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聂妍回到家，看见余建峰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没说话，换了鞋子，准备去厨房喝水。
“回来了，都不说一声。当我是空气啊？”余建峰视线没有离开电视，只抛来这样一句话。
“我又不是你下属，什么事情都得向你报备！”聂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切，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去见同学嘛，搞那么神秘干什么？倒是便宜了陈晓那小子，估计今晚能把赵宁给拿下了吧？”余建峰一边说一边贼笑，全然没有注意到聂妍的脸色。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样，引爆了两人集结已久的怨恨。
“你什么意思？！你跟踪我？！”聂妍冲到余建峰的面前，怒火中烧。
“我就跟踪你了，怎么样啊？！谁让你鬼鬼祟祟的，也不说去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见什么野男人了？！”
“啪！”余建峰刚说完，脸颊上就挨了一巴掌。
两人都被这一巴掌愣住了！余建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聂妍相对而立。
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曾经以为天长地久的婚姻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我跟你说聂妍，你别以为我不敢回手。这次是我让着你，下回你可就别想有这好事情了。”对峙了几秒后，余建峰眼中的怒火慢慢平淡了些。
聂妍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随即，她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她遭受了从未有过的焦虑、惶恐还有许多无法言说的委屈。这一刻，随着余建峰说出那句恶狠狠的话，她再也控制不住，任心中的情感宣泄而出。
看着聂妍突然失控，余建峰也吃了一惊。但他还是不愿意低头认错。
“都什么事情啊？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今天真他妈的晦气！”余建峰心中也烦闷得很，悻悻地说了一句，拿了钱包，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而此刻仍在哭泣的聂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不想过问他为何这么晚还出门。
深夜12点，路边的小饭店里，还有两位客人没走。桌子上摆满了酒瓶，一看就知道两人喝大了。
“陈晓，不是哥说你，你好端端一小伙子，干嘛喜欢赵宁那样的假清高？”
“建峰哥，别说这个了，我们俩已经不可能啦……”
“那正好，没啥难过的。年轻小姑娘多的是，你一帅小伙，还怕泡不到妞儿？！”
“在你们眼里，我他妈是不是就一混蛋啊？是，我以前是谈过不少女的，但这次我是认真的，怎么就没人信了？”
“混蛋也好，情种也好，只要别和她们这种女人在一起就好。没意思，知道吗？”
“哥，我表嫂是个好女人，你应该好好对她。”
“好女人……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就喜欢这样的老女人……”
………
这一夜，两个男人在小饭馆疯疯癫癫地边喝酒，边吐槽。而他们口中的那两个女人，一个在宾馆久久不能成眠；另一个，则傻傻地等了一夜。
从安城归来，赵宁心里有一种卸去负重的轻松感。虽然来自家庭、单位的种种压力还在，但是只要正视现状，做足迎接生活挑战的准备，许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自从赵宁恢复单身之后，家里亲戚以及同事都忙着给她介绍男朋友。赵宁这才发现，原来，跟她一样单着的人还真不少。虽说同是面临相亲的命运，不过和前几年的情形却有了很大的不同。有时候赵宁自嘲地想，这世上的普通青年男女，不过就如同那菜市场里的小青菜。水嫩嫩的时候，谁都愿意花钱买。可等到不再鲜嫩的时候，就得各凭运气了。也许赶了个晚场，却卖了个好价钱；但更多的情形是被低价处理掉。
想到自己也将面对“贱卖”的命运，赵宁不禁在内心叹息起来。
好在，现实要比想象中好得多。不久，赵宁就遇到了一个靠谱的相亲对象。
听介绍人说，男方名叫秦昊，比赵宁年长几岁，是家里的独子。在绿城人民医院里做外科医生。这样的条件，听起来很像是理想中的结婚对象。不过介绍人说的，不能照单劝信。到底有多少“水分”，得见了面才能见分晓。
坐在公交车上，赵宁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起从大学起，一直没闲着，前后也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可是，这一路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得靠相亲把自己给推销出去。不过自嘲归自嘲，赵宁还是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的。她不想家人再因为她的事情而担心。
下了车，赵宁来到约好的商场门口。虽说来往商场的人不少，可赵宁还是一眼看到了他。怎么说呢？不是想象中的一见钟情，而是，他东张西望、急匆匆寻找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了。
从外貌来说，绝对是个路人。中等个子、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微胖，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就像前面有十万不急的事情似的。赵宁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对方也拿起电话，而同时，自己的电话也响了。
他笑着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赵宁也客套地笑了笑，然后两人互报了姓名。
头一回见面，两人显然有点尴尬。正是晚饭时间，秦昊提议去路边的小店吃饭。也许是有点紧张，也或许是点的饭菜不合胃口，赵宁吃得很少。看到这情形，秦昊也有点紧张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下回你来点菜哈。”秦昊说得很诚恳。
“没事，我就是不怎么饿罢了。”赵宁赶紧解释。
“嗯，下回我们换一家去吃哈。”秦昊似乎挺积极，期待有“下回”。
赵宁正准备回答，手机却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赵宁拿起来，接通了。
“赵宁，是我……”手机里传来一个久远、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赵宁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拿手机的手似乎也抖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赵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好让场面不那么难堪。
“没事，你去吧，我等你。”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秦昊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赵宁快步走了出去，因为手机里似乎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赵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我就想跟你说，我那么做，都不是我的本意……你在听吗？……”
“在听。”赵宁答道。虽然徐睿语无伦次，但是一再强调的是，一切都非自己本意。
“别再难过了，我们已经没法回头了，就这样算了吧。你会找到适合你的人，我们俩真是不合适。”原本以为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会很痛快，很解气，可真到这时候，发现根本高兴不起来。
“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想跟你分手，当时是头脑发热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们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实话，我已经耗不起了。我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每天都过得这么纠结。”
……
在这几个月当中，赵宁曾无数次想象自己接到这个电话时的心情。愤怒、激动、抓狂……这些都被曾预料过。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一刻的心情，竟是如此平静。就像给一篇文章画上句话般平淡，没有丝毫的遗憾和不舍。
有人说，先说分手的人和被说分手的人会有所不同。虽然同样是分手的结果，但心情却大相径庭。先说分手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同情被说分手之人，被说分手之人总是产生心有不甘之意。于是，现实中常常会出现前任做备胎或者前任死缠烂打的狗血桥段。
只是，对于赵宁和徐睿，这样的角色和境遇短短几个月之中，发生了反转。从这一点说，他们真得是互不相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