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杨锦程见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吃惊:“忆如啊,你这次的气色,可比上次我见你时差多了。”
我麻木地说:“一年之中,心爱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还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我电话里也跟你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情绪糟糕透了,看电视,看电影,唱歌,旅游,都无法缓解,于是只好找你喝酒,我这辈子没有喝过酒,更没有醉过酒,但今天,我就想和你痛痛快快地醉一场,请你答应我好吗?”我说着说着,眼泪便十分配合地下来了。所以说,每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演戏的天赋的,至少眼泪鼻涕来得要比男人容易多了。
杨锦程倒也豪爽,加上韩学涛之死,也似乎真的让她心碎,于是,她当着我的面再次表态,并动情地向我吐起了苦水,说起了她的故事。
“你知道吗,忆如,我也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喝一次,醉一次了,”杨锦程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我这一辈子也可以说是红颜薄命啊。出生在贫困地区,父亲很早就因为打架伤人而坐牢了,出狱后就直接流浪去了,再也没有回过村,回过家,母亲下地干活时被毒蛇咬伤,截肢了,从此丧失劳动能力,这个家就剩下我跟残废的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也不知道是她养我,还是我养她。我想应该是我养她吧,因为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家外的活,大部分都落在我的肩上了。
我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吃着最差劲的食物,住得像狗窝,穿得像乞丐。我的整个童年,少年时期都是灰暗的,没有颜色,记忆中只有那盏昏黄的电灯,和躺在床上不断叹气,蓬头垢面的母亲。
我发育得比较早,五年级以后,身材就不断丰满起来。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残疾母亲在家的我,开始受到村里那些渣男的调戏。
我记得我一个远房族叔,几次趁他老婆不在家时,请我去他家里吃饭,每次都十分热情地劝我喝酒,可我也倔强,他怎么劝我都不喝,他哪里知道,我第一次去他家吃饭前,我母亲就三番五次地跟我说,到他家后,先看看他老婆在不在,老婆不在的话就别吃了,实在推不过,也不能喝酒,他怎么劝都不能喝。如果他趁他老婆不在,对你动手动脚,你要反抗。
我当时小,不懂‘动手动脚’这句话的意思,就问母亲什么是‘动手动脚’,母亲结结巴巴地,也表达不清,后来就说,你也别管什么动手动脚,反正就记着,他上来摸你了,扒你衣服了,你就反抗,趁他不注意,往要害处打。实在不行,被他控制了,怎么办?那就只好大喊大叫,如果嘴巴被他捂上了,能咬就咬,不能咬,你就干脆乱吐口水,把嘴巴里所有的口水,唾沫,都想办法涌出来,涌到脸上,脖子上,一是让他恶心,一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当他的注意力都到了你的嘴巴上时,或许会忘了控制你的双手,你的手只要一腾出来,就要往他要害上抓,挠。
我问什么是要害?
母亲直接给我上了一节有关成年男性的生理卫生课。
我说既然有危险,而且反抗又不容易,我干脆不去算了。母亲说不去也不好,她的理由是这样的,一,我们家困难,他们家富裕,人家请我去吃饭,说不定也是真心实意想帮我,我不去不好,二,这个族叔以前跟我父亲的关系比较好,走动比较频繁,现在虽然父亲不在了,说不定他也是好心好意,想把这份情义延续下去,三,他家在这穷地方,相对富裕,既然请我去吃饭,想必桌上有不少硬菜,鱼,肉,蛋,估计少不了,这是难得的吃到美食的机会,我不去白不去啊。
我被我妈说得直流口水,我说我记下了,我这就准备出发了,碰到危险,我也会照她说的方法去做的。我正要走,母亲又叫住我,我说还有什么事?她说让我别急着走,先煮一杯火麻仁来喝……”
杨锦程话说到这儿,被我打断了,我问她道:“火麻仁不是中药吗,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杨锦程笑笑,道:“火麻仁当然是中药,怎么我家刚好有这东西呢,一是因为我们那边有种火麻仁的,二是我妈截肢以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很少运动,加上吃得比较粗,比较糙,长年累月的就患上了便秘的毛病,上厕所不是一两小时出不来,后来有一回邻居家大妈有病,请一中医来看病,大妈好心,知道我妈便秘的毛病很严重,就跟中医说,要不顺便去看看我妈,诊费她来出。中医了解了我家的情况后,就说先看看再说,如果是小毛病,诊费不要也行。
就这样,这个中医就来到我家给我妈看病了。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中医,说实话,对我一生都起了影响。
首先,这中医通过观察我妈的气色和舌相来看病,就已经让我觉得十分佩服,后来又通过切脉来做最后的诊断,就更让我觉得神奇了。
我后来之所以报考中医专业,跟这个好心的中医有很大关系。当然,这是后话了,总之这中医对我妈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就说便秘这种病也分好多种症型,我妈的是属于肠燥津枯,需要润肠,而本地产的火麻仁就刚好可以润肠,滑肠,可以搞一点来煮水喝。
那中医后来没收诊费就走了,我妈也照他说的,想办法搞了点火麻仁来吃,所以我家的这个火麻仁就是这么来的。”
我还是纳闷道:“火麻仁的来历我清楚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你去你族叔家吃饭前,你妈干嘛让你先煮一杯火麻仁来喝呢?”
杨锦程冷笑一声,道:“我妈对我说,她想来想去,族叔家的大鱼大肉恐怕没那么容易吃,因为她也在琢磨,琢磨什么呢,就是族叔看我时的眼神,她说族叔看我时的眼神好像不正经。所以她劝我去他家吃饭前,先煮一杯火麻仁来喝。我当然也好奇,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她还是说,为了防止族叔对我动手动脚。我说族叔对我动手动脚的话,前面不是已经教了我一堆方法了吗?
我妈说前面的方法还不够,男人毕竟力气大,心眼多,我一个小女孩估计斗不过他们,要是真被他们死死控制住了,可能真的就只有一个方法了。我问我妈那是什么方法?我妈说把自已尽可能得搞脏,只有把自已搞得足够脏,足够恶心,男人才可能会放手。”
我也笑了:“锦程啊,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你妈之所以让你事先煮一杯火麻仁来喝,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能够尽可能顺利地拉尿拉屎,使得流氓因为恶心而罢手,是吗?”
杨锦程道:“对,我妈就是这样说的。反正我也照她所说的去做了,取了火麻仁,往锅里倒上两三杯水,煮成一杯水,喝完之后,才去的族叔家。连去了两次,族叔除了劝我喝酒,也没大动作,第三次,我不想这么麻烦了,想不喝火麻仁就走,我妈说不行,必须得喝,不能麻痹大意。
果然,我妈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第三次,族叔再次劝我喝酒,我还是不喝,他终于失去耐心了,他站起身来,检查门窗是否关紧时,我就觉得情况不妙,想起身走人了,结果他拦住了我,说他检查门窗是因为天气预报说当天有大风大雨,让我不要多心。
我说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了,他说吃完饭再走也不迟,我还是坚持要走,他突然就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乱摸起来。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这样直接的粗暴的对待过,一时慌了神,乱了阵脚,我妈之前教我的那些套路,那些招数,我一样都不记得了,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心中只是恐惧,只是惊慌,直到族叔把我抱上楼,抱上床,我也还是迷迷瞪瞪的,手脚除了会乱舞乱动,就再不会别的了。但这些动静,对身强体壮的男人来说,简直是毛毛雨,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他倒是挺怕我叫喊的,很早就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一面不断地威胁我,说什么他是男人,他无所谓,我是女孩,这事传出去,我就没法做人了,我妈也没法做人了,会永远抬不起头来,所以就不要吵了,老老实实躺着,叔也不想怎么样,摸几下,亲几口,表示一下对我的感情,就可以了。
我说就摸几下是吗?他说是的,他保证,就摸几下。于是我就不再吵闹,叫喊,听任他把我放到床上去了。
结果你也可以想像的,楼梯上说的好好的,到了床上,这男人就像一头野兽一样,疯狂了。当他扒了我的裤子,也扒了他自已的裤子时,我这个未成年少女,似乎朦朦胧胧地知道他想要干嘛了。
然而我所有的挣扎也是徒劳的,体格 ,力量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我所有的反抗都被他轻易化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我妈所说的最后两条,一是不停地把口水从嘴里涌吐出来,涌地满脸,满脖子都是,二是使劲地努力地拉出屎尿来。结果这两条由于准备充分,都做到了。
我族叔也是刚刚上听,正热血沸腾,想要行使男人最后的权力,没想到我一边挣扎翻滚,一边拉屎撒尿,搞得满床,满身都臭气熏天,污秽不堪,他满脑子的欲望顿时被怒气给代替了,我至今还清楚得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突然呆住,不知所措,垂头丧气,又满脸的烦躁和怒火,他想伸手打我,但中途又停下了。
他自已先穿好了衣服,裤子,大声冲我吼道:‘赶紧穿好衣服,给我下床。好好的床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了,你婶子回来怎么办?’
我怯生生地说:‘我给你洗呗’。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这样回答,现在想想真是太善良,太单纯了,简直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