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在俞府的某处正有百来号人围观一场打斗,现场喝彩声、倒油声、加油声此起彼伏,可谓是相当热闹。
“小心!”姚正向俞将晚大喊着。
俞将晚听到姚正自然会意向右倾身躲过飞刀,又转身拔起插到木桩上的飞刀,冲王木音甩了过去。
那王木音纱缠双眼站在原地,只听陆言在一旁喊道:“复荣,左边!!”
王木音身子向后左倾,便躲过了飞刀。
“十点钟方向!!”王木音心想,左上角…向右跑!便迅速抽出石灰子向俞将晚打去,又立刻抓起一把石灰子向右猛撒去,俞将晚向右躲没想到王木音突然转变风头不等俞将晚反应便打上了俞将晚的后腰处。
此刻,全场一片肃然,随后又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好!!!!!”
那俞将晚的身上已经有三处石灰的痕迹,看向自己身上的痕迹将双手举高低下头晃一晃伴着无奈的笑。顷刻间,只听到一声传响:
“胜负已定——胜者王木音!!”
“好!!———”现场又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陆言走到王木音的身边赶忙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王木音身上除了有两处石灰印,并没有受什么伤。
王木音在陆言的掺扶下走到了台子中央,面向俞将晚双手抱拳,身子弓腰前倾道:“三少爷承让!!”
那俞将晚输了比赛却也不恼,旁人看来丝毫不是他的个性,俞将晚此人睚眦必报最容不得的便是输赢,此刻却毫无失望之意不由得让人感慨,究竟是什么人才让他如此心服口服!!
这便是俞家私下的擂台。这擂台在俞家早年偷练私军时便有了,起初就是为了挑身手好的,但是私底下闲置不用的时候,就变成了众人比武的地方。据说最开始就是俞家的两个下人私底下在这里约架,结果吸引来越来越多的人,慢慢的就成了这种“传统”。凡是私下上擂台的人都是要有彩头的,那彩头自然是由自己来出,旁人也就好看这种热闹!
话说着王木音又怎么会和俞将晚打起来呢,那俞将晚是三兄弟里最疯也最没有底线的那个,当时只知道有个人把他“嫂子”的腿给废了,虽说还没“官方认证”吧,但是!张鸢可才是真正的他唯一一个不敢真惹的人!自然产生了浓厚的好奇,结果谁曾想见到面竟然只是个小孩儿,长相若是不说,还以为连弱冠未及呢!
再后来王木音被软禁俞府后,俞将晚隔三岔五去找王木音切磋,王木音伤重总是落败。但是随着日子的累积王木音的力量可就超乎了俞将晚的想象,这他妈就一变态。!!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王木音真有可能跟在场的所有人成为兄弟。这小孩性情火爆,敢爱敢恨,实在是讨人喜欢!但起初王木音是不允许出房间的,只有陆言换药的时候是可以到外面活动的,陆言每次回去都给王木音口述路线,慢慢的王木音竟然能想象出俞家的地形。
这回打斗说实话也是想给双方个台阶儿!这俞将晚答应的彩头自然是同意王木音上下活动!
俞将晚这次单挑其实也是俞家另两位少爷默许的:一方面是他们跟王木音陆言这朝夕相处期间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默契;另一方面他们发现这个小孩儿的细腻程度、记忆力、肌肉能力都远超常人,是只有自幼习武才能做到的。
他们比的很简单,一人一把飞刀一碗石灰子,谁先被飞刀割断脚上绑的花或身上先有三个石子儿印就算输,结果显而易见:王木音赢了。
“从今天开始你自由在釜上行走任何人都不得过问你。”俞将晚伸手拍拍王木音的肩膀,笑问道:“你胳膊怎么样?”
不等王木音回答,陆言就抢先说道:“他胳膊如今两个月过去,好的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动了。”
“那眼睛呢?”
“怕是够呛,少说三五月多则半年。”说到这儿陆言又垂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王木音。
“不急”王木音淡淡一笑,“不碍事,会好的。”
“你说你一只没了为什么要盖两只眼?”俞将晚打趣道。
陆言说道:“其实这样是比较方便,他的另一只眼留了疤,那疤痕其实好的也快但是我为了图方便,所以就直接都绑上了,会换药时解开让另一只眼见见光的。”
俞将晚心想,自己分明是问王木音,陆言却一直在旁回答,看王木音牵着陆言的手,不由得觉得好笑。按他们四川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耙耳朵”吧?
俞将晚又简单交了一下俞府日常的生活作息,又让两个手下随时跟着照顾他们的起居,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开去找俞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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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那张鸢还躺在床上幽幽地哼着曲儿,等姚正来给自己换药的时候听见门外十分吵闹。张鸢本来就一直困在床上烦躁,虽说他的腿也恢复的不错,但是毕竟伤的是膝盖,要支撑他走路,还是需要再静养。
“老姚?今天是谁在比?怎么比往常还要。”张鸢不解地问道。
姚正心中暗暗骂道,妈的,怎么每次这种倒霉事都是我遇见了?二少爷也没有跟他说王木音住进来的这件事,要是我跟他说了我不得倒霉,但是我是不跟他说我更得倒霉!
想着胡乱诌些理由,于是答道:“哎,就是今天三少爷比拼。”
“那……”张鸢舔了舔唇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配合微扬的眼角道:“跟谁比呢?今天听他们在哪儿说的怕不像是三少爷赢了呀。”
姚正咬了咬牙想怕不是人来人往,多少有点风声到张鸢这儿,估计也猜到了什么,便吞了口唾沫低头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若真是感兴趣,去问二少爷便是。”
本来张鸢只是随心一问,他自己就是个“武痴”,心中慕强。毕竟能把俞将晚打败他自然也想知道那人是谁,日后好了好找他打!可这么一问便是不打算让他知道是谁了呀,这可和以往不一样啊。
“那样啊。”张鸢睁开眼双手后撑扶起上身,使大腿的劲儿把自己的两条腿挪到另一边,这样自己便直坐在床边。姚正心中暗暗发怵,更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动就被他弄死了。毕竟自己面前的这玩意儿是随手都能掏出一把匕首的割喉咙的人。
“三少爷啊?最近俞府很忙啊。”张鸢又一次抓住姚正的领子就把他拉扯到自己嘴边,张鸢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道:“那人我是不是认识?”
姚正实在不想让张鸢在乱动,府上也特意嘱咐过了不要告诉张鸢近些天的事让他安心养伤,要是让张鸢知道打断自己腿的人在府上住着,他怕也得跑过去杀了他。
“你就别问了,我今儿还要出去出诊呢。”
姚正为张鸢赶忙换好纱布:“嘿嘿,嘿嘿……你就放心吧,不关你的事儿。”
走之前,姚正又想着万一自己下回来直接被他弄死怎么办?便在关门时留了一句,
“三少爷弱冠之后能打败他的除了你我没见过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张鸢心里可就摸到了底儿,按老姚的意思啊,那个人不亚于自己啊。再加上两个月前俞家那件事儿,张鸢心中立刻有了一个答案,是那个小孩!那个他一定要杀了的那个把自己腿弄瘸的小孩!
真是奇怪,张鸢想,这两个月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个这号人了呢?张鸢越想越觉得气,这家伙不会一直在府上吧?要真是这样,他出来的还真是巧啊!
张鸢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认为的,俞晨明没有告诉他。俞晨明是觉得自己不可控是吗?害怕自己又惹出什么妖蛾子,所以不告诉自己是吗?张鸢转念又一想,不对,这俞将晚不可能擅自行动的,他哪儿有这么大发言权了,除非是被默许了!
其实张鸢的腿好没好他自己最清楚,就凭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张鸢自己也发现了,不是两条都被打断了,一条可能是骨裂另一条是被打断的。他在没人的时候下地试过右腿还是没有办法走,但是左腿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了。
只不过是没有人细究到底是两条都断了,还是两条都不能动了。但是这么一说,其实也是两条都断了,毕竟都不能动了。
张鸢抽出枕头下的那把匕首,细细的擦拭着,又越想越开心。白痴,原来如此!俞晨明的想法永远瞒不过他。
【俞公卿房间】
“我来了。”俞将晚手上拿着一个苹果扔上来又扔下去,百扔百接。
“我听下人们今天唠的了,你觉得那家伙怎么样?”俞公卿坐在床上细细的擦着自己的枪夹子,“放水了吧。”
“还行吧,半斤八两。”俞将晚还在自顾自地玩着。
俞晨明咧嘴轻笑一声声音极低却充满了轻蔑之意:“你半斤废铁人家八两黄金?”
“妈的,能那么弱?”俞将晚说道:“挑明地说,那家伙有两把刷子。浅浅的放了个水,毕竟不能真欺负一个瞎子啊!”
俞公卿看自己弟弟嘴硬,嘴角和眼角的笑纹上扬道:“知道懂分寸就行,别真把人打死了。不过按你这么一说那家伙是号人物啊。”
“哎哟,千万别埋汰我啊。”俞将晚歪了歪头把椅子翘了起来,脚放到桌子上向后一靠说道:“没有兄长们的允许我能吗?你说……是吧二哥?一箭双雕啊?”
“王金亮那边有动静了吗?”俞晨明没有接他的茬儿,伸手打向俞将晚的腿,俞将晚立刻放了下去,“俞文你给他惯的,没教养的杵桌子上。”
“你们猜我打探到了什么?两个月来是不是就给他家俩人送点东西过来,本人倒不过来。”俞公卿说道:“自己真是沉得住气,不过陈陌上那边可能沉不住气了。”
俞将晚两眼放光,发出一阵狂笑声音里透着一股肆意妄为的无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你是什么意思?”
“陈家那边儿来的信,陈陌上明天就要来。看来是事情有点紧急呀。昨儿刚到明儿就要来了。”俞公卿冷笑道:“不知道他们那边出了什么情况,两个月没见说来就要来,来者不善呀~”
“不慌”俞晨明、俞公卿相视而笑。
“不会有事的。有事儿也不干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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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散了人之后扶着王木音四处乱逛的陆言还在不安的探着王木音的上上下下,不停的问着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王木音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却见陆言实在是担心自己便提出那先回房了,你给我检查一下放心了,我再出去。
陆言允然。
两人回到房里陆言为王木音宽衣解带,看王木音的背后猛地掐向王木音的后腰,骂道:“个王八蛋,还说没事儿好几块淤青!”陆言把王木音摁在床边转身去拿药。
“我就知道。”陆言边说边翻开自己的小医柜拿出跌打酒就往伤口上擦,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我猜着你就得有伤。”
听着陆言在一旁骂着自己王木音也不恼,他狡拮一笑嘴唇轻扬,两个隐约的酒窝里流着莫名其妙的揶揄之意:“不愠,这也叫伤了吗?以前哪次不比这回狠?你怕不是……”安稳的日子过多了,但王木音没能说出口。
陆言还在给他上着药,但也大致猜到了王木音的意思,低下头抿着嘴不吭声,但又实在气不过道心想一定要挖苦一下他:
“混点门道的都能看出来那俞家三少爷放了水。”
“他怕不是看上你了,两个月来到不停歇了找你。试探的人也没这么试探的。”。
王木音一听陆言这么说也乐了,都相处多久了他还能不知道?
但不愠说的也是,自己毕竟在对家手上,若是日后翻脸陆言也要跟着连累,自己不怕死但能舍得陆言吗?王木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收起笑容开口严肃地说道:“不愠,你还带簪子吗?”
王木音着没来由的一句陆言可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能让放下吗?真的是。”陆言说着便从怀里掏出簪子。王木音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他的手又碰到簪子接了过来说道:“我陪着你呢,没事儿。”
说罢,王木音对准自己的胳膊就扎了下去。
他这一扎可把陆言给吓坏了,慌忙去夺。王木音开了口的:“我给自己留个印,不愠···我是你的。”
说罢便不管陆言自顾自地顺着伤口划了一道又一道,直到最后成了一个字才罢手——“愠”,旁边的陆言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出声都快哭成泪人了,他本意就是想埋汰一下对方,看着王木音受伤,他也难受。以前再怎么冒险他也没带怕的,但今天他很少的在王木音身上接收到了一种不安感,这种不安令他也感到不安和恐惧。
陆言慌忙拿酒精给他杀毒,又拿纱布给他包扎,王木音抚上他的手说道:“我是个粗人,说不如做来得实在。”王木音并不是临时起意的,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他永远都是珍惜当下,能活一天是一天。
王木音抓住陆言的手,脸上带着无奈又惨淡的笑:
“陆不愠,除了举人,你是我唯一心甘情愿把绳子套到脖子交给你的人,愿听你差遣。”
倏地,王木音站起身来右手攀上陆言的后脑,左手拦腰拥入使他们更加贴近,王木音贴上去,两人在唇齿间交换着呼吸。王木音手不安稳的在陆言身上加重了力量,陆言感到耳朵发烫,却被王木音控制着主动权随着他的节奏走。
王木音顺势将陆言扑倒在床上,陆言感觉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刚才的吻彷佛耗尽了他们的全部体力,陆言的大脑还在回味刚才,他又往王木音的侧腰上狠掐了一把,看见王木音皱了一下眉又发出“啧”的一声。
“混蛋,你就知道每次受伤占我便宜。”
把我囚禁了,是因为你折断了我的羽翼;
被你囚禁了,是因为我甘愿收敛了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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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看官问得好,这王木音和陆言的感情莫非是不稳固吗?那还真不是。
那王木音虽说是个粗人,可在感情方面却相当的细腻,虽说两人挑明的是陆言,但到最后帮陆言下定决心的,却是王木音。
王木音束发之年时陆言送了一只钗,王木音可回的是一只簪!这其中可是有门道的。古说这簪子是许给正妻的,这男子若是送了女子簪子那就是下定决心是要娶她为正妻的意思。这陆言受礼教的影响,深知两个男人不符合这世俗的规矩,因此这才故意没选择送簪子,而非是没想到的送簪子。
但王木音是什么人?他决心要告诉陆言了那陆言自己的心意绝非儿戏,因此陆言收到簪子时是又惊又喜啊!
他们的一生都是凶险又平凡的。所以啊,后人道此情:“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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