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相比于夏季,少了几分光芒,多了几分温存。不为醒来时,夫妇已经在院子里忙乎半天了。女人喂鸡喂猪喂狗,男人劈柴。不为起床后来到劈柴的男人旁
“伯父,还有斧子吗?我帮你劈。”
“没有了。这点活我还是能干的。后头有重活给你安排着呢。”男人一直盯着眼前的木头,一斧子劈开后说道。
“不为醒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醒了就吃饭吧。他爹歇会,进屋吃饭!”
吃过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又喝了几口水。男人就带着不为来到了房子后面。
这后面是一片比前面的院子还要大的空间。当中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深坑,坑旁边有一些石块。
“不为啊,我早就打算建个新房。正好你来到我们家了,建好了以后给你说门亲事。不过现在只挖好了基槽。”
说完又领着他走了好远,来到一处山脚。山脚下有着许多石块,大小不一。
“这建房啊,用的石头有讲究。”男人拿出了烟斗,用火折子点着。
“建房的石头不能用旧的,废弃的磨盘、碾子、石磙子算一类,石桥、石路牌算一类,石碑、刻字石算一类,墓碑、墓石算一类,老房子的门墩算一类,军营和祠堂的旗杆石算一类,老衙门、旌表牌坊算一类……哪一类都不能用,各有各的坏处。”说着洋洋得意地吐了口烟。
“你呢,就把这些大石块敲碎,然后背到基槽旁。剩下的就交给我就行了。”
“好!”不为爽快地答应。
吩咐完一些注意事项,男人便回去了。留不为一个人在这敲石头。
不为嫌敲石头太麻烦,扔下锤子和凿子。看准一块直径有半人大的石头。双手抬起一边然后发力,将其抬起一定的高度倾斜着,然后侧过身子,扭腰发力,换抬为举。竟将巨石举了起来。然后向眼前另一块更大的石头狠狠砸去。
“砰!”
一声巨响,两块巨石都化为了一块块碎石散落满地。看着这一地的碎石,不为又犯难了。砸石容易运石难啊,这一地碎石,一竹筐一竹筐的背得背到什么时候啊。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砸石五分,不,五秒钟,运石两小时。眼珠一转,不为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伯父,伯父!地基很快就能弄好了!”
汉子此刻正一边砌着石头一边抽着烟斗。循声望去,顿时惊得烟斗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不为举着一块比自己体积大四倍还多的石头向他走来。每走一步,就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走到近前,不为把石块一丢。轰的一声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伯父,伯父?”
“啊,那个,不为是从小习武吗?”男人惊魂未定,还没意识到烟斗掉在了地上。
“呃,是的!嘿嘿。”不为迟疑了一下答道。
“好小子,有你啊,这房子半个月就能建好!哈哈”男人转惊为喜。
“您先忙着,我去再弄一块回来,不然不好砸碎”说完不为就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一会功夫,不为又弄回来一块差不多大的巨石,一步步走向上个巨石旁。男人见状紧忙跑得老远。砰的一声巨响后又是满地的碎石。
“伯父等着,我再去搬几块来!”不为满头大汗却难掩兴奋地说。
“够了,够了!再多可就放不下了!来,坐这歇会吧,我去给你拿碗水。”男人笑的合不拢嘴。
“一碗哪够啊,得一桶!”不为擦了擦汗。
“好,一桶!”
不一会男人提了一桶水回来。
“我们家井打得浅,所以水有些混,不过啊这味道却是甘甜爽口,没得挑,哈哈!”
“不碍事,能解渴的就是好水!”不为说完就拿起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真甜啊。”
“回屋歇会吧,这石块够我砌几天的了,等会有活叫你。”
“好。”
不为答应着就往屋子里走,可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倒头栽了下去。
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自己头上盖着湿毛巾,妇人就坐在不为身旁,想必是一直看护着,有些累了,正在打盹。
“伯母,我这是怎么了?”不为还不是特别清醒。
听到声音妇人立马睁开了眼。
“不为,你醒了,太好了!”女人掩不住的喜悦。
“昨天你晕倒后,你伯父把你背到屋子里就紧忙去找村里的神婆了。孩他爹,快进屋,不为醒了。”
“你这小子可算醒了,昨天背你可把我累坏了。”男人人未至,声先发。
“昨天神婆说了,说你是突遭变故,受了惊吓,再加上伤心过度。让我在十字路口烧些黄纸,第二天就能醒。还真让她给说中了,真灵啊!”
“麻烦伯父了,啊…”不为捂起头来。
“不为,头疼了?我帮你揉揉。”妇人十分担忧,并将手放在不为头上轻按。
“咳咳,不过啊,神婆说了,要想快点痊愈啊,就得…”男人磕了两下烟斗,将里面的烟灰倒在地上。
“就得怎么?”不为忍着痛问道。
“得找个年龄合适的女人认干娘!”男人正色道。
“干-娘?”不为大为疑惑。
“这人的生辰八字不同,命也不同。有的天生命硬,有的天生命薄。若是自己的命太硬,就得和差不多硬的在一起生活。不然就会有妨。神婆看过了,你伯母啊,就是最好的人选!嘿嘿。”
“伯母?”不为看向妇人,一下子难以接受。
“不为啊,实不相瞒。我和你伯父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不了几岁。前一阵子跟人上山鬼混,被野兽吃了。”妇人说着哽咽了起来。
“不为啊,伯母看你为人憨厚,心地善良,十分喜欢。也有意认你这个干儿子,不知你愿不愿意啊?”妇人一脸期待,诚恳地问道。
不为还有些目眩的双眼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自己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怎料母亲不幸遇害。
这几天的相处,不为虽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伤心,其实内心一直像藏了一块寒冰。和妇人说说笑笑,逗妇人开心,才慢慢融化。尽管认干娘有些突然,但还是愿意接受的。
“干娘!”不为留着泪叫道。
“什么干娘啊,干娘多难听,叫就叫娘!”男人有些不满。
“娘!”不为很快改了口,清脆响亮地叫了一声。
“诶,我的好儿子!”妇人笑得眼角都显出了深深的褶皱,眼泪缓缓地滑过脸上的道道横纹。
“你还没好呢,先躺着吧,娘去给你采蘑菇。早上熬了一锅鸡汤,饿了就喝啊,中午回来娘还给你做小鸡炖蘑菇!咱家啊别的没有,鸡肉管够。”说完扬两把水洗了洗布满血丝的眼睛,就挎着篮子走了。
妇人刚出村就碰上了两个回村的村民。
“赵婶,一大早的又采蘑菇去啊?”其中一个问道。
“是啊,我家那口子爱吃,闲着也是闲着!”妇人笑脸答道。
“爱吃也没有这么个采法,连着多少天了都。”走远后问话那人嘀咕道。
“小点声,没听说吗?她们家儿子前不久被老虎吃了!赵婶八成是不死心,上山找他儿子去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这样啊,不像啊,死了儿子还能这么乐呵?”
“废话那么多,快点回家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