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本还在围攻苏少英的喇嘛,见此情景,怒吼着扑了上来。
西门吹雪一指陆小凤:“你是他的。”便退在一旁。
那喇嘛甩出九枚铜环,呼啸着直奔陆小凤而来。铜环速度又急又快,他人去得也快。铜环出手,他已翻上屋脊,逃得比被狗追还快。
西门吹雪冷眼旁观,仿佛不存在,看着另一边李疾冲划出的一个个小小圆月,目露欣慰。
陆小凤一手夹着一柄剑,另一只手轻轻弹动,“叮,叮,叮”一连串急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那九枚铜环本是极厉害的暗器,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玩具,被一一击落。
李疾冲已帮严人英解决了那几个人,看见陆小凤的功夫,不由瞪大眼睛,赞道:“陆叔叔的灵犀一指果然好厉害!”
被陆小凤夹住剑那个人,一头栽在地上。李疾冲上前一把把他掀起来,发现他居然已经没气了。
李疾冲又赞:“陆叔叔你太牛了,这人被你吓死了!”
陆小凤无语望天,这孩子被叶楚楚影响得挺深。
西门吹雪问陆小凤卖不卖他的手指,他想用自己的手指换。
陆小凤说西门吹雪剑法不错,出手也很快,但他的手指只能换陆小凤一根脚趾。
李疾冲这次直接当面笑了,还是憋笑,忍得好辛苦。
陆小凤这是在报,西门吹雪前面说,他对剑的了解不如老太婆的仇。
西门吹雪说这几个穿黑衣的人是南海剑派的,他认识他们的剑法,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陆小凤也很疑惑,又是喇嘛,又是南海剑派,是谁把他们聚在一起的。
苏少英带着严人英,上前致谢。
西门吹雪道:“自己人,不必道谢,我想看看张英风。”
陆小凤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安葬张英风?”
苏少英一身狼狈,道:“我们问一个店小二哪里有义庄,他说天蚕坛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李疾冲道:“你们问的那个店小二肯定有问题,可能被收买了,也可能是这些人其中一个假扮的。”
陆小凤点点头,看来是这样。
严人英忽然道:“动手的时候,有个人说,谁让你们看到了那几个蜡像。陆小凤,蜡像你们拿走后怎样了?”
陆小凤掏出那个被压扁的蜡像,无奈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人修呢。”
西门吹雪察看了一下张英风的伤口,说能使出这样剑法的除了他,活着的绝不会超出五个,只是看不出是谁。
他瞄了一眼那个蜡像,问:“这人是个胖子?”
陆小凤道:“这是被压扁了,看不出胖瘦。只能说这是一个长着不长的胡子,不胖不瘦的中年人。”
京城这样的中年人多了去,要找这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少英抱拳道:“我们师兄弟这么狼狈,也不好去见孙师妹。西门庄主,后会有期!”
严人英抱着张英风的尸身。师兄弟两人另找地方安葬他们大师兄。
这天蚕坛装尸体的箱子太不人道,他们可看不上。
陆小凤问西门吹雪这次救了人,滋味如何。
西门吹雪道,比杀人好。
李疾冲又笑了。他现在常笑,他已懂得如何走自己的路,这些长辈都是他的榜样。
夜已太深,哪怕陆小凤再急着去见泥人张,也不能扰人清梦。
九月十五凌晨,陆小凤从后门走出,转向大街。李疾冲依然跟着走,陆小凤拿他没办法。
陆小凤找到了泥人张家,他并没有说张英风的事,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件很残酷的事。
陆小凤请老人修复被压扁的蜡像,李疾冲好奇地左顾右盼。
老人说能修好,需要一个时辰,但禁止围观,把两人请了出去。
陆小凤不想干等着,打算是茶馆喝茶。
李疾冲不爱喝茶,无聊得用筷子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起了火柴人——叶楚楚教他的,可以迅速以简单的线条表达思想。
他觉得很有趣。爷爷用飞刀刻人像,他不需要那么深沉,他只是他自己。
茶馆里,南来北往,多的是人。却有那么两个人,坐在了对面,直勾勾盯着陆小凤看。
李疾冲觉得,他们好像盯着肉骨头的狗。
两人显见是都是高手,一个年长,一个年轻。
“肉骨头”陆小凤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李疾冲就在桌子上,画一画。两个小火柴人排排坐,干瞪眼。
年长的忍不住了,说自己叫卜巨,要用三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换三条缎带。
陆小凤不答应。
年轻的是唐门的唐天纵,拿出一枚毒蒺藜,说陆小凤如果不换,就要他的命。
陆小凤忽然想到,这两个人能找到他,别人也能查到他的行踪,泥人张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他不想跟这两人浪费时间,就把三块玉璧装进自己口袋,说是跟两人说话按时间收费。
卜巨要动手,陆小凤说,想要缎带,每人跪下给他磕三个头,就给他们。
卜巨大怒,和唐天纵要一起出手。
圆月升起,不只一个,两人瞬间衣衫褴褛。
卜巨手里还抓着一个水壶,水壶已被他抓破,茶水撒了一身。唐天纵抓了一把暗器却没发出来。。
李疾冲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如陆叔叔速度快,这是赔你们的衣服钱。”说着,把一张百两银票塞到卜巨另一只手里,转身窜出茶馆。
陆小凤不知何时已到了对街,要卜巨赔茶壶,付茶钱。说完,带着李疾冲失去踪影。
卜巨一手抓茶壶,一手拿银票,想追,这样子出去就太尴尬了。
他还发现唐天纵被点穴了,也不知陆小凤何时出的手。跟着喊陆小凤叔叔的少年,居然是近来的武林新秀圆月弯刀。
看来,凭他二人的武功,是无法武力逼迫拿到缎带的。
老实和尚居然来了,原来是他告诉两人陆小凤下落的,可惜,陆小凤走太快。
泥人张活得好好的,还修好了蜡像。
陆小凤付了钱,拿到蜡像,却笑不出来。蜡像居然是西门吹雪的脸。
李疾冲也看到了,他“咦”了一声,想说什么。
陆小凤忙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对他说:“我知道肯定不会是西门吹雪,但要尊重别人的技能和地位。”
李疾冲点点头,陆小凤放开他。
他赶紧说道:“不是呀,陆叔叔,那个蜡像颜色不对。你原来拿的是淡青色,这个是淡黄色。”
陆小凤一怔,赶紧往回狂奔。李疾冲紧随其后。
当他们冲进屋子时,发现泥人张正要翻窗,原来的座位上坐着另一个不认识的老头。他们除了长得不一样,穿着打扮但是一模一样。
两个老头大概没想到陆小凤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愣在那儿。
陆小凤顷刻明白了什么,对李疾冲道:“一人一个,抓活的。”说完冲向翻窗的泥人张。
李疾冲忙向另一个老人扑去,那老人冲着他扔出一个泥人,泥人的头“嘣”的裂开,七八点寒星暴射而出。
那是七枚见血封喉的毒针。老人狞笑着,料想这个少年还没那个本事躲过这么多毒针。
却见七个圆月升起,星辰如何与明月争辉?
“叮叮叮……”寒星坠落,明月抵在他的喉间。他是个真的老人,还不想死。
那边,陆小凤追着泥人张飞出窗外,轻功竟是不错,眨眼就翻出院子了。
只是,紧接着就听他惊呼一声,声音很短,还夹杂着“砰”的一声响,似乎撞到树了。
陆小凤赶出去,那人倒在院墙外,似乎已经晕过去。旁边站着一个和尚,正抱着光头,乃是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抱怨自己倒霉,不过是路过这里,就被人窜出来,撞到头。
陆小凤自然知道老实和尚哪儿会那么巧正好路过,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帮忙。
这时,李疾冲用刀压着他抓到的老头,出来了。
陆小凤看着这两个老头,问清醒那个:“真的泥人张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不肯言语。
老实和尚却道他认识泥人张,这两个都不是,让陆小凤去后面井那边看看。
陆小凤和李疾冲就带着两个老头,跟着老实和尚一起去了后面井边。
井里有水也有血,泥人张一家四口全部已丧命,尸体被丢进这井里。
李疾冲脸色发白,这次很直观地看到了江湖人漠视人命,屠杀普通民众的恶行。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
冒牌泥人张二号,一阵紧张。
陆小凤也明白了。
冒牌泥人张一号,将蜡像掉包,嫁祸西门吹雪。如果陆小凤不上当,再回来时冒牌泥人张二号就等着要他的命了。毒计一环套一环,没想到因为李疾冲眼尖,陆小凤回来得很快,抓了他们现行。
陆小凤叹了口气,忽然就有点儿相信叶楚楚的话了,自己或许还真是什么气运之子,好好活到现在了。
晕倒的泥人张一号,终于醒了。
陆小凤询问两个冒牌泥人张,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刚开始,两人都不肯说,并认为陆小凤等人不是滥杀之人,不会杀他们。
李疾冲很愤怒:“你们杀了泥人张一家四口无辜之人,却希望别人不杀你们。他们俩不杀,我杀!”
陆小凤淡然道:“疾冲先别生气。就算我们放他们走,他们也活不了。你不用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两个冒牌泥人张一个瞪大眼睛,一个眯起眼睛,都充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