辰晔躺在地上,放弃了挣扎,肌肉抽动着,浑身冒着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宗镜拄着金杵,一步一步走的有些吃力。看着无力反抗辰晔,奚落的哼了一声,盘腿坐下来歇息,“本来不想说,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伤心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大哥的灵魄被我用来滋养一个人的神魄。”
辰晔浑身一颤,“谁?”
“你认识。”宗镜的话语很平静,平静地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辰晔隐隐有些害怕,害怕那是一个他不愿听到的名字,但他依然期待得到一个答案。毕竟无论希望多么渺茫,让大哥康复,是他的夙愿。
辰晔屏住气息看向宗镜。
宗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清、城、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