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旭日东升,太阳把温暖都撒到大地上,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经过一晚的有益运动,李志行此刻正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有模有样的打太极拳,正所谓阴阳相济,绵延而生。
桂萌生带了赵琦、孙越、赵国宾三人走了进来,李志行有模有样地又打了一会,然后来了个收式,接过丫鬟递过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说“早就想见你们几个了,可一直没倒出时间!说,有啥惊喜?”
赵琦赶忙说道“校长,我们发财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发财了?”,李志行看了一眼桂萌生,桂萌生面含微笑。
“都别站着了,进屋里说。萌生,给这咱们这两位高材生倒杯茶!”,桂萌生笑着应声而去。
孙越、赵国宾两人慌得连说“不用!”。李志行却按着肩膀让他们安心坐着,然后让赵琦接着说。
只见赵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比拳头大点的锦盒,打开递给志行,笑着说“校长,您看看!”。
李志行见盒内是一个被黄绸包裹的拳头大的东西,打开一看,白色中透着晶莹,像水晶,但又没有水晶透彻,他拿在手里仔细看,边缘还有斧凿的痕迹,便问“这是什么?”
赵琦笑着说“您尝一下!”
“哦?”李志行在尝了一下,“啊!这是盐!”
“对!校长,咱榆林的煤矿里挖出了盐脉!”
“很大!而且越挖矿脉越大!”赵琦兴奋地说。
煤矿里能挖出盐脉?李志行原知道榆林有盐,而且很多,储量是世界级的!但他的印象里,盐矿埋藏都很深,至少在1000米以下,怎么几米深的煤矿就挖出来了?
“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去榆林,我要亲自看看。”
然后就轮到了孙越和赵国宾。赵国宾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用红锦缎裹得严严实实,但却留了一个极小的孔,赵国宾将盒子递给李志行,请他从小孔往里看。
李志行一看,里面一片黑暗,却有一个小玻璃瓶,瓶中装着一些粉末,在黑暗中发着五彩的荧光,像一些夜明珠的碎末!
李志行惊喜地喊道“你们找到了?”
孙越和赵国宾都高兴地说“先生,找到了!”
“哈哈哈,记你们一大功!”
赵国宾说“已经探明,藏量极大!”
孙越接着说“我们在附近几十里都发现了铁矿石,而且铁含量很高,初步判断,该地区有大型铁矿。另外,先生您看!”,说着孙越送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块矿石,矿石上斑斑点点,发出细密的金光。
“这是?”
“先生,这是金矿石!我怀疑,那片区域可能还存在金矿,所以我们建议对该区域进行大规模勘探!”
“哦……,还有金矿?好!你们马上做一个方案,进行大规模勘察!”
等送走了这几个人,李志行将桂萌生拉了过来,兴奋地让萌生看那个装着“夜明珠粉末”的盒子。
萌生说“哥,我已经事先看过了。这是啥?是一种宝石的粉末?”
“哈哈!……”李志行刚想开口,却又马上闭上嘴,将萌生拉到一个密室里,然后兴奋地说道“狗娃,你还记得我答应帮你想钞票防伪的办法吗?”
桂萌生闻言一愣,接着问“难道用这个?”
“对!……”,然后李志行拉着萌生,眉飞色舞的讲述了半天。
最后,狗娃兴奋地揣着那瓶粉末走了。
李志行想到了什么高招?说简单点,就是荧光防伪!
那小瓶内,装的正是一些富含多种元素的混合矿土。简单讲,这是一种“稀土”!其中含有放射性元素,所以才会像镭元素一样,在暗处闪闪发光!同样,它在阳光的紫外线下,也会发出彩色的光泽。
这是李志行冥思苦想得到的办法,在当时可谓独占鳌头,即使放在后世,也能高枕无忧,因为没人能伪造!
为什么?因为稀土发出的荧光色彩会随着矿物含量变化而变化。李志行打算故意在稀土中掺入其他矿粉,这样,该批稀土将具有独一无二的荧光色彩!只要控制住该批稀土,就没人能够伪造!
稀土可以批量生产,每批碾磨混合后封存,而李志行只准备在钞票的水印里放入这东西。这样,每张钞票估计只需要一点点,假设是0.2克,那么每碾磨100吨混合稀土,就能印出5亿张钞票!
用了这种方法,汉堂的钞票永远无法被伪造!而且,将极大降低钞票生产成本!
现在,单从钞票这种产品本身来说,汉堂的钞票,已经高高地站在山巅,其他无论是五花八门的中国钞票、还是英镑、美元、马克、法郎,都望尘莫及。
这项事务,很快被列为汉堂的最高机密。孙越和赵国宾勘探的绥西白云鄂博地区,也很快被划为军事禁地。
等处理完这些事,李志行单约乔修远喝酒。
两位大少坐在了清峪河畔的“清流亭”,旁边河水缓缓流过,远处的高塬似有冬日的点点白雪。
乔修远背手远眺,低吟到“峪水濯濯,风云方动;峪水清清,仰止高风……”
然后,两位大少都等了一会,李志行问“完了?”
“完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附庸风雅?至少你应该大叫个“好!”字。”乔大少埋怨道。
“啊,我以为后面还有呢……”,李大少连忙解释。
“切……!”,乔大少很生气,坐下喝酒。
李大少连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乔大少看了他一眼,两人“嘭”的碰了一下,各自一仰脖喝了下去。
李志行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景色,说“瑶圃,你还记得咱俩刚进军校的时候不?”
“呵呵,想想那时的岁月,也是精彩!”乔修远眯着眼睛笑了,自斟自饮喝了一杯。
“当时真没想到呀!刚刚毕业三年多时间,你我都成了中将!我们就有了外蒙、绥西、榆林三块地盘。”
乔修远一瞥李志行,说道“怎么?想让我夸你是人中龙凤?”
“哪里哪里!我主要说的是瑶圃你有卧龙之才!当初那个第17混成旅旅长的职位,正是咱们爆发的开始,这全是你的功劳!来,我敬你一杯!”
乔修远闻言,忽然盯着李志行认真看了一会,见李志行笑得真诚憨厚,也就拿起杯喝了。
“瑶圃,我现在兼着外蒙专员、绥西、榆林镇守使三个职位,我决定只留一个,你想当哪一个?你先挑!”李志行忽然开口说。
“我就说你今天憋着什么坏水?原来在这呢!”乔修远惊叫道。
“这算什么坏水?我是真心的!”
“嘿嘿!”,乔修远忽然站起来,一直盯着李志行的眼睛围着志行转了半圈,然后说道“假的!”
李志行有些生气地说“我是真心的!”
乔修远盯着李志行,满脸浅笑,温声说“正之,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你甚至认为镇守使这个职位,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李志行一惊:乔修远这家伙太聪明了!竟然被他猜到了自己的内心。镇守使这个职位,就像唐朝的藩镇,按他的想法,就是不应该存在!
乔修远一看,继续笑着说“我们天天喊着打倒军阀,你没想到自己却成了军阀!然后你又怕同学们以后也成了军阀,所以镇守使这种位置,你根本就不想给,但你又怕人性的贪婪,怕同学们与你离心离德!对不对?”
李志行直冒冷汗,这家伙还是不是人?怎么这么聪明!
乔修远坐下来,亲手给李志行斟了一杯酒,然后拍拍志行的肩膀说“正之,其实你不用怕。大家这几年升官的速度已经够快了,都对你感恩戴德,目前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可贪婪是人的本性!以后呢?”李志行沉默着说道。“而且,我也不能学楚霸王,印把子在手里磨平了,也舍不得送出去。”
“呵呵,正之,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不一样的人,有着不一样的思想。”乔修远看看李志行。
李志行没做声。
乔修远接着又说“所以,这事说简单,其实也简单。我们将镇守使这个职位做成个空衔,这世上总有好名者,想要就给了他。不过即便是空衔,我也建议你仍担任陕北镇守使。绥西若要让,就给玉琨。其他人若想要,就在外蒙给,想给多少,就在外蒙设多少空职!反正外蒙地方大得很。”
李志行听完想了一会,问道“瑶圃,你觉得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弊端?”
“弊端么,就是会将一些野心家挡在外面,跑到别家去觅相封侯。不过,这是我们不得不承受的损失。”
“你觉得这事做起来难不难?”
“不难,但需要先铺垫,这事我去安排!”乔修远干脆地说道。
“那外蒙专员你想不想干?”
“不想,你若要让,就先让给陈士可将军,他应该比较合适。”
话说到这里,李志行不由望着乔修远,“那你想要什么?我其实一直比较好奇。”
乔修远轻笑了一下,说“你的参谋长!”
“你现在就是呀!”
“以后也是!”乔修远说完盯着李志行。
李志行沉默了一会,不禁一阵轻笑,说“你这家伙!总让人捉摸不透!”
乔修远看着李志行的表情,轻轻笑了笑,说“正之,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想看着你成长!对于你以后究竟能取得多大的成就?我充满了好奇。”乔修远居高临下望着李志行,神态完全像一个长者。
这句话李志行消化了一会,忽然骂道“滚你的!你比我能大多少?还想看我成长!看你毛长全了没有?”
……
随后很快,乔修远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将那本两位大少合著的《我爱你,中国!》,作为所有士兵的必读本。第二件,是在团级以上军官中,展开了“我们为什么要打倒军阀?”的大讨论。
搞这种讨论?李志行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不会,因为李志行的所作所为,基本都是革命性的,代表着进步,有引领性,能形成自然的领导力。所以,乔修远引导大家,将李志行看做一个改造旧社会的先驱。
……
三原虽好,却无法常住。
大家都要离开,李志行要去榆林,桂萌生则要处理发行钞票的事情,然后出国。
关于在国外办银行,李志行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他觉得应该在日本也办一个。
与桂萌生商量之后,萌生觉得亦无不可。因为汉堂一直在收购黄金,而上海金市的价格来源除了伦敦,再就是日本的金融中心横滨,在横滨办个银行还可以及时获得信息。
于是李志行找来了陈佳伦,说了在日本办银行的事。
陈佳伦激动地说“志行,你终于想到我啦!我知道,你是想假借银行,刺探日本国内的情报是不是?你放心!我这两年一直在时刻准备着!现在终于轮到我为国家做点事情了!哈哈哈。”
李志行诧异地望着陈佳伦,然后苦笑着说“佳伦兄,你误会了!这个银行不从事任何违法和有危险的行为。而且,需要你与嫂夫人商量一下,看看冷泉伯爵家能不能进来?股份上面,我们可以给予优惠。”
陈佳伦一听,不明白地说“那我们何必去日本开银行?国内不就挺好?”
李志行笑了笑,说“佳伦兄,这个银行将是我们在日本的支点,以后依托它,我们还将办一些其他的公司。”
陈佳伦这才恍然大悟,说“高!志行你就是高!先营造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风港,然后再慢慢展开渗透!没问题,我这就去办!”,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要说佳伦兄还颇有间谍的思维,但李志行是绝对不会让他去犯险的!他的确想收集日本国内的情报,但后续机构的操作,必然与这个银行划得一清二楚。
……
公元1922年的新年,汉堂新城异常热闹,李志行带了三位夫人及燕子,走亲访友,又难得悠闲,在繁华的大街上闲逛。
新城的人们,总喜欢远远地跟着看,有忍不住的,会悄悄赶到前面,假装与李志行一家不期而遇,然后热情地问好。李志行总热情地介绍自己的家人,又和问好的人拉拉家常,问好的人高兴地攀谈后,往往“顺便”递给燕子一个糖葫芦,燕子便礼貌地道谢……。
李志行内心不禁感慨,自己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八年了!终于混到了老婆,混到了孩子!从孑然一身,混到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
李志行该走了,在三原的日子安逸而幸福,但他必须去忙他的事业,不过他突然惊叫起来“哎呀!忘了一件大事!”
顾菲儿见他惊叫的样子,就问什么事?
“菲儿,你还记得迎亲那天,在你那里端酒坛的那个小兵吗?”
“哪个?”
“就是那个叫胡琏的小兵!”
“啊,对!听说你还敬了一碗酒给他,怎么了?”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
原来,这个胡琏是冯毓东(字子明)的手下,因为能写会算,聪敏勤快,这次被冯毓东叫来帮忙干活的。冯毓东的部队驻扎在富宁一带,也不知道这个胡琏走了没有?李志行就赶忙派人去找。
很快,胡琏就被找来,因为冯毓东恰好有事还没走,胡琏也就留了下来。
胡琏见了李志行后先端端正正敬了个礼,然后恭敬地说“李将军您找我?”
“嗯”,李志行微笑着仔细端详胡琏。胡琏有些奇怪,但也倒冷静。
“你叫胡琏?”
“报告将军,小的原名胡从禄,进队伍后改名胡琏!”
“你多大了?”
“十五。”
……
李志行问了半天,随后问胡琏愿不愿意跟着他干?又说因为胡琏年纪太小,只能先当自己的勤杂兵。
胡琏略加思索,便马上同意。不过胡琏又提起冯毓东那面,李志行表示这个他自会去打招呼。胡琏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又敬了个礼,快步去搬行李了。
原来,李志行始终无法确认,这个胡琏到底是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国民党“五大王牌”之一的主将胡琏?
按胡琏的讲述,他刚到冯毓东的队伍里几个月,因为能写会算,在队伍里感谢抄抄写写的事,算是个文书。至于他家里的情况和过往经历,李志行问了也白问,因为他只是个“历史爱好者”而已,这些他并不清楚。
听说胡琏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成亲,这个他也闻所未闻。他仰仗的,不过是见过胡琏的照片而已!但那是胡琏三四十岁后的,现在根本无从判断。
不过问答之间,他觉得这年轻人很冷静,也有决断,所以决定先留下来看看。
办完这件事情,李志行终于辞别了三原的诸位亲友,带了三位夫人及燕子前往榆林。不过去榆林前,他要先去趟西安。
第一件事,是顾菲儿要去给父亲上坟。
当年顾东篱生生拆散了菲儿和志行二人,但那却是因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顾东篱不顾自己的病躯,挣扎着为女儿办成了曹家的亲事,原本以为可以含笑九泉了,却不料曹家遭了变故,女儿生活地十分凄苦,顾东篱泉下有知,只怕死不瞑目。
如今菲儿幸福美满,她应该去给去给父亲说一声,让泉下的顾东篱放下心来。
顾东篱的坟就在西安城外,菲儿带了志行去上坟。
菲儿跪在坟前,流着泪说“爹,您不用担心女儿了,女儿如今有了志行。他如今成了国人敬仰的大英雄,他是女儿的好丈夫,对女儿很好!您放心吧。”
志行也跪在坟前,说“岳父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菲儿保护好!爱护她,再也不会让她吃一点点苦……”
菲儿听罢,眼泪又流了出来,志行握住菲儿的手,相依着离开……
除了陪菲儿上坟之外,志行到西安还有另外两件事。其中一件是拜会冯玉祥和刘镇华,他作为一个下官,已经回来了,不亲自去拜会实在不像话。另外一件,是满城的汉堂三厂已经投产,程名恭请他去看看。
志行一住进了他在广济街的宅子,程名恭便来汇报。李志行听了汇报很高兴,就带了夫人和孩子到厂里及周边去看。
汉堂三厂的位置,靠近西安城北门,面积只占了满城极小的一部分,倒是因为员工多是从三原迁来的,员工及家属有上万人,错落有致的住房还占了不少面积。
另外,汉堂在工厂周围开发了两条新街,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因为这两条街不但通了电,后续一些旅店还会通暖气。
这里现在有了西安城最大消费群体,也是最有实力和最稳定的消费群体,所以街两旁的店铺没有一家拉下的,都已开张。而且,已经一铺难求!
“志行,我看可以再开发一条街道。”程名恭信心十足地说道。
“嗯!我看可以,你们几个找时间规划一下。”李志行点点头,又转头问身后的吴震“这边的保卫情况怎么样?”
这里一下聚了上万人,乱哄哄的,西安不比三原,这里鱼龙混杂,安全很重要!汉堂的员工,走到哪都不能被人欺负!
“师叔,已经调了400人到这里,三原也只留了400人。”
“怎么街上一个都没见?”
“师叔,我们现在是正规编制,怕穿军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进西安的都是便装,以护厂队的名义进的。街上、工厂、住宅区我都已安排了人。在街上的带的全是短枪,所以您没认出来。”吴震说完,向街口一招手,立刻奔过来四个穿粗布衣服的人,到李志行面前立刻敬礼,喊道“师长好!”,然后又给吴震敬礼。
李志行回了个礼,点点头说“辛苦了!去吧。”,吴震回过军礼,一摆手,四人立刻又快步走回街角。
李志行沉吟着,吩咐吴震将西安的军队增加一倍,从三原抽调,日常全部便衣。三原则继续招人。
乌兰其木格没到过西安,先是看着这么雄伟的城池就十分吃惊!而后又发现,这座城池有近三分之一的地方,竟是属于李志行的!而这里的近万人,竟然只是李志行一个厂里干活的人!她就惊讶地问志行,是不是他的双手能变出金子来?
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
李志行也笑着说“我的双手不能变出金子,可他们能!”,说完就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乌兰其木格惊讶地问道“他们吗?可他们只是给您干活的奴隶而已!”
“不,其木格,你错了!是他们的劳动变出了金子!我只是给了他们变出金子的机会。他们变出了金子,但我不能全部拿走,我必须留下一部分给他们。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为我们变出金子。怎么样?其木格,这种事情是不是很美妙?”
乌兰其木格瞪大了眼睛,她暂时不能理解这种事情,但是心里美美地,眼里对李志行满是崇拜,也充满了幸福。
三厂有30万纱锭、500张织布机在平稳运转,一起建设的发电厂,电、热能力足以覆盖整个满城,电厂用了蔡国葆做厂长,一切井井有条……
看过厂子,李志行便去拜谒冯玉祥。
应该说,冯玉祥自督陕以来,干得还不错。重教育、兴水利……,做了很多有利地方的事。就拿西安城来说,他下令将繁华的东、西大街马路翻修一新,至少解了西安人多年“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不便。
李志行来到督军府,一通报,副官连忙出来迎接。先迎到会客厅去喝茶,说督军大人有要事,请稍等片刻。
李志行点点头,就跟着走。
及至走过东厢的院子,发现之前的一大片花丛竟然没了。这里原先种了一大片牡丹,每到开花时节,国色天香,美不胜收,尤其是其中有一品名叫“冠世墨玉”的牡丹之王,花瓣紫中带黑,更是珍贵无比!
现在却被挖得一畦一畦的,旁边放的似乎还有个粪桶!便惊讶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那名副官说“督军大人觉得这片地可以种菜,这不耙好了,等开春种点萝卜。”
“种萝卜?那之前的牡丹哪去了?”
“都砍了,烧了柴火。”
“那么根呢?”李志行又激动地问道。他还想找些花根,说不定能再培育出来。
“大部分烧了。剩下一点,卫队营的老常听说能当中药卖,就剥了皮卖中药,竟然换回了一整块大洋!老常老这家伙可真会赚钱!”副官啧啧地说。
“哎呀!只怕单那一品“冠世墨玉”,就能卖上百块大洋!”李志行叫到。
“啊?这么贵?李大人您要早点来就好了!”这副官也后悔地叫起来。
一会,这副官又说“听说李大人您比阎锡山还会赚钱!现在看来是真的……”
李志行实在没心情和他说话。
接着往前走,路过冯玉祥的办公室时,竟然看见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冯玉祥死了”,李志行惊得大叫,问“督军啥时死的?”
副官却“嘘”地让李志行小声些,说“督军大人没死!他是正在听秘书讲课,怕人打扰,所以挂了这么个牌子!”
这个老冯!净搞些出乎意料的事!
李志行气鼓鼓地问“那督军学习完了,岂不要再挂一块“冯玉祥复活了”的牌子?”
岂料副官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志行说“李大人,您真神了!等一会学完了,将牌子反过来,背面写的就是“冯玉祥复活了”!”
这句话直接把李志行搞到没电!他一言不发,低着头一直到会客室。
副官给李志行泡好茶,李志行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随口说了一句“不错!怕是明前的紫阳云雾!”
谁知那副官又惊喜地叫道“这就是紫阳云雾!督军曾说过:像李志行将军那样的,这茶喝一口,保准能报出名来!您和督军大人可都是神人呐!”
这句话听得李志行十分郁闷!冯玉祥无非是觉得自己有钱,肯定天天穷奢极欲,像紫阳云雾这样名贵的茶,自然不在话下。
我是爱享受,可我也是苦出身好不好?你要觉得我忘了劳动人民的疾苦,这就不对了!再说紫阳云雾只能说是陕西名茶,也算不上穷奢极欲!
所以李志行又问“难道督军大人不喝这茶?”
“是呀!督军只喝茶杆很粗的大叶片子,说这茶刚好等您这样的客人来了喝!”
李志行这下彻底郁闷了!他不再说话,“滋溜滋溜”地只是喝茶。
一会,冯玉祥复活了。李志行便去见他。
一见面,冯玉祥就大声说“正之,劳你久等!恕罪恕罪!”,然后伸出大手与李志行握手。
李志行急忙说“督军大人身居高位,还自学不辍,实乃我辈楷模呀!”
随后便是寒暄,又喝那紫阳云雾茶。
这次冯玉祥倒与之同喝,没有喝他往常的粗茶杆大叶片子,也没有说李志行一口就能品出来之类的话。
一会,冯玉祥说“正之,我老冯和你也不见外!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督军请讲!”
然后冯玉祥便说了一遍。
原来,冯玉祥想向李志行要一块地,就在满城那边。满城南部还有一小部分残垣断壁没有收拾干净,他想要那块,并且说愿意出钱买!
要那破地方干什么?原来老冯想在那里重新盖督军府。
这里不有好好的督军府么?
是的。但冯玉祥觉得这里旧官僚气太重,容易增加人骄奢淫逸的思想,所以他想搬出去。
满城那块地,本就是李志行占了政府的便宜,冯玉祥过得这么清苦,李志行本想直接送给他,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
李志行先将冯玉祥简朴苦素大力恭维一番,然后语气一转,开价1000大洋!
冯玉祥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就请李志行便宜些。
1000大洋贵不贵?
放在以前,也许贵了。可现在一点也不贵!由于李志行的开发,那里的繁华指日可待,冯玉祥要的那片地方,只怕10万都不止!
但李志行非要1000大洋不可!老冯也许真是穷人,于是就开始与李志行讨价还价。
这样,一个督军,一个镇守使,你来我往,最后将价格确定在650大洋。其中的50大洋,是冯玉祥可以任意使用先前清理满城堆下的破砖烂瓦、及一些长短木头的费用。但冯玉祥的条件是,李志行必须给新督军府供电。
冯玉祥做成了一笔好生意,哈哈大笑,又问李志行想不想参与另外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却是冯玉祥想在西安和潼关之间搞汽车运输。
这个好呀!造福三秦人民,还有钱赚!李志行立刻来了兴趣,他本打算给会友镖局找个新营生。
但等冯玉祥介绍完,李志行表示不想参与,你自己搞吧!
原来,李志行满怀希望,以为冯要大搞。一听之下,却只有两辆汽车,还是陆建章督陕时带来的轿车,冯自己不坐,想拿出来让三秦父老受益。
这能坐几个客人?又能拉几包货物?志行有心自己买几辆车加进来吧,又怕将冯挤到一边。算了,索性先不搞,以后要搞就搞大的!其实不光是公路运输,李志行连西安到河南观音堂之间的铁路图都设计好了,以后机会合适再拿出来。
随后,李志行便拱手告辞,冯玉祥一直送到门口。他手下的卫队营营长张自忠因为敬慕志行,也特意跟在后面相送。
等李志行走远,冯玉祥问:今天谁得罪了李志行,否则他一个巨富,怎么会想起找我要几百大洋?还争了半天!
副官只好将接待过程给冯描述了一遍,冯玉祥感慨地说“你们看!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当初,李志行也曾破庙乞食,如今食则万钱,别人说他一句,他心里就不舒服。你们说,我们要长期住在这奢华的督军府,会不会也养成他的毛病?所以,我们要尽快搬走!”
后来,冯玉祥亲自动手,张自忠带人,在满城那块地上迅速盖了200多间房,然后搬了出去。
不好的的地方就是,将原督军府(秦王府)的城墙砖拆了不少去。所谓拆东墙垒西墙,化腐朽为民生也!
至于李志行,他没想到自己去拜会了一趟冯玉祥,就让老冯抓了反面教材,趁机对手下进行了一次艰苦朴素主义的教育。
还有这设施齐全的督军府,就只好先空着。因为还没想出更好的用途。
刘镇华那边,李志行出于礼貌去了一趟,他不愿多待,很快就拱手告辞。
倒是刘镇华的弟弟刘茂恩,时任刘镇华的军官教育团团长,是李志行的学弟,也是他的粉丝,一直将他送出很远,并借机与他攀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