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神州大城,天下闻名的通都大邑,城墙数十里见方,整座城四四方方周周正正,加之地处云中原野地势平坦,是以给人一种无限延展之感,看上去似乎是座没有边际的大城。
酉时,云都已经入夜,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那些临街店铺集中的街面总是人流如织,尤其是众多酒楼茶馆前,行人更是摩肩接踵。
眼下,云都王城虽发生了可怕的尸变事件,然而临时朝廷一面封禁王城,一面严密封锁消息,是以都城大多数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波及,此时此刻云都百姓哪里知道,自己国家的王城已成死城,王族已尸变成为一群行尸怪物。
花间酒肆,这家酒肆在城中一处长着很多花的地方,这里不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却很恰当好处地闹中取静,在云都连绵不绝鳞次栉比的房屋楼宇之间,时有这等花木园圃点缀其间,这家花间酒肆便坐落在一片小小的园林近旁。
几只夜莺像是被这里的花香吸引着飞来,在酒肆旁边的花圃枝头并排落脚,一齐鸣唱了起来。
不多时,一名白衣男子循着它们歌声来到酒肆门外,他抬头看了看这间雅致的酒肆,得意一笑,随即朝一旁枝头上鸣唱的夜莺们打了个响指,那几只夜莺旋即收起了歌喉,一起飞走了。好像不对,其中有一只夜莺并未远去,而是绕着酒肆的楼阁飞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窗前的屋檐上驻足了片刻,然后才朝它伙伴们适才离去的方向飞走。
白衣男子进得酒肆,酒肆伙计上前问候,白衣男子伸手打住了他,指了指楼上,“雅间的。”
店伙计为他指路:“客官请。”
白衣男子上得楼去,在二楼最靠东首的一间雅间门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谁呀?”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来治你的人。”白衣男子道。
随着一阵咯咯笑声,门被打开,一名窈窕的白衣女子站在门里,笑吟吟地看着他。
很快,她让出道来,“哥,进来吧。”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辰兰月。
辰子申一进屋便反手合上门,上下打量着她,点着头道:“长本事了啊!”
辰兰月笑了笑,正待说话,不想辰子申蓦地伸出手来似是要擒她,辰兰月忙闪身避开,旋即一步退开,辰子申则箭步逼近,径直要拿她,辰兰月使出擒拿手与他相抗。辰家是医术世家,族里女孩也得学习医术四处走动行医,是以族里不少女子也会学些防身技艺以备不测。
然而,辰兰月使出的招数不想竟被他单手几招轻松化解,辰子申一手按住她肩头,另一只手则同时拿住她双手,然后将她往榻上按倒,他一只手始终牢牢锁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移到她脖子处,伸出手指作钩状,辰兰月见状忙笑着摇头,“不!不要!”
辰子申道:“作为对你三番五次戏弄我、戏弄族长,特施以小小惩戒。”
说罢,辰子申飞快地挠着她光滑的脖子,被他按在榻上的辰兰月给挠得笑得合不拢嘴。
一面挠着,辰子申又道:“难道你忘了十大酷刑?今天便让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我没忘!咯咯咯咯......”辰兰月挣扎着。
“没忘是吧。”
“嗯!”辰兰月艰难地应答着。
“听不听话?”辰子申简单粗暴地问道。
“听——话!”辰兰月笑着艰难地应道。
“还乱不乱跑?”
辰兰月闭着眼睛摇头道:“不乱跑啦!”
果然简单粗暴最有效,辰子申这才松手放开她,辰兰月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脖子,喘着气道:“你知道我脖子最怕痒了,还这样!”
辰子申道:“不然你怎么长记性。”
“好了别闹了哥,说正事。”辰兰月稍稍缓过劲来。
“到底谁在闹?”辰子申直视着她。
辰兰月刚刚放下来的手又下意识地抬起护住脖子,她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族长大人,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女子这回吧!”
辰子申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握住她双肩,随后他双手还稍稍用力握了握捏了捏,然后好好地看了看她,最后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我原谅你啦!”他笑着道。
“说正事吧。”辰子申道。
辰兰月想了想,“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该从何说起呢。”
她又想了想,终于说道:“最早的时候,大概两个月前吧,正梁叔父找过我,跟我谈过几次。”
“他找过你?还找你谈过话?谈的什么?”辰子申忙问道。
辰兰月看了看他,道:“他把我叫过去,告诉我云都王宫发生的尸变案,还要我同他指派的族人一起前往云都调查此事。”
辰子申想了想道:“怪了,这般重要的事情他竟会找到你,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与我最亲近,他不是最喜欢什么事都绕过我么。”
辰兰月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辰子申道:“你便答应了?”
辰兰月点了点头。
辰子申似乎不乐意了,“所以你到底是哪边的。”
辰兰月无奈一笑,“我是你这边的!”
“那你还答应他,之前还不跟我说,一个人不声不响便去了云都。”辰子申道。
辰兰月道:“你听我说完嘛,正梁叔他还跟我说了些别的。”
“他还说了什么?”辰子申问道。
辰兰月道:“他还夸了你一通。”
辰子申一怔,“他夸我?夸我什么?”
辰兰月道:“他夸你年轻有为,说你是咱们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夸你勇于担当,带领全族追查尸变案。还夸你人美心善......”
“等等等,好了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辰子申打断她道。
辰兰月笑了笑,“他真的这么说你的,我委实没骗你,可能这不是他的原话,但绝对是这个意思。”
辰子申道:“可是最近我跟他闹得很僵,前几日我刚在右堂怼过他,没按他意思来。”
辰兰月问道:“你什么事怼他呀?”
辰子申摇了摇头,“你们女孩子不懂的事。”
辰兰月道:“你都没说,怎知我不懂。”
辰子申看着她道:“天下事,懂否?”
辰兰月轻轻哼了声,“那你懂吗。”
辰子申道:“我当然懂了,不然为何怼他。”
“他是一心追随方宗辅,我是担心长此以往,我们辰家在世人眼中会是个什么模样,别人肯定会说我们是宗辅的鹰犬。”辰子申皱着眉头说道。
辰兰月想了想,道:“我听说方伯伯最近是盯上了几个大门派,想要整治他们。”
辰子申道:“哟,还方伯伯,叫得这么亲,都不把自个当外人了。”
辰兰月伸手拍了他一下,辰子申捂着肩膀,“你也老大不小了,哥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你不也老大不小了吗,哦对了,正梁叔还说要为你安排婚事呢,他说你的婚事一定要在几大家的名门贵女当中选,一般女孩可配不上你。”辰兰月道。
待她说罢 辰子申看着她半晌也不说话,沉默片刻,辰子申方道:“要不这样,以后咱们大哥不说二哥,可好?”
辰兰月咯咯娇笑两声,“知道厉害了吧,这便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