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方富也没有睡 , 他在卧室里给黄桦打了一个电话后 , 走出门来劝父亲早点休息。 突然 , 他听见有人在轻轻敲门 , 便走过去打开门 , 见是大姑妈万庆站在门口 , 连忙把 她让进门来。
走进门来的真万庆见弟弟旺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 还没有睡 , 边劝他宽心外 , 边拿出一个用报纸包的纸包递给真方富说: "这是两万五千块钱 , 姑妈老了 , 不中用 , 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去跑 , 打官司要用钱 , 这是姑妈的一点私房钱 , 你拿去用。"
真方富突然一惊 , 颤抖着推了推姑妈的手 , 说这是她的养老钱 , 不能要 , 叫姑妈拿回去。
真旺庆见大姐送钱来了 , 心一酸 , 眼泪一涌 , 差一点流了出来 。他深深吸了一 口气 , 将眼泪吞回肚里 , 站起身来说: "大姐 , 你的心我领了 , 钱你拿回去 , 官司是还要打 ,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你的养老钱。"
"别说了 , 都是一家人 , 在这个时候我不帮一把哪个帮呢?" 真万庆边说着边把钱塞在了真方富的手上 , 转身走出门去。
看着手上大姑妈的养老钱 , 真方富的眼泪流了下来。
"先拿了再说吧 , 日后再还给她。" 真旺庆看着泪流满面的长子 , 劝他收下了大姑 妈的养老钱。
过了几天 , 真方富又迅速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上诉 , 市中级人民法院再一次 发回重审。
果然不出真旺庆所料 , 杨长利 、金昌松一伙人以维护国家财产的正义人物出现在 了各个机关 、部门 , 到处复印分发了法院判决荣恩堂为国有资产的判决书 , 并且到处 高呼他们赢了 , 真旺庆输了。
再一次收到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回重审的判决书后 , 县法院组织了合议庭 , 经过认 真讨论后 , 决定把原被告双方召集到一起 , 进行庭下调解 。通知双方后 , 双方都同意 庭下调解 , 不再开庭审理 。 " 这场官司没有必要再打了。" 真旺庆明确地说 , 高兴地同 意调解 。真方富支持了父亲的意见。
原被告双方第一次见面了 , 因为都是熟人 , 有些人原来与真旺庆还是朋友 , 便热 情地相互握手后 , 真旺庆认真地说: "我们打这场官司的目的 , 并不是有意占有荣恩堂 药坊 , 我们很清楚 , 没有共产党的领导 , 没有新中国的政策 , 没有各级政府和各级领 导及社会各界同仁的支持 , 荣恩堂要想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 不说还得一百年 , 至少 是五十年 。我们打这个官司的目的 , 是想给我一家五代人为荣恩堂所作出的贡献讨个 公正的说法 。荣恩堂我真旺庆一个霸占不了 , 我真氏家族也霸占不了 , 上有天理 , 下 有国法 , 我们得承认党的领导 , 政府的支持 。至于这场官司还有没有必要打下去 , 我 们的要求仅仅一条 , 承认真氏家族对荣恩堂的贡献 , 其他的无所谓。" 说到这里 , 真旺 庆止住了话头 , 打算听一听国有资产管理局和法院的意见。
国有资产管理局的郭局长与真旺庆原来就十分熟识 , 他先开了个玩笑说老朋友打 起官司来了 。然后把国有资产管理局根据荣恩堂药坊的特殊情况 , 无法正确界定 , 最 终只能把它界定为国有资产 , 收归国有资管理局管理的理由说了 。希望真氏家族谅解 ,并且代表国有资产管理局认可 , 没有真氏家族就没有今日的荣恩堂 。郭局长最后告诉在座的真家几个代表说 , 县政府已经明确指示国有资产管理局 , 将荣恩堂药坊按民营 化政策进行彻底民营化改制 。到时候改制了 , 有哪个敢接手这个地方? 又有哪个有能 力接手这个地方? 还不是你真家的。
听完双方的意见后 , 充当调解人的主审法官问真旺庆需不需要再上诉 。真旺庆明 确表示不再上诉了 , 并且当场撤回了诉状 。主审法官宣布调解成功 。不再开庭审理 此案。
不久 , 真旺庆收到了法庭的调解书 , 调解书在充分肯定了真氏家族对荣恩堂所做 出的贡献 , 并且说明真旺庆主动撤回上诉 , 与国有资产管理局达成理解。
一场由杨长利 、金昌松意在打倒真旺庆 , 最终却以真氏家族在荣恩堂的贡献得到社会认可 , 并且明确了荣恩堂的产权 , 为下一步民营化改制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的官司 , 最终以真旺庆的胜出而宣告结束了。
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健康的真旺庆便出院了 , 一场官司又把他拖得筋疲力 尽了。
又一年过去了 。对荣恩堂药坊的改制 , 县委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 , 指派新到任的 宣传部长金亲勇负责任改制工作领导小组组长 。副组长有县国资局的郭局长 , 马鞍塘 乡的朱六宿书记 。工作人员由国资局和乡政府各抽两个懂业务的干部组成 。真旺庆和 真方富是成员之一 。至于如何改制 , 因为荣恩堂的特殊性 , 在套用政府对国有企业改 革的政策和做法的同时 , 改制工作小组要求荣恩堂拿出一份改制方案 , 经研究后再逐 步完善。
因为身任改革办公室主任 , 又被父亲委托了全权处理荣恩堂日常行政事务的特权 , 真方富成了荣恩堂一方改革的核心人物 。现在已经是为真氏家族争取利益的时候了 , 得用文件的形式将真氏一家五代人为荣恩堂的发展付出的代价固定下来 , 并且测算出 它在现在荣恩堂药坊总资产中的所占比例 。使它成为真氏家族看得见摸得着的资产 , 使这笔资产成为真氏家族收购荣恩堂的资本 , 使它成为除真氏家族外的任何人也无法 收购的私有财产 , 最终成为真氏收购荣恩堂的核能量。
思路清晰后, 真方富起草了一份改革方案, 方案中除同意按国有企业的改制办公对荣恩堂药坊进行改制, 先选定收购主体, 然后买断所有干部、职工的国有身份, 使他们变成自由人, 再由收购主体负责向国家劳动保障部门交足已经变更了身份的干部职工三年内的养老保险, 再由收购主体出资从政府手上购得荣恩堂的全部财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