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美国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如沙碧耶所愿，全都刊登着那三名商界大佬感染新型狂犬病毒的通告。如此一来，新型狂犬病的影响力得到进一步扩大，终于不再局限于夏威夷。

白宫方面对此病毒也重视起来，要求夏威夷州州长达鲁·希尔、副州长麦拉·德里克与火奴鲁鲁市长培拉达·诺曼尽快查清病毒源头并积极研制解决方案，给美国人民一个交代。

“真是太美妙了。”

沙碧耶逐字逐句地将新闻看完，露出十分开怀的笑容。

“森潼，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他看向访客椅上的少年，表示出衷心的感谢。

森潼冷漠地没有说话。

“沙碧耶先生，外面有人找。”

“请他们进来吧。”

无需秘书告知人数，沙碧耶便已猜到是「他们」。

来人全都戴着口罩，正是那三名被森潼植毒的商界大佬。

“莫顿你这家伙——那场晚宴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手脚！”最先开口的是与沙碧耶有些交情的约翰，他扯下口罩后直指沙碧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别想撇清自己！我知道肯定是你在搞鬼！否则怎么偏偏就是我们三个不同意签字的人中招！”后半句话表明他来这以前，已经调查并确认参与晚宴的其他人没有患上新型狂犬病的事实。

“你们真的很聪明呢，不愧是雄踞一方的大人物。”

沙碧耶并不意外对方所说，没有做出任何辩解。

既然能找上门来，必定胸有成竹——

正如约翰所言，当时森潼听从沙碧耶的吩咐，植毒特意选在三天后表现出症状，隔开一定的时间以免这三人联想到罪魁祸首是沙碧耶。但毕竟都是能成为商界大佬的存在，他们还是迅速反应并认定自己患上新型狂犬病的根本缘由，是因为沙碧耶在晚宴上暗中搞鬼。

沙碧耶有两套计划。

第一套计划是三天后主动电告三名大佬，自己会优先治愈他们，得到他们的感激后再进行合作。

可以的话，沙碧耶还是不想撕破脸皮。

现状，则是第二套计划。

“混蛋！老子杀了你！”艾克掏枪指向沙碧耶的脑袋。

沙碧耶微微挑眉，不慌不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吧，我们公司不是已经发布了可以解决新型狂犬病的消息吗。”被枪指着也泰然自若，面对随时会被怒火杀死的危险，这份从容倒是让人钦佩。

而这份从容的仰仗——三人听出沙碧耶话里有话。

“你费这个心思让我们中招，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拉德将艾克拿枪的手臂按下，极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地说。“我愿意在合作书上签字——但你要答应我，在此之后必须给我解毒的疫苗，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沙碧耶微笑起来。“不用说的这么可怕，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那么，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约翰与艾克互看一眼，他们眼中都有对沙碧耶卑鄙行为的滔天怒火，但更多的还是妥协——这几天下来他们已经对新型狂犬病进行过系统的研究，即便杀死沙碧耶，他们迟早也会死，这样很不划算。当然，他们可以在杀死沙碧耶后搜寻疫苗，但沙碧耶是个非常狡猾的人。

和这种人打交道，没有百分百的胜率就绝不能轻举妄动。

“好，我们也答应。”

越有钱的人越怕死——站在一边的森潼看到三名大佬虽然满腔愤怒，最终仍向罪魁祸首妥协，心里不由冒出这样一句话。即便可以赌未来会有其他公司研制出疫苗，但病症发作即死，他们没有时间去赌那种可能。

“很好。”沙碧耶心满意足地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三份合作书依次递给他们。

“莫顿，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看到合作书中拟定条约与晚宴上不同了，约翰顿时眉头紧蹙，声音也沉了下来。

“嗯？”

“一次性交付5000万，往后的每个月还要从净利润中抽取百分之二十，不觉得太过分了点吗？这还是什么合作协议？你直接说抢劫不就好了！”尽管心中的怒火被强行按捺，约翰的眼神却是藏不住地想要将沙碧耶撕碎。

“还跟他废话干什么，这个可恨的吸血鬼！让我一枪打死他！”暴脾气的酒厂老板艾克·斯科朗再度掏出手枪指向沙碧耶的脑袋——突然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拉德与约翰顿时被惊吓到连连后退。这就是新型狂犬病的病发状态，他们生怕被神智不清的艾克咬上一口——艾克病发持续约有一分钟。结束后，拉德与约翰即便再不心甘，最终还是在合作书上分别签署自己的名字。

恢复常态的艾克被沙碧耶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喘气。而沙碧耶的亲切搀扶，在这个时候反而给到艾克更加可怕的压力。

“幸好只是轻微发作一下，如果直接晕过去的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呢。”或许因为这句话具备的威胁意味，沙碧耶的笑容也令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了……我愿意签字。”吃过苦头后的艾克不敢再嚣张。他战战兢兢地翻开合作书，签下自己的名字。

“逆转死亡，只付出这么点钱可太划算了。”沙碧耶笑吟吟地说，将三份合作书收好后看向森潼。“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森潼点点头，将约翰三人带到相应的诊疗室。

“你不是沙碧耶的秘书吗？治疗师在哪？字都签了你们还想糊弄老子！？”

艾克第一位接受治疗。他看到这间面积并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他和森潼，基于本就心情不好的缘故，对待森潼自然也语气不善。

诅咒——森潼的超能力之一，可让目光聚焦的生命体承受负面状态。世人怎样也不会想到新型狂犬病的真相竟是超能力在背后搞鬼。

森潼不会跟艾克废话，一方面不喜欢这种大资本家，一方面对其也有一定的愧疚，便直接将艾克带进催眠状态中，继而双眼泛出灰光，替其解除诅咒——

解咒的过程很简单，走到这一步的过程却很痛苦。

森潼想到那名被紫娃烧成灰的清洁工老爷爷。

严格思考的话，根源在他。

后来，这件事甚至没有在社会上掀起一丁点水花。

这个世界，每天依旧繁华。

森潼的心湖，又干涸了一分。

“这样就没问题了。”森潼对艾克说。

基于被催眠的缘故，即便艾克不清楚森潼是用怎样的手段治疗，却也兴高采烈地出去了，连带着让外面等候的约翰与拉德也不再那样紧张。

森潼如法炮制，顺利将他们二人的诅咒解除。

完事过后，他没有很快起身离开，而是静思起来。

沙碧耶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

明面上看是三名大佬用金钱换取身体安康，实际上却是只换取了一定时间的安康。沙碧耶不允许他们就这样「简单」地得到解救，否则他们日后必定不会履行那本就不合理的条约——XE病毒的研究不能有片刻停滞，为此需要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呜。”

森潼仰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

仿若将心脏放置于铁锅上煎炸的感觉，再度痛彻骨髓。

得到大笔资金注入的沙碧耶，开始加大力度从世界各地巧取豪夺6岁以下的小孩；XE病毒的研发进度得到大大提升。同时，他对外宣布全面开放治疗新型狂犬病的措施，并根据与州长达鲁·希尔、副州长麦拉·德里克私下达成的协议，逐渐垄断全夏威夷州的药品供应与研发。

沙碧耶对外定价治愈新型狂犬病的价格为2万美金，属于不高不低的价位，高明之处在于富贵人家一定会买单，寻常人家即便心里嫌贵，为根治病症咬咬牙也会买单。

而森潼作为虚假的针对新型狂犬病的治疗医师，每帮一名由他诅咒患病的患者解除诅咒，看到这些本应快乐生活在阳光下的无辜者们要为这不存在的病症付出巨大代价，愈后还在对他表示感谢，他的内心也就更加痛苦一分。

“——森潼，生日快乐！”

西原的声音突然钻进他的耳朵。

他抬起头，看见西原的脸上弥漫着灿烂的笑意。

“咦……”

“我……”

或许是这几天不停听到那些患者临走前，对他们以为的「救命恩人」送上感谢这件事，让森潼良心持续性地受到谴责，以致于他终于有空来找西原，却在敲门后又愣住了。

“干嘛在那里傻不拉几的，今天是你生日啊，不记得了吗？”看见森潼一副痴傻相，西原冲他翻了个白眼。

“虽然我是想跟以前那样给你过生日，但条件受限……”西原走到床边，将用花草编织成的花束拿起来递给森潼，坏笑着说。“这个就当今年的生日礼物了，请感恩戴德地收下——啊！你怎么了？”

西原还没说完，就被森潼突然抱住。

即便拥有超能力，也只是17岁的少年罢了。

虽然森潼从来不说，但西原很清楚他在外面并不好过。

这种时候，就让他尽情释放一下好了。

“傻瓜……感动成这样啊。”

她轻轻抚摸着森潼的背脊，仿若四月的春风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