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了，一个晚上接连杀了两个人......
“你觉得这件事情荒唐吗？”第一位自愿死在他手里的人曾这样问过他。
荒唐啊！杀人怎么可能不荒唐呢？更何况他即将要杀的还都是些无辜至极的人。
“但你还是会这样做，对不对？为了她。”那人又问。
他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我开始吧。”那人淡然道。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人。
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别人的手里，你会如何？”
他想也没想地直接开口：“我会替你杀了那个人，不管花费多少年月和心思，我都要尽全力为你报仇，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那人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劝他：“所以你一定得亲手杀了我，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
“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理解那人话中的意思。
“我再来问你，杀满二十人完成任务，保全她后，你将何去何从？”
“等到了那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我自己全身脏污的血液来深刻忏悔自己所犯下的滔天暴行，我会亲手了结了这条贱命，给所有受牵连死在我刀下的受害者们一个郑重的交代。”他非常认真地承诺道。
“若你只杀一人，你还有再醒来的可能。但如今，你要杀的人太多，在这个极其残忍又血腥暴力的过程中，你会渐渐开始习惯，习惯浓重的血液铁锈味，习惯刀尖划破别人肌肤时所发出的刺耳声音，你会渐渐变得麻木，你的理智和良知会随着这个过程慢慢地被隐藏起来。我们的心中总有阴暗的那一面，当我们有了机会，可以让心中的恶念被无限放大时，人就容易失去控制，往往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如果这条路是你最后的选择，那就让我来为你开路。亲手杀了我，让你的愧疚永远都记得我，让你的悔恨永远都记得你为我许下的诺言，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绷紧心中的那根弦，不至于完全被黑暗吞没，你才会有再次幡然醒悟的机会。”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让我亲手杀了你，但你知道的，我做不到，也绝不可能做到，所以，别再逼我了。”他悲痛欲绝道。
那人笑着冲他摇了摇头，“你还是没能完全理解我话里的意思，但没关系，等到了最后，你一定会明白的。我这条命，能为你、为你们家族、为她而死，是我此生至高无上的荣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人果然没有逼他，自己动了手，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泣不成声。
“为什么你要先走？”
“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成...倒不如最后...再为你做一次有意义的事情......”
“那她怎么办？我俩都死了的话，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命......”
这都是命。
中年人擦干眼泪，开车到达了指定地点，一个黄毛愣头小子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刚停好车，那个臭小子一脚就踹在了车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很不耐烦道：“快点儿下来！让我看看你今天晚上的战利品！”
中年人默不作声地走下车，打开了后备箱，黄毛小子迫不及待地跟着凑了上来。
他打开防水袋，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就这一个？”黄毛小子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对，就他自己。”中年人沉声应道。
黄毛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扔掉了手中的烟，迅速从腰后拔出了一把黑色手枪，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随即吐了口痰，冷冷道：“要是你活腻了，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
中年人不为所动，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就带来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黄毛小子突然暴跳如雷。
“我尽力了。”
“别跟老子玩儿这一套！别忘了你的任务！若是你完不成......”
“你知道杀个人有多不容易吗！”中年人倏地打断了他的威胁，往前逼近了一步。
“你冲我嚷嚷什么！谁给你的胆子！”黄毛小子非常不客气地奋力举枪继续抵着他的额头，两个人暗暗较劲，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三秒钟后，中年人率先服软，“对不起，我没有忘记任务，但我年纪大了，身手并不利索，杀人又没有经验，所以行动的进程特别缓慢，希望你能谅解。”
黄毛小子一愣，然后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松了口气，放下枪，道：“我们老大叮嘱了，不要这种老东西，只要那种身强体壮的。不过，念在你刚才认真反省的份上，我就不给你取消这个名额了，算上他，你已经杀了两个人，还剩下十八个，好自为之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中年人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把黄毛小子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黄毛小子上下打量着他，觉得他现在活像一个神经病，不禁笑着嘲讽：“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给我们办事，有求于我们，还想让我们帮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傻 逼？”
“我是认真的。”中年男人又道。
黄毛小子认同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对，你是一个认真的傻 逼。”
“我听说你们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能够办成。所以我想向你们寻求帮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非常厉害，然后能毫不费力地杀人，这样，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你也不用再每天晚上跑出来等我了，不必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难道不好吗？”
黄毛小子呵了一声，“你想得倒还挺美。”
“那可不。”中年人憨憨一笑，继续说道：“要我杀人，还指明要那种身强体壮的，我猜，你们要这些人的尸体，一定是别有用处吧，而且我还猜，你们要的数目肯定还不少。但你们又不能在平城明目张胆地杀人，所以，如果你们能有什么办法，把我变成一个杀人狂魔的话，那样，我不仅可以快速完成任务，还能继续被你们利用下去，一直为你们办事到我死的那一天，为你们杀更多的人，你们也不会暴露自己，不好吗？”
他疯了，从第一个人自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开始疯了。
以他个人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丧心病狂的任务，他杀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他开始铤而走险，他得向黄毛小子背后的势力寻求帮助，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出现，助他完成任务，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地保护好她，才能彻底地让她出局，让她跳出这个深坑。
但他自己，从现在开始，就算是真正摔进泥潭里了。
或许他也已经做好了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