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九正被红白刺折磨,除了吼叫,自然无法应答。
直到丁贵罢手,对方才停止叫喊,只余细微声息。
这回,是彻底毁了,绝不比章自德的情况轻微……
之所以痛下狠手,丁贵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对方身份稍显重要,与太七的顶头上司台大人颇有关系,那上回没有下狠手,也算是留了一个祸根。现在补上,便可完全绝了后患。而又因为太七颇为在意对方的缘故,倒可以顺便打击一下太七。
只是现在,眼见太七表现怪异,丁贵忽生出一种猜测。
莫不是另有别人,或者就是太七本人,于中途另做了什么手脚,才致台九如此?
毕竟,台九被自己惩治,只是小伤,怎能深陷昏迷而数天无法自醒呢?
“太七,你对台九用了什么手段?快老实交代!”
丁贵想到便问。
也是怀着先诈一下,试看效果的心态。
“我……我没有……台九的伤,可不关我的事。”
太七骤然听喝,脸色一下变得惊恐无状,只无力辩道。
还说无关,这种表现,定有关联!
不肯说,也好办。
马上,红白刺便击中对方绳魂数下,引出惊天嚎叫。
“还不交代么?”
“饶……命,丁……公子,丁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了……是我喂了黯然销魂散,台九才会如此无精打采,越睡越乏。若多服几次,他便会形同失语,直至再难醒转!”
黯然销魂散?
“毒药在哪?”
“给,剩下的都在这里。”
太七单手紧扶脑门,颇惧刺痛,一边回答,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纸包。
纸包十分小巧,折叠地不过掌心大小,却瘪得很厉害。
里面毒药,应该所剩不多吧。
丁贵一把抓过纸包,又追问道:
“为何这么做?”
“这……这和您,可没一点关系……”
“快说!”
“是,这……这是因为我的上司台大人,已越来越器重台九,不仅早早赐了‘台’姓,而且多有提拔之意。可是,您不知道,台九还是去年经我介绍,才得以加入五谷盟……现在他不过在外历练阶段,就已然对我不敬。平时不是大呼小叫,就是颐指气使,全然不同于以前的敬重有加。这种样子,若真让他后来居上,我哪还有好日子过?其实,我早就不甘心了……这回他居然被人伤在荒野,正给了我一个报复的大好机会……他既能因我而成,那也能因我而败。特别是事后,定然无人能发觉我从中动过手脚。所以……丁大人,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敢骗您……要是早知道您有大本领,我哪敢冒犯分毫……求您放了我吧。”
原来如此。
太七心眼,的确不大,可谓嫉妒心颇强。
但,这种事,任谁碰上了,也难以平衡……
怪不得,在荒坡毁掉台九时,冯七在旁边就威胁过一句,说要放开台九,要不就在冥地难以容身之类的话语……原来威胁是真的……
不好!
这时,忽感知到杏四抱着一摞齐胸高的卷宗,已往这里飘来。
丁贵胡乱收起纸包入怀,稍一思量,便决定加快下手速度。
下一瞬,红白刺便再次刺向太七脑洞。
马上,太七便嘶吼连连,倒地难起。
瞬息,又只余一点哼哼之音。
杏四却毫无感受,直入洞府而来。
这也是因为洞中的一切声息,早被一张意念网,隔绝开来。
“杏四,我倒好奇,你怎么还敢回来?”
不待对方惊讶于太七横“尸”地面,丁贵便先问道。
不是没想过,这个已为自己深深忌恨的兽人鬼,极可能趁着出洞之机,而逃之夭夭……自然是无法逃掉的,自己可一直在关注着对方举动。
但,他偏偏还能回来,实属意外。
“丁……大人,您说笑了。您的吩咐,我怎敢违背……这些卷宗,便是团扇传送堡,三年来的所有传送记录。不知您要查哪位亲朋,姓甚名谁呢,我愿意代劳。”
杏四镇定道。
同时,踏过太七身躯,将怀中的卷宗,径自放于石桌边沿——台九的身边。
这种表现,的确十分了得。
他不愧见多识广,定然经历过大场面。
从丁兄弟到丁大人的改口,不过须臾间完成,且毫无芥蒂。
特别是,他到现在也只打量了一眼瘫倒地面的太七,却必然清楚,凶手就在当面的情况下,仍能保持这份镇定……唉,自己实在差远了。
“不用你帮,我自己会看。”
在自己心中,杏四来与不来,也难逃结局。
太七只是有点聒噪,都没有放过,又怎么会放掉这个忌恨之鬼呢?
说罢,丁贵便以意念小手快速查阅传送记录,只留心两个名字——杜月儿和杨豆。
时间稍紧,却也不难,连泛黄的卷宗都不用触碰,查阅速度几乎比一目一页还要快。
很快看完,并没费多久时间……果然没有月儿的传出记录,更没有杨豆的任何记录!
这也早有了心理准备,算是好事。
回神后,看向一直恭立身边的杏四,仍不得劲,正想施以毒手,不料,杏四却抢先一步道:
“丁大人,请听我一言。我知道一桩天大的秘密,愿意透露给您。”
见丁贵惊诧望来,他忽然双膝跪地,才迅速补充道:
“我敢肯定,就算太七同您说过什么,他也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台九的秘密。”
这是什么话?!
对方不可能知道太七方才说了什么,也不可能知道台九的真实底细吧,更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下一刻便要动手……但怎么就打断的,这么及时呢?这可不是普通的察言观色,便解释得过去,因为自己压根只有一副冷漠表情。
难道,杏四的通灵之体,还能感受到别的?
比如,敌意?没有这么神吧?
丁贵被自己的胡猜吓了一跳,不得不先收回红白刺,只顺势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对方爱跪不跪,自己也不闻不问。
这时候,可不能心软!
“丁大人,我若说出来,您能放我一马吗?咱就明人面前,不讲暗话……我很清楚,我已陷您手中,太七的结局,便是我的结局。可以说,生死全凭您一言而决!所以,我想要同您做笔交易,换得全身而退……您看,可以吗?”
此鬼,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当真了得!
当然,若身份互换,自己未必差了什么,只是绝没有对方这般镇定!
做交易?
这种讨价还价的样子,丁贵还真讨厌。
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屡屡如此,每每遇事不决,多会想到交易。
可是,杏四就这般自信,自己会听他的?
秘事再大,却也不一定为自己看中吧。
倒是杏四一系列的见机言行,已到了令人生畏的境地……实难纵容!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你觉得,我还能放你一马吗?”
“丁大人,冤枉啊,我压根不知道什么,只胡乱猜测了点东西,但真假对错,哪里辨得清。对了,我可以发誓,您只要放我一马,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您半个字。就算我的回三哥回来了,我也不会多提一字!我杏四说到做到,还望您信我一回,高抬贵手。”
以发誓的方式,正常来说,倒不失一个解决之道。
可现在……哼!
“那你先将猜测,都说说看吧。”
“是,我马上说……“
杏四似乎看到了希望,镇定半天,也终于激动起来。
只听他道:
“丁大人,您曾经,拥有一种冥地不该存在的珍宝,对吗?不过,您这次回来,这件珍宝却已消失。我猜,它应该是被您赠人,或者,已被您自己消耗完毕,对也不对?”
杏四虽答得很小心,却颇显胸有成竹。
“不管对不对,你都这样说了,你觉得,我还能容你吗?”
丁贵冷酷道,完全明白对方所指珍宝为何物。
仙阳交给幻郎儿保管,通灵之体果然再无半点感应,这是好事。
但自己却首次体会到,心中深深忌惮一个鬼物的滋味,并不好受。
就像被别人抓住了小尾巴,不得不时刻提防……这也坚定了自己痛下狠手的决心。
“丁大人,您别生气。我说了,珍宝只是数天前存在,现在,您身上却再无珍宝。此秘密,也绝不可能有他人知晓。”
杏四马上解释道。
丁贵不置可否,只打量着对方面容,似难有决断的样子。
“丁大人,我还猜得出,您一定将珍宝,赠了一部分给项坚,对吗?”
杏四越发狂妄,似掌控了局面,有故意卖弄嫌疑。
他哪里知道,面前的丁贵疑心颇重,被人揭露如斯,更没再容之理!
“那你可以安心……休眠去了。”
丁贵怒喝一句,红白刺也同时驭出。
啊——啊呀——
杏四绳魂被刺,马上惨叫不绝,似不甘心,硬挺着冒出零星话语:
“等……等,等等,丁……大人,我……要紧的话……还没说……”
要紧的话?
见对方如此挣扎,丁贵稍显分神,便停下了红白刺。
倒也不会心软了,听听就听听。
“丁……大人,您听……我说,您虽……没了珍宝,但现在,洞中……却有一件珍宝。”
杏四应该是忍着剧痛,才一顿急语。
洞中珍宝?
不待丁贵发问,他又抢道:
“这件…..珍宝,连太七……都不清楚,但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才感应得到。”
“珍宝何在?”
是不是珍宝不管,洞中应该都有这么一件异物存在……谅对方不敢撒谎。
“您答应……放我一马了,对吗?您放心,我必会发下誓言,将一切与您沾边的事,都烂在肚中,任何人都休想问出点滴!”
还敢讨价还价!
杏四可真不含糊,双手不停揉着脑门,还明白说什么,会令自己心安。
但,有一件事,他却不知。
他曾对月儿和少颜多有亵渎,若就此放过,又岂能展现自己的维护之心!
珍宝,还真以为自己会在意?
自己现在连仙阳都可以不在乎,又岂会迷失于他物?
何况,这里又岂会真有什么,当得上“珍宝”二字!
倒是对方这般拿捏人心,丁贵十分反感,不愿再听下去。
下一瞬,红白刺,再次穿透对方脑洞。
横冲直撞,颇显肆无忌惮!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