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传和张瞻要结婚了,他们在兄弟大群里发的通知,婚前哥几个聚一顿能来的就来。不是因为两人操之过急,而是张瞻一直觉得周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王雨是最先看到消息的人,头上滚冒得热气无时无刻不在描述着现状,俞传和张瞻在一起了,他们要结婚了。是出于震惊或是出于不敢相信,没能回过神的人看着手机“砰”的一声投入地板的怀抱后也扑通砸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看见群里“炸开了锅”的消息,
“你们认真的吗?别开玩笑啊?”
“你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这么突然啊?”
还是沉稳老城的玉哥稳住了场儿,
“你们俩决定好了吧……”
“嗯”
“早做好的?”
“半年前。”
“证呢?”
“下周天,好日子。”
“行,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
看着群里一问一答的对话兄弟们还是觉得突兀,并不是觉得不般配而是他们都以为有更。。。哎,既然话挑的这么明白,那祝福才是最好的礼物。还是苏繁率先表的态,兄弟们在沉默后也紧随而出。
“祝你们百年好合。”
“婚礼记得请贴镶金边啊,豪气,哈哈。”
“早点办了也好,也不小了,都35了。”
王雨看着群里的东一句西一句的搭腔,白光慢慢浮上眼前,手不自觉也跟着打上祝福,
“祝你们订婚快乐。”
对啊,玉哥说得对,日子总得过下去,今天的时钟是按一分一秒走的。
时间总是飞逝,没能细细品味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等王雨在回过神的时候就已坐在烟酒缭绕的包厢里了,到场的主要是再就业玩的近的这几个,张瞻和俞传坐在主位,兄弟们纷纷送上祝词。
都知道兄弟们平常玩的好,可谁又能知道今天这一出,要说意外谁不意外,可是大家还是来了。再多话语最终都会落在酒里,陆河肯定是面上最绷不住扑克脸的那个,大家正喝的欢的时候突然直愣愣的站起来,单手端着酒另一只手薅着坐着的张瞻,倒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阿传!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哈哈哈,水可你喝多了,吓一跳。”
“你们别管我,我问阿传,你们做真的?我再问这一次,这酒在这儿呢。”
王壁发觉场子有点冷,想劝水可先坐会儿,他看着水可像是醉了,但神情又那样比平时更紧绷,水可永远都是打哈哈的开心果,他说话的语气总是会不分场合慌张,但今天眼里的笃定从容而的确是让人不忍的回忆,上会见到这种眼神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张瞻眼看自己的另一半大脑今天像是发起难了,慌忙起身夺杯,谁曾想陆河今天是笨拙的灵巧,右肩后侧顺势抬高右手转左手摁住要起的张瞻,动作是发了难。
张瞻和他触碰时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水可竟然会这般,他一个没起稳向后栽去,见到未婚夫要倒俞传紧忙一个前趋扶上张瞻,正好张瞻倒在俞传左胳膊上,俞传瞬起右手趁陆河不注意一把夺过酒杯,抬手间将杯中酒喝了个见底儿,眼里像是放光般死死咬着陆河,
“水可,兄弟都没醉,意思都在酒里了,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说罢,俞传放下酒杯,眼睛还是正对着陆河的目光,两人此刻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化作绵绵细流,无形似有形。陆河将眉眼弯成半月,又从桌上抓起酒瓶咣咣满上后给自己灌了下去,扯着嗓子道:
“成,敬你俩的,婚礼我和西西送瓶儿好的。”
妈的,白的,真辣,辣的嗓子疼,辣的出汗,辣的眼睛干。
这种场面对于早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兄弟们来说着实是小风小浪了,不久包厢里又溢满谈笑风生。
张瞻却把今天的事儿暗暗的记在心里,陆河他以前也喷香水的吗?
这一出也深深的烙印在另两双眼睛里——王雨和苏繁。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了呢?难道是录海边综艺那时候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妈的,白茶真辣,辣的眼睛涩。
那天清醒的人很少,王壁是少数醉的狠的,如果不是陈和玉开车他都回不去。王避是这帮人里最年长的,也是最把他们当成孩子的。
尘埃都落定后,他想起来了,水可那种还是伴着随性动作但却多了那锐利眼神在哪儿见到的了,看着自己底存U盘里夜里麦当劳前跪拜的两个年轻气盛的孩子,对啊,还真是古早的回忆了。
当初哥几个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人会想到这个场面。他想,水可应该也是替人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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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仍在进行着,苏繁半躺在座椅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兄弟们的打趣声,看着吞吐得烟雾,仰头看着透过烟雾的灯光,思绪飞转到几个月前。
“诶诶,阿传你和阿雨坐一起。”
“就是,当年的帮唱要坐到一起。”
苏繁看着忙内们的打趣和找补觉得好笑,雨子什么时候那么拘谨了,张瞻果然认为他俩有想法但这样会不会太明显?还好水可这回反应快没让话掉地上。哎,小情侣还嘴硬,王雨你俩至于这么冷吗?眼神但凡冷一点也算呀。
对了,张瞻呢?张瞻怎么自己坐边上发呆啊,靠,老蔡挡着我俩我没法问啊。
兄弟们边喝边观影,时不时在冒出两声小评价,苏繁被王雨拉着像是成靶子了。坏了,我成炮灰了!苏繁和王雨陆河打趣着,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瞟一眼小鸟,观察一下小鸟的动向,嗯?人呢?怎么我一会神儿人没了?
苏繁赶忙站起身来,冲蔡文瑞摆摆腿:“老蔡,我去上个厕所,过一下。”
蔡文瑞也许是喝多了傻乐起来:“你速去速回。”
说罢,苏繁便向小铁棚走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凉爽的晚风拂过海面掀起涟涟波漪,月光编织的薄纱洒盖软纱,靠海的礁石上点缀着一个绿色小点。张瞻觉得空气是如此闷沉,兄弟们玩得尽兴他也好独自透透气,坐在礁石上听不见兄弟们打闹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此时彷佛脱离了俗世,在远离喧嚣处隐居一般,衬着月光闻着海风带来的咸湿。
张瞻觉得他周遭的世界很怪,兄弟们给他的感觉也很怪,但他又觉得是莫名的不舒服,他说不出来,好像一切都是被主宰好的一样。
“张瞻!!”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张瞻一跳,扭头看去只见苏繁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片刻间便要坐下,张瞻见状自觉的向左挪了挪,苏繁坐下来便伸出手搓了搓问,
“张体寒,你不体寒吗?不怕吹着你?”苏繁老远就看见张瞻坐在石礁上,那一身小绿袄显得格外引人,他便决定悄悄靠近出其不备吓他一跳。
“又不是特别冷,再说,穿着袄儿呢。”张瞻没想到苏繁突然冒出来,反而莫名的感觉有点心虚,不对,我为什么要心虚?
“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随便逛逛,别说我,你在干什么?自己坐这喝西北风呢?”
“我给旧人腾地方,多点交流空间,我就爱喝西北风,你管我。”
“谁?雨子和阿传啊?他俩还算收敛的住用别人给腾地方的?你用词够不挑的啊。”
“......”
“你咋了?你今天不亢奋啊。”
“没有,就是昨天宿醉玩得太疯了今天没返过来。”
“那行,我陪你坐会儿。”
苏繁知道张瞻不会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就算喝了酒喝的烂醉如泥了也很难打开,自己也不好追问,能陪他坐一会儿也算。
两只单薄的身影不知相互依偎了多久,默默无言,唯有海风呼啸声。
“苏繁,你在听吗?”张瞻并没有看向苏繁,只是直视着前面一望无垠的大海。
“嗯,我在。”
“月亮时隐时现,海水会涨退。但人留遗憾了。”
“张瞻,你今晚光说哲理了,再说它们有什么关联?一边永恒另一边渺小吗?真的是...”
“对,就这个意思,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都是最后空回想。”
听到这里,苏繁想不认真都不行了,他发觉了张瞻今天明显情绪的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不是愤怒不是悲伤像是品味复杂人生,是苦涩吗?不准。
“张瞻,听你的意思总有点指鹿为马呀,你是知道他俩啥吗?咱就别操心他们的事了,他们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停吧!你什么也不知道!”张瞻知道话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不住情绪了,索性一股脑地输出来:“是,谁不是不小了,谁又再耗得起!苏繁你也是,别老耗着别人,赶紧把我家电视还我!本来你就不该来!”
见到张瞻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苏繁愣住了,刚才还打算佛口婆心的他突然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张瞻你到底...”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我没想明白你来了,所以刚才才会...”
“你回去吧,你先回去吧,老蔡估计在找你,我想再待会。”
苏繁还想陪他再坐一会,但他也知道,张瞻倔,这是下定心的事不会变了。他起身脱了自己外套搭在张瞻身上,天冷,转身朝兄弟们走去,回头看去,还是一个小点在石礁上竖着。如果他能回头再看看,或许能看见,张瞻目送他离开时沾染泪滴的脸。
“苏繁,你一直没在听。”
人把回忆从嘴里吐掉,又把现实放到杯中摇了摇。
王雨还是一杯一杯的灌下肚,汇聚在喉咙的辣不能阻止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王雨回想着一路走来的奇奇怪怪,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虽然说不上大紫大红那也算得上是“少有人知”啊,他演的人物都比他本人知名度高。他庆幸在17岁认识的兄弟们,当然更庆幸认识了俞传。
两人年少相识、相知,却从未能相恋,有人说这是遗憾,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年轻时疯的狠了,后面可能就被老天盯上了。俞传工作时受过要命的伤,从俞传受伤的那次起,少年的爱意便变的明了又克制,王雨学会了隐藏,学会了无条件顺从,哪怕后来俞传甚至觉得王雨的爱变了,两个人为此闹矛盾,王雨也没法像当年一样时不时耍赖了。而他的阿传,也没法再回来了。
王雨的酒量本来就差,这一杯又一杯的灌,就是神仙也也救不了他了,等到场子都散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早就已经醉死在位子上了。
蔡文瑞看见王雨早已不省人事,想扶他起来却被反手甩开,蔡文瑞也不恼还是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雨小爷,雨小爷,起来回家了,大家都走了你就只能睡在这了,人家饭店人员怎么打扫啊。”
“不...我不,你是谁你管我,我就留在这儿了。”
苏繁看热闹的说,“老蔡,阿雨靠你了,我去上个厕所。”说罢便又消失在众人眼前。
王壁见老蔡劝不起来他,也想着法哄他走,“雨子,我送你回去,你喝多了。”
可王雨实在是有点想耍酒疯了,好说歹说也不起来,兄弟们想强行抬走便在位子上又打又闹,大家又不舍得对他动粗,便僵在了那里。最后没辙了,陈和玉走到俞传面前道:“阿传,阿雨劝不动,你们说清没,你去劝劝。”
俞传本来就没喝多少,他没想到王雨今天会喝成这样,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二缘由。俞传快步走到王雨面前,头低微半弯腰说道:“王雨,醒醒,天亮了……该起床了。”
“……我不。”王雨像是有了反应,眉头微微一皱,嘴里哼哼唧唧的吐出几个字隐约串成一句话“别……管我……天……了……明……”
眼见这都叫不起来,兄弟们也没辙了,蔡文瑞陆河决定彻底来硬的——搬!结果刚拽上胳膊和腿就遭到激烈“反抗”弄得两人都狼狈不堪,兄弟们都笑了,慌乱中王雨的拳头抓到桌布向下一拉把餐具弄下来不少,乒乒乓乓的砸了一地,正当场面朝着更混乱的方向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俞传出事了,救阿传啊!!——”
所有兄弟都懵住了,连俞传本人都懵住了,我不是在雨子旁边吗?
王雨仿佛是踩到了炸弹一样,反身胳膊一甩薅住俞传的衣角,把原本拽着他胳膊的水可吓了一跳,俞传被王雨这么猛发力的来了一下差点侧身栽在他身上,
“俞传,别走……危险……”
“阿雨,我好好的,我没事儿……”
于是当苏繁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蔡文瑞拽着王雨的腿,陆河手扶着王雨后背害怕他栽下去,王雨手死死薅着俞传衣角导致衣服快被扯下来了,俞传半跪姿势冲着王雨,王壁和玉哥默默地在座位上碰着杯,张瞻呢?他在默默地拿手机记录一切……
苏繁没想到视觉冲击会这么大,他迅速组织好语言:“各位,看我!!阿雨成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一直抓着阿传,阿传能不能麻烦你背他离开打个车送他回去。”
俞传听到苏繁的建议,有些许迟疑,“那张瞻怎么办,那我一会儿再回来……”
“我和张瞻同小区,没喝多少,骑电车来的一块儿回去了,放心吧,你先安置好王雨。”
俞传扭头看了眼张瞻,张瞻冲他点了一下,于是俞传弯身把王雨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起身便半扶着上了出租,扬尘而去。
兄弟们见问题解决了,向饭店做了赔付便纷纷离开了。走时陈和玉拍了拍苏繁的肩靠近轻轻他说到:“珍惜这次机会,说开。”
苏繁和张瞻两个麻花,谁比谁扭得紧啊,半斤八两罢了。
苏繁知道张瞻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吞着,张瞻知道苏繁做事总是会给对方留余地,。但也因此会在同一路口产生岔口。
苏繁明白那天阿雨是醉了,但阿雨酒品很好,基本上不会耍酒疯,更爱哭,但不妨碍也另一种情况——借酒耍疯。
就那样醉着吧,真假无所谓。看着离去的二人心中只有一个人想法,“两个疯子”。表层疯和内在疯、思想疯和行为疯,俩人谁也不差谁,太像了,也太容易分走阴阳了。
其实,再多说一点再多问一次,或许道路是可以合并的回去的,只可惜其中一人已经选择奔向终点结束旅程了
真的,如果能早点说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