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闻磬的一部分灵魂进入了埃米尔的体内。闻磬所处的世界又如何与埃米尔的世界重叠在一起? 此时的闻磬竟突然在埃米尔体内恢复了神识。
在闻磬面前,站着的那个身着血红衣袍的女人,竟然与翎帆长得一模一样! 而她的怀中,还抱着那个婴儿,被裹尸布包裹着。
闻磬百感交集,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你做到了!”女人说道,“现在裹尸布在我手里,松果在你体内,你可以拯救我了! ”
“你,究竟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此时的闻磬随口问道。
“埃米尔……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你一声‘闻磬’?” 女人语气舒缓、意味深长地说道。
闻磬被这句话震住了。她,为什么知道闻磬,为什么此时此刻,会说出这个名字?
“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闻磬问道。
“因为你眼中的我,让我认清了我眼中的你!”女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眼中的你,你是说……”
“是的……翎帆!”
“你是翎帆?”
闻磬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和几位姐姐刚到埃及时,在一座已经被焚毁的公寓中,他突然醒来,看到了翎帆的身影,他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一处木屋里。在木屋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自己的珀尔修斯神盾,还有一块白布。
之后,盾牌出现了令闻磬惊愕的一幕,盾牌中央那处隐形的凤凰图案显现出来,闪烁着火红的光芒,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凤凰图案已飞快地旋转,混合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从盾牌中蔓延出来,转眼化成了一片火海。闻磬怀抱着被白布包裹的翎帆,那块包裹翎帆尸体的白布被烧成了灰烬,闻磬与怀中的翎帆都葬身火海中……
难道,那块白布就是奥西里斯裹尸布?但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了埃米尔? 或者说,为什么自己竟与埃米尔融为了一体,有了这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我不是翎帆,我不是任何一个人,我是来自冥界的投影。”女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翎帆现在就在冥界?”
女人没有回答。
“那你还是阿德尔吗?”闻磬追问道。
“这么说吧,无论是阿德尔,还是她的孪生姐妹阿西尔,都不是真正存在过这里的。我说过,她们都是地狱使徒的孩子……当然,这一点我是对埃米尔说的。既然现在你变回了闻磬,那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无间轮回之地,作为地狱使徒的孩子,阿德尔与阿西尔是不可能在这里存在的。所以,她们可以依靠裹尸布自由地穿越这里,到达真实世界,或者达到冥界。此时的我,是她们两个投影的重叠,我既是阿德尔,也是阿西尔……”
“那翎帆呢?”闻磬问道,“你为什么会是她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出现了,闻磬……”
这句话,又让闻磬若有所思。从希腊到埃及,他不止一次看到了翎帆,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那是因为你出现了……”这句话在闻磬脑中盘旋着,徐徐下坠,但就是无法落地。
自从翎帆被青衣神女掳走之后,闻磬会在特定的场合见到翎帆的模样,那时的翎帆不再是翎帆,而那时的闻磬也不完全是闻磬自己了。自己与翎帆,似乎总也扯不开关系,不仅仅是过往的情感与经历,而是仿佛两人各自沿着看不清的线条相互纠缠,时而相交,过后分离,但总保持螺旋式上升,最终是否会殊途同归?
“为什么,我出现就会看到翎帆?”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当你出现在真实世界与地狱之间的第三种世界时,你就会看到她……那是因为你们分处于不同的世界,但你们之间有着某种强大的引力,彼此之间相互吸引着,这种引力无法让你们跨越各自所在的世界,但可以让你们灵魂的投影同时出现在中间的世界中,以双方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形成交集……而此时此刻,你所处的世界就是处在真实世界与地狱中间的第三种世界,而我作为地狱使徒的孩子,身上就附着了翎帆的投影。”女人说道。
“翎帆,现在真的在地狱中?”
“是的,年轻人。但她还想见到你……你们虽然能够反复在这样的世界里相遇,但无论是她,还是你,之间的引力都无法强大到让对方跨越到自己的世界中。但,并不意味着你们不可能再次真正相遇……”
“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 该怎么才能做到?”闻磬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现在,你身上有松果,我这里有裹尸布,有了这两样东西,你就可以进入眼前的这面落地镜,通往地狱……”
闻磬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记得阿德尔之前也要过裹尸布与松果,那是她向曾经的那个埃米尔提出的,那时阿德尔说的是 ‘你需要把我带离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人间,从那里打断轮回的起点。’ 而现在,如果阿德尔是你的一部分,为什么你现在让我带着这两样东西进入地狱? 阿德尔当时是在骗埃米尔吗?为了激起他脱离轮回的渴望?”
“现在你是闻磬,不是埃米尔,既不是之前的埃米尔,也不是现在作为你身体的埃米尔……如果你想见到翎帆,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女人说道。
“为什么?”
“奥西里斯裹尸布可以帮你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就像埃米尔跨越真实世界,来到这里时那样。不仅如此,将奥西里斯裹尸布归还给冥王奥西里斯,这是他曾经复活的依靠与凭证,他就不会让你接受惩罚。至于松果,它不是普通的松果,而是阿波斐斯的另一只眼睛,它可以帮助你穿透冥界无尽的黑暗。在冥界中,一切寻常的知觉与感觉都无能为力,靠的是第六种感觉,而只有你体内的这块松果体能给你这种感觉,帮你行走在冥界的无尽黑暗与恐怖之中。”女人说道。
闻磬低下头,用黑炭一般的手抚摸了同样如黑炭一般的前胸,那里不停鼓动着,像是一颗心脏快速跳动。
女人将怀中婴儿身上的裹尸布摘下,递给闻磬。闻磬将裹尸布围在身上。他反复转移着视线,看着眼前的女人,又面朝前面的落地镜。
对面的女人,是翎帆的模样。而另一个对面,镜子的那头,可能是真正的翎帆……那里,也是一些人口中的冥界,可能也是人们所说的地狱……
闻磬低头沉默了片刻,又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女人那张具有东方女性魅力的脸,捕捉着翎帆的模样,曾经与翎帆在一起的各种画面仿佛瞬间在眼前闪过。
随后,他缓步走向了那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