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原本我以为只要我不死他就能好好活着,可他最近的状况却越来越差。”
“楚樾,故事已成,故事里的人物如何发展就失了我的控制。更何况这本书的剧情早便已经混乱了,在你受我影响有了自己的意识起就开始不同了。如今的改变不正是你步步谋划希望的结局吗?在我的剧情里你已经死了,姜毓这时候也不会因为跟君灏吵架离开京城,而是与他一同去南边治理旱灾。”
我知他没有说谎,在他的故事里,他大约只写了爹死亡一事,具体如何去世是这个世界自动补全了。
皮影戏又开始了,场上的人咿咿呀呀地唱着。
但到底是怎么补全的呢?我陷入沉思之中。
戏演到半程,忽地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哥,好巧。”君灏虽然在跟君墨安说话,视线却集中在楚樾身上。
“不巧,你特意来的。”君墨安调侃君灏。
“二哥,我有事想跟楚樾聊聊。”君灏吃瘪,但还是留在此处。
君墨安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我微微点头示意他先离去。
君灏坐在刚刚君墨安坐的位置,沉默不语,认真地端详着我。
我亦不语,只是审视着他,等着他开口。
我已脱离剧情,不必再如以前一般追着君灏不放,一个看过我太多蠢事的人,还是这本书混乱的中心,对于他我自然是远离的,所以醒过来的这半个月,我一直避开他,他所有的主动求见我也都拒绝了。
“又来了,你总是这般看着我,就像看着戏里被操纵的纸人,分明爱我的是你,卑微求见的是你,每次示好的人是你,可你的眼神从未为我停留。”
我平淡地瞧着眼前这个被我愿和不愿追逐了五年的人。尽管他曾带给我很多难堪,可我从未讨厌过他,我被剧情束缚,他又何尝不是,只是我后来在清醒地做着工具人,而他现在还在戏里挣扎。
“楚樾,你究竟对我有没有过真心?”
“没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来追着我一个这个时候应该死去的草包女配,但我不想再与他有半分纠葛。
“呵,你们的眼里果然都只有君墨安,我从来就只是个幌子。”君灏自嘲离去。
背影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落寞。
......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冷漠地看着夜晚里的众生百态。
秋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却吹不灭我内心的火气。我看着楼梯,听着缓缓拾级而上的声音。
楚楮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面是精致的立体刺绣,十分漂亮,脸上是精心描绘的妆容,比以往的她更夺目绚丽。
我抽出利剑架在她修长的脖颈,她嘲弄地看着我。
“六年前送于爹的枕头是种子,这一年送去的各种物品中加的药草是引,两物相克,所以他逐渐虚弱。楚楮,我查了很多人,从没想过是你。”
“那是因为你和爹的眼里都没有我,从来就想不到,原来素日里一向乖巧沉默的我心里对你们藏着这么深的怨恨。
我恨你,你小时候那么优秀,所以爹的眼里只有你也正常,可是为什么,你后来那么废物,追着君灏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可是爹还是只能看见你,明明我比你强!
我恨爹,既然他厌恶我娘,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她身边?什么将军府二小姐!在你们眼里我什么也不是!”
我看着她面上疯狂的神色,满是怨恨嫉妒,甚至是解脱,然后放下了剑。“我不杀你,我不会与你一样做弑亲的事,但是你也别想再回楚家。”
我转身离开,忽地听到翻越栏杆的声音,迅速转过身欲抓住楚楮,可我只抓住了一片断裂的衣袍
“来世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楚家一人。”楚楮的裙摆翻飞,发丝飞舞,宛若破碎的蝴蝶。
我蹲在楚楮的尸体旁,她白色的衣衫被漫出血液浸染,带上艳丽的血色,她未闭上眼睛的脸上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从未见过的,她真心的快乐,我忽地明白了,这段时间的白色衣衫,原来是为她自己而穿。
楚楮不想见到的人里,是否还有那个算是楚家人的她娘呢?
枝头的树叶一点点落尽。我坐在病床前,照料着父亲。
“小姐,君灏即位了。”
我勺汤药的手顿了顿,低低应了声,便继续小心翼翼地将药喂进昏迷未醒的父亲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