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我平时就这样。”
“也就是说你一直亚健康，印象中你以前正常得很。不过，逞强的个性倒是没怎么变。”修焕笑道。
刘芝卉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修焕，好久不见。”马槐文打完电话，过来向修焕伸出手。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把话剧从学校一路带到了这里。”
“我还想带更远，有没有兴趣参与？本来你就是社长。”
“我就不掺和了，当个观众就好。”
远处响起脚步声，杨宇也来了，进门同时顺势把嘴上半截烟灭掉，丢进垃圾桶。
“这是我们话剧团成员之一，杨宇。”
马槐文拉着修焕上前，“杨宇，我给你介绍，话剧社在我上一任的社长，修焕。他也有不少经典剧目……”
“哦，没见过。”杨宇朝修焕点点头，便自己走向后台，“我赶时间，抓紧排吧。”
修焕笑了笑，“你们先忙，我就过来看看，不用管我。”
马槐文点头道：“那排练完一起吃个饭。”
一切准备就绪后，排练正式开始。
“你等等，我看看时间……”其中一名小男生群演念出台词，抬了抬手。
“停。”马槐文暂停了排练，走上舞台，“你的表呢？”
“我没有表。也没有人给我道具。”
“算了，先记下，后面补上。继续吧。”
排练继续进行，道具和服装的小问题不时出现。随着故事推进，更多演员登场。
“咦，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小王，你过来给我看看。”杨宇念出台词。
一名女群演走来，掰掰杨宇的手，“奇怪，这是僵了？掰不动。”
刘芝卉也伸直了手，“诶，我被你传染了！有没有人给我看看？小王。”
“来了！”一名中年男群演上场。
“停。怎么两名群演都叫‘小王’？”马槐文问道。
“这得问没来的那个了。”杨宇放下手说道，“剧本上就是这么写。后边还有几个‘小王’，男女老少都有。哈，这邓有志怕是组了个‘小王天团’。”
“……到时改回来，继续吧。”
好不容易，终于排到剧本最后一段。刘芝卉越发感觉剧场里有些闷，舞台不够平，自己似乎站不稳。马槐文不停记录着各种问题，看来这剧本回头还得调，杨宇则不停看表，还催了好几回，明显不耐烦了。
“对了，我有一个方法。只要我们把手放在一起，然后……”马槐文念着台词，忽然记不起来。他想了好一会，还是接不下去。
“看看台词吧。”刘芝卉建议。
“最后的收尾情绪得连贯，我想把这段重新再排一遍。”马槐文招呼着演员重新就位，“这样，就从……”
“你们排吧，我走了。”杨宇忽然扭头就走，离开了舞台。
“杨宇，我们还没排完。”马槐文说道。
杨宇冷笑一声，扫了眼舞台上所有人，“你们看看都排多久了？一个小小的剧，排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完？”
“杨宇，我们所有人都在排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花了这么长时间。”马槐文认真道。
“这剧本能排吗？一堆毛病。”杨宇转头看看，“刘芝卉，你说。”
“嗯，的确还有很多问题。”刘芝卉想了想道，“后面要改的地方不少。”
“别的我都不说，这结局就离谱，三个人因这事出了名，然后走上人生巅峰？扯犊子也没这么扯。”杨宇点了根烟，“你现在排有什么用？这结局排了也不能要。”
刘芝卉点点头，“我也赞成这个结局要调整。过于夸张，而且偏离了主题。”
“结局改不改可以再讨论。”马槐文点头道，“我提出过修改的建议，但阿志坚持故事以这种形式收尾。先暂时尊重他的想法吧。”
“那你们尊重，我走了。”杨宇转头。
“杨宇，你站住。”马槐文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缓慢但有力。杨宇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外走。
“老马，算了。”刘芝卉快步走到马槐文身边，看看剧本，“他最后戏份不多，找个人顶一下吧”。
“你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今天来现场的这么多演员负责！”马槐文语气罕见的严厉，把刘芝卉也吓了一跳。
“负责？”杨宇转过身来，朝着舞台上的马槐文远远喊道，“你有对我们负责？这破剧本你说要就要，有问过我跟刘芝卉？”
见二人吵起来，群演都有些尴尬，从舞台上悄然退下。刘芝卉看了眼修焕，他打了个手势，似乎是让自己从舞台下来，刘芝卉没有动。
杨宇把手中剧本举起来抖了抖，“这玩意就是个半成品，次品，你还当宝？”
杨宇手没拿稳，剧本甩了几下便掉下来，把嘴里的烟也蹭掉了。他弯下腰，把烟捡起来又抽了几口，却没管地上的剧本。
“杨宇，你这样的态度，给你再好的剧本，再优秀的演员，再大的舞台，你也只能失败。你要是不想继续，就不要来了。”
“老马，别说了。” 这句话太重，刘芝卉连忙劝道。
“好啊，就等着你话呢。”杨宇手一抬，直指着马槐文，“人生复刻，我那一份钱，你现在给我，马上给，我马上走。”
“杨宇，这钱是我们三个一起投入的，不要赌气了，你拿出来也没有用。”刘芝卉感觉空气越来越闷，有种窒息的感觉。
“什么没有用？告诉你们，我跟罗小艺要买婚房，现在就差这首付钱！比起跟你们搞这些有的没的，什么人生复刻，什么话剧公演，还不如老老实实有个安乐窝实在！”
“杨宇！我们筹措的所有资金都制定了支出计划，你现在抽走一大块，整个公演项目都会陷入瘫痪，你就只考虑你自己？”马槐文也激动起来，脸也红了，声音里不再有磁性，只感受到愤怒。
“是又怎么样？！老子就是要自己那份钱，你给不给？！”
杨宇忽然冲上台，跟马槐文推搡起来。
“冷静！你们快停下！老马，杨宇！”刘芝卉用尽最大力气喊出，却依然无法阻止二人。
众人一拥而上劝架，咒骂声，脚步声，呼喊声，舞台一片混乱。突然一股沉重的力气打在身上，刘芝卉被甩了出去，摔倒在台上。天花的灯光逐渐暗下，是停电了吗？怎么连争吵声也慢慢听不到了？舞台仿佛塌陷，刘芝卉继续坠下去，陷入了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