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 院之长 , 他很清楚目前药坊背负着几百万元的 债务 , 并且制药厂已经经过市政府 、县政府两级立项 , 要建药厂 , 更需要一大笔资金 , 这些钱从哪里来 , 这些债务如何还 , 他不能不考虑 。真旺庆再三表明自己不是有意与 乡领导对抗 , 再说这么多年 , 历届乡领导都与药坊相处得十分融洽 , 从来没有发生过 纠纷 , 为什么这一届出了问题? 他自省过 , 但是 , 最终说服不了自己无过错地接受再 三被撤职的实事 。最后 , 他向市联合调查组谈了自己对荣恩堂今后的规划和设想 , 他 要最终把荣恩堂建成全市最大的制药企业 , 与现在的药坊形成医企一体化的现代化的 一个大型医药集团 , 为咸宁的经济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 把荣恩堂这块百年老字号招 牌做得更响 , 用现代化的医疗条件为人民服务。
真旺庆激情洋溢的讲话一完 , 全场立即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通过全方位的十多 天来的调查了解 , 大家对真旺庆的讲话没有任何怀疑 , 尽管在调查中听到了不少人对 他说了不少坏话 , 但是 , 从绝大多数人 , 特别是那十四个大学生的谈话中 , 反而印证 了真旺庆的诚实和敬业 , 印证了真家几代人为这个地方在尽仁尽义尽职尽责。
结束了对荣恩堂药坊的全面调查以后 , 调查组最后一天走进了乡政府 , 盖琢玉见 到了朱六宿 , 当他正视了一 眼眼前这个小个子书记时 , 因为他眼睛里那游移不定的眼 神而皱了皱眉头 。“这是个华而不实的家伙。" 他在心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俗话说 “人不可貌相" 。说的是不能以貌取人 。但是 , 相貌也是可以看得出一个人城府的 。盖 琢玉看出了朱六宿城府不深 , 想听听他的发言 , 最终得出调查结论。
在朱六宿的安排下 , 乡党委所有成员都坐进了会议室 , 为了全面掌握乡党委成员 的意见 , 他把调查组成员按市县搭配分成三个调查组 , 分别与各个党委成员进行了个 别座谈 , 这个工作进行了一个上午 , 中午吃饭后 , 没有休息 , 他主持召开了乡党委成 员集体座谈会 , 打算最后听朱六宿的发言。
朱六宿在轻言细语地感谢市委领导对荣恩堂药坊的关心后 , 提高声音开始谈真旺 庆如何不接受乡党委 , 政府的领导 , 如何与乡政府唱对台戏 , 如何拖欠下岗职工的生 活费 , 如何没有能力管理 , 致使职工几个月的工资发不出来 , 如何指使会计做假账 , 贪污公款 , 如何不配合改革 , 最终为了保护所有药坊干部职工的利益 , 作为一级党政 机关的一把手 , 他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 撤他的职 , 把所有收人控制在乡政府手上 。最 后 , 他激动地用手指头敲着桌面说: “ 一 日不撤真旺庆的职 , 荣恩堂一 日就兴旺不了 ,并且最终有垮台的可能 。这样做是替政府的利益负责 , 是替荣恩堂的所有干部职工负责。"
听完朱六宿的发言以后 , 盖琢玉开始向朱六宿提问 , 他问如果撤了真旺庆的职 , 任命金昌松当院长结果会如何 。朱六宿马上接过话头很肯定地说: " 这个人组织纪律 强 , 业务能力强 , 服从领导 , 听从指挥 。如果他当院长 , 药坊肯定会发展得更快。" 盖 琢玉瞟了一眼身边的记录员记下了朱六宿的最后一句话后 , 又接着说: " 根据我们的调 查了解 , 荣恩堂药坊百分之八十七的人反对金昌松当院长 , 在我的座谈中听到的恰恰 是金昌松从来不按时上下班 , 每天只到门诊打一个圈便不是打麻将就是喝酒去了 , 并 且他业务能力几乎为零 , 据有关资料记录 , 他开的处方伤了不少人 , 这一点你如何解 释。" 朱六宿突然一惊 , 又马上镇静下来说: "这完全是一派胡言。" 接着他又激动地用 手指头敲着桌面说: "药坊那地方百分之八十七的人都是真旺庆的亲属 , 他们当然只会 为真旺庆说好话 , 会把金昌松说得一文不值。" 盖琢玉见朱六宿不时用指头敲着桌子 , 又皱了皱眉头 , 严肃地问: "那从各个大学分配来的十四个大学生和从各中专分配来的 二十多个医生护士都是真旺庆的亲属吗?" 朱六宿突然被盖琢玉的这句话卡住了喉咙 , 咕噜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 " 这些人都 ……都是他招来的 , 都 ……都是他的人 , 都 ……都为他说好话。" 盖琢玉见朱六宿已经被自己逼到了墙角 , 打算给他留个面子 , 退 一步 , 因此 , 在问了其他人还有没有话要说 , 见大家都摇头表示无话可说后 , 宣布散会 , 带着调查组走了 , 结束了长达十五天的联合调查。
其实 , 盖琢玉在会上为了不过早暴露调查组掌握的情况 , 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 在对周家铺及周边平民百姓的调查中 , 他听到了强烈的呼声 ,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被朱 六宿带人打过的群众已经结了疤的伤口 , 老百姓对朱六宿给出的评价是: 他是这个地 方有史以来对老百姓态度最恶劣的书记 。在对杨长利的调查时 , 尽管他对自己对荣恩 堂的贡献表了不少功 , 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荣恩堂 。他对真常恩和真旺庆及真泉柏 都说了不少坏话 , 可是 , 与真家唱对台戏的杨长利在谈到朱六宿和金昌松时也没有说 好话 , 甚至向调查组透露了朱六宿与金昌松暗箱交易 , 使工作组得知金昌松在当一把 手后 , 答应每年给朱六宿二十万元好处 。尽管这句话没有事实依据 , 尽管盖琢玉发现 杨长利在谈这些话时仿佛另有所图 , 他都叫记录员记了下来 , 作为与真旺庆对立的一 派 , 与金昌松是联盟的杨长利 , 他的后台同样是朱六宿 , 可是 , 他在谈到朱六宿把药 坊的钱全部挖到乡政府去大吃大喝 , 坐车 , 发奖金 , 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 , 最后说朱 六宿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一个 " 钱" 字 。这一点杨长利说到了根本上 , 盖琢玉很认 同 , 尽管他最终对杨长利得出了 " 老谋深算" 的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