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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快看呐！那只哥儿被抓了，这次听说他又生了人命，可失手打死了好几人嘞！”
这里，似乎是某个年代久远的古代封建城镇，虽然原始，可规模却是算不上小了。
此时，街巷边人们窃窃私语，都一脸厌恶地看着街道中被几个官差压着前行的少年。
“啧啧啧，是啊，这小叫花子记吃不记打！今年他已经到了束发的年纪了吧？
逃不过喽～少不得去菜市口挨上那么一刀！”
那被几个差役押着的少年浑身脏兮兮的，倒是符合人们对他的描述，一个小乞丐或者一个卑微的小叫花子。
似乎因为常年饥饿的缘故，少年全身看不见半分赘肉身高也异常矮小，面颊两侧微微凹陷下去，那头蓬乱的杂发却是微微遮掩住了他脏兮兮的面容。
虽然他看起来不能给任何人威胁的样子，可此时的官差们却是人人严阵以待，数只戈矛伴随着他们的前进的步伐却是每时每刻都死死瞄准了这小乞丐。
哪怕他此时双脚上挂着竹制的夹板，手上也挂着沉重的粗铁镣铐。
那夹板乃一前一后两半粗竹片所制，两侧中间开孔以铁丝串联，那双瘦骨嶙峋的双脚就那么套在里头随着一顿一启的步伐被磨出了道道血痕。
可这一切在周遭的人看来却是丝毫没有半点同情，显然，这少年的人缘或者说名声在这座城里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似乎是脚上过于疼痛，又或者是双手拘束的镣铐实在过于沉重，少年最终忍不住还是停下脚步双手撑膝连连喘着粗气。
“他妈的，快给老子走！”
身后一个差役似乎是被少年磨蹭的样子感到不满，他将矛头一转重重砸在了少年的后背上。
少年一声闷哼，那瘦削的身子让周遭所有围观之人都觉得，这小叫花子绝对没法承受得了这一下重击。
可谁知，他硬生生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之后却终究还是稳了住。
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那差人便继续一停一顿往前走着。
可那被少年瞥了一眼的差役却是一愣，方才那一眼他竟然感觉有些浑身发寒的错觉？
似乎是羞恼于自己被这个看起来不过刚刚束发的小儿所吓，五大三粗的官差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那戈矛就打算了解了这小家伙！
虽然，罪犯被杀自己要给出些说法，可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这小子今年已然到了束发之时，按照法令，年十五束发杀人即偿命！
而且，就算自己杀了这犯人这也没什么，只要时候身旁这些同僚们到时候串个气，就说这小家伙抗法惧逃无奈追击中被杀便可糊弄过去。
身旁几个官差看了却是吓了一跳，哪能放这粗汉就这么动了杀手？连忙一拥而上这个拉矛杆这个拽肩膀，众人七嘴八舌尽量劝着。
而前头，那小小少年却是没有理会后头，只是自顾自一步一顿地向前方走去。
似乎是预见到了自己可能的后果，就算是双脚被竹片划开洒落了一地的鲜血也似没有半点痛觉，低垂下的双目空洞无神似是放弃了一切求生的希望。
可就在这时，一阵马蹄与地面相击的闷响与车辙碾过卫石地板的振动从前方传来。
面前的车马势头急切，可就算这样少年依旧脚步不停。
或许是他下意识的念头，如果能死于乱市飞马也好比起被撕去衣物被刀斧手按在菜市口，丝毫没有尊严地被砍下脑袋要好不少。
一阵马嘶蹄顿地的颤鸣，那一驾疾驰的车马最终还是在少年的面前堪堪停住，而后头，发觉不对的几个差役这才手脚并用地几步赶了上来。
“大大大……大王，属下该死，我等压解囚人却一时打了马虎，惊扰王驾，罪该万死！”
几个差役是真的被吓到了，此时只能全身发颤，努力地让身躯匍匐在地面表示恭顺。
就算是这样，那少年依旧麻木地向前走去，直到，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紧接着，一条大却柔软的舌头似品尝点心一般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涎水，可似乎是不合胃口，那一条大舌头被其主人嫌弃似的连连甩动，似乎是想甩掉残留在其上的味道一般。
“呵，乌骓可不常愿意亲近人的”
从车驾之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此人面貌虽说不上俊美可却极为端正，头顶诸侯冠冕，那一袭王袍让其的身份不言自明。
这里是卫国的都城，而这刚刚从车马上下来的便是第三十一代袭爵之人，卫王。
卫王下车后，见到拦路去路的囚犯竟然是一个比车轮高不了多少的孩子，当下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看向那几个匍匐的差役淡淡问道。
“脚带竹夹，此乃杀人害命的重囚？可已确实查证？”
卫王语气不善，在他看来，这么小且纤瘦的少年对他来说霎时碍眼。
倒不是说对贫者轻蔑，而是卫王这些年倾尽心思行善政兴农除弊，虽然全国上下全数吃饱喝足他还没那么大的把握，可在这国都之内……
那几个差役回过神来，听到大王发问当先一个年老的差役便恭敬地回道。
“回大王，此人乃现形之犯，与人斗殴失手杀了一人。
而且，此并不是他第一次犯案了，只不过以往按法令，未到十五束发之人杀人犯命可逃死罪，但是今年他的年纪到了。
卫王，此人恶贯满盈，王都上下都唾弃于此獠，于法于情，这次他都逃不掉菜市口的一刀了”
这老差役比较其他人倒是多了几分稳重，见卫王有意，所以他将这少年之前犯的事儿也顺带着提了一嘴。
众所周知，卫王仁慈，可不能让卫王动了恻隐之心，这娃娃可是个心冷手黑的主儿，这次放了如果下次再犯了案子，就恐卫王颜面有损了。
卫王听了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这么小的少年要说他有多么恶贯满盈他是不信的，且那官差口口声声说此人手上犯有多条人命……看了看那瘦小的体型，他更加疑惑起来。
人虽生而为恶，可就算未经教化且受周遭环境影响堕入歧途，那也有改正的机会，这也是卫国法度规定，只要是未满束发之礼便不入必死之刑的原因。
“那少年，且抬头给寡人瞧瞧”
尽管卫王开口说了，可那少年依旧无言，可这一下那年老的官差却是急了，他依旧跪着，可半伏起身子硬生生将那少年蓬乱的头脸给箍着抬起。
要说这少年可真够消瘦的，似乎是发育不良，哪怕是这差役半跪着，只是把那胳膊抬起却依旧如同按着骡马给人看牙口一般轻易。
卫王显然是不喜这样的，可他看到那少年的脸颊却是沉默了。
深凹的双目，颧骨因两腮无肉所以显得格外高耸，眉骨也是一样，且他整个人因久不饱食所以肌体泛黄。
“尔可还有父母双亲？抑或者叔伯舅父？”
没有意外，少年依旧沉默，那官差使劲摇晃又低声呵斥也没什么作用，于是官差只能无奈地拱手代言。
“大王，此子乃城中不知名人遗弃之子，自幼与一干行乞之徒厮混染上了恶习，从小便好勇斗狠喜撕斗……”
“撕斗？”
卫王打断了这差役的话，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瘦得能看见骨头架子的少年。
似乎也注意到了卫王的疑惑，差役又是跪着一躬身说道。
“是极，大王切莫要看此子身材削弱，他自幼同一帮行乞的秽人学了不少斗狠之术。
虽然打不过人，可其却是极度心狠手辣，且打斗之时丝毫不避讳要害，也因为此，他的手下至少已经至少一手之数的人命！”
卫王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瞥了那官差一眼冷冷说道。
“寡人没让你代此子发言，聒噪！”
官差会意，自己不知哪里惹了对方不快，于是他一言不发继续做鸵鸟状匍匐于地，却是不再开口了。
卫王缓缓上前几步，那一米九快到两米的身高在这人均一天都吃不饱一顿饭的时代可谓是个巨人了。
卫王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就为这少年遮掩住了夏日炎热的太阳，随后，那高大的身影直接撕下华丽王袍的一根流苏飘带，少年只感觉头发一紧原本乱蓬蓬的头发被一只大手给尽数拢到了脑后。
“听说，你今年便到了束发之龄？今日寡人为你束发，以后你就算成人了。
那小役”
卫王扭头看向那几个差役，不耐烦地挥手让这几人起身，而后想了想才说道。
“此人今日束发成年，可他今日之前的事都算是成年之前所事，所以……你们懂了？”
那些年轻的差役还没回过神来，可那年老的确是立马反应过来深施一礼说道。
“啊，那是自然，您亲自为这小子束发，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就是……”
差役言语含糊，其实，他是想说就算饶了这小子一命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保他日后还是会继续作恶。
似乎是看出了差役的疑虑，卫王在这多到数不清的诸侯王之中也是颇有善名的，自然是不会为难这些小役，于是他说道。
“日后所犯自然依法处置，只不过这次他所犯的死罪虽逃，可活罪难免。
按法度，未束发之人行凶害命者，多则发配远荒开垦，少则……”
似乎是犹豫着量刑，卫王转头又继续看向了那少年问道。
“那少年……你可有其名？”
少年此时有些发愣，他不知所措地伸起束着镣铐的双手摸了摸自己被高竖起来了的发髻。
他的面上虽然污秽，可仔细看，那瘦到有些变形的脸却隐约还能看到少年本该有着的清秀。
突得知自己似乎被免了死罪，少年还有些不知所措，可终于，他又听面前这尊贵之人的提问一下回过神来。
可无奈，他又摇了摇头，本来泛黄的皮肤上除了失落外还多了一丝羞怯，总于是露出了符合少年性情的一面。
“那姓氏呢？”
似乎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卫王刚想问正题却是突地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呢喃。
“只哥儿”
因为声音过于低，不比那蚊子叫要好多少，卫王显然是听岔了他摸着下巴琢磨着。
“止戈？嗯，此名寓意倒是极好，如今数十上百的诸侯们时不时兴起兵乱，你这名儿倒是附和了寡人的心意，止战、止兵、止矛戈斧戟之乱！”
虽然听不懂这贵人说的什么意思，可只哥儿显然是看出了对方会错了意，他的脸颊上又红了几分。
其实，只哥儿如果白话来说，意同一个，一名小哥，或许是常年在街市混迹久了，经常被那只哥儿，只哥儿，叫的多了，所以干脆就拿了这个当自己的名字。
说来也悲哀，这就如同世家中的宠物一般，那名字只要叫得多了那它们便也记住了这名儿。
“只……哥……儿”
只哥儿心思其实很单纯，他想要纠正这方才救了自己的贵人，可这让一旁的老差役一见却是三魂去了其二。
“这不要命的小家伙！你可知面前这尊贵之人是何身份？”
老差役心中惊骇，他口中不说可当下便要上前示意这小子一些什么，可无奈，卫王一挥手便让他前进的脚步硬生生止了住。
“只……哥……儿”
似乎是比划得急了，少年干脆蹲了下来，恰恰见自己脚边流淌下来的鲜血，他沾了些在身前的卫石地面上写了起来。
只哥儿并没有上过学塾，可是他在那些偶尔也会几个字的老乞丐那里至少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只哥儿？呵，这算是什么名字”
卫王来到了少年的身后，见到地面上歪歪扭扭勉强被写出的三个字摇头苦笑，感情是自己会错意了。
“哈哈哈哈，也罢也罢，反正你这也不能叫做名字，不然将错就错了，以后你就叫止戈吧？”
只哥儿蹲在地上歪了歪头，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有了一个名字，可身后的差役却是急了，可他不敢高声喊叫只能低声提醒道。
“你这子积了八辈子德了，居然能得大王赐名，还不快快谢恩！”
可就算这样，那少年依旧是呆滞模样，可他的嘴里却是分明喃喃念叨着这个自己新得来的名字。
“止戈……止戈……”
“止戈，你又是为何缕缕害人性命？”
卫王这次的提问止戈却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含糊沉默，他张着沙哑的嗓门还不容易从喉咙里大声喊道。
“他们抢我的食物，我……我饿”
此言让卫王动容，他思量许久之后一挥衣袍对着那几名差役说道。
“此乃寡人之失，自寡人接任国君伊始便主兴农安民，按法令，卫国之内凡孤寡、残障又或不能自理者均都要得到各地府衙妥善安顿。
寡人可理解政令施行需一些时间，可这么多年过去在吾之王都所在依旧还可以见到如止戈这般只能在街市之间讨食的乞儿？！
看来……寡人这吏治还肃清得不够彻底啊”
国君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当下，差役们已经忘了这害人性命的小子，反而对国君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感到极度的恐惧。
方才国君所讲那得到各地府衙安顿的法令，其执行者除了头上的一堆某公其实就是他们了。
又听言什么吏治肃清不够彻底云云，这下他们一下子都齐齐膝盖一软，“扑腾”“扑腾”地直接将这不宽的青石路面给拦腰截断。
卫王见那大小差役面带土灰之色，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却也不再多说一挥衣袖便再次上了车马。
方才舔舐止戈的那马儿将那头又向着少年凑了凑，可以看出，正如卫王说的那般，这马儿似天生便亲近他一般。
而止戈也是，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高大的骏马，以往他也见过，也都是在街巷里侧偷偷观瞧飞驰而过的车马。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抚向这通体漆黑几乎没有一根杂毛的神驹，而这马儿也跟有灵性一般主动凑上了头。
而这时，已然上了车的卫王看了一眼却是笑了，他又挥退了那些挡路的差役这才又说。
“这乌骓可是寡人亲手从小养到大的神驹，可它竟然会如此亲近于你？
呵，也罢，听说你善于好勇斗狠？而如今你也算是行了束发之礼，倒不如去从军。
可要配我这神驹却是大小得是个将军，你要是能在军中混出点名头来，呐，它便是你的了”
卫王拍了拍那马臀，可话锋一转却又是说道。
“当然，那得要你结束了刑期再说，念你行凶之时尚幼，且为的乃是活命的口食……去当三年建城墙的囚徒吧，三年后自去从军，寡人期待以后再见到你，止戈”
那天之后，卫国之内便流传起了一个并不太真实的传言。
听说，卫王大人发了善心，饶恕了那个下手不知轻重且经常在与乞儿一同抢食时杀人害命的只哥儿。
噢，不，听说，国君还给那天不收地不养的小子起了名儿，止戈。
人们都不相信这个传言，也自不相信什么国君赐名，且与一乞儿相喏让出了自己爱马的市井传说。
可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一传说在十年之后还有了后续，那被赐名叫做止戈的乞儿竟然应许了当年卫王的许诺。
当年，止戈除了刑罚之身后便立马从了军，凭着他那每每战时悍不畏死的莽气在军中可谓是连连高升。
最终，他以还不到而立之年便晋升将领的功绩，直接一举成为整个卫国乃至各诸侯国最为年轻的将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止戈的一生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便可以功成身退，甚至，因为国君膝下并无子嗣，卫王还有将止戈收为传檄义子让其承袭爵位的打算。
可是，命运却是开了个玩笑，自止戈成了将领，亲自从卫王手中接过乌骓后整个天下的形势却是陡然一变。
诸侯中最为强大的楚王竟然与天子因一女子产生间隙，最终，楚王杀进中都将天子斩于御座之上。
天子被杀，而接任的天子年幼被楚王握于手掌，于是，天下大乱，上百诸侯闻风而动。
就像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小的诸侯国被纷纷吞并，直到……又过去了十年。
“砰”
卫国王宫金红相间的殿门被直接被一推而开，除了早晨清冷的阳光之外，那嘈杂的人喊马嘶也一同挤入了大殿。
止戈，如今的他早不复当年瘦弱的模样，与盛年的卫王一般，几乎两米的身子上披挂了一副厚重的甲胄。
按规定，军将入殿需要解下刀刃。
以往，止戈一次都没有逾越这一条，可今儿，他不止带刀佩剑甚至身后还紧紧跟进来了一批神驹，没错，还是十年前从卫王手中接过的乌骓。
待马儿也进了殿宇，身上甲胄每时每刻滴着血珠的止戈连忙又关上了殿门，左右四顾，似还不放心，他又一连搬了许多沉重的编钟堵死了大门。
“大王！止戈……止戈尽力了，我不理解，为何……为何大王并没外扩之心，只想着安一方黎民。
可那些……那些天杀了的诸侯却不信，好不要脸地十国齐出……”
止戈快走几步直接在王座之下跪了下来，胸膛中的憋闷一股脑地全都释放，说着说着，最后这接近两米的汉子竟然潸然泪下。
是啊，止戈的心中不可谓不委屈，哪怕对方少三成来犯之敌他都能阻兵于国境之外。
可谁知道周遭十国联手来犯，就像是包粽子一般那合围之势根本无法阻挡。
最终，止戈就算将全部兵马退守到王都也是没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隐隐从王殿外头传来的厮杀声似乎代表了卫国即将覆灭的号角，恐怕如今剩下的，便只有这大殿还有一王一将一神驹。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从王座那伸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从手掌上松弛的皮肤与已生出端倪的老人斑可以看出，卫王在这十年里当真是心力交瘁，本该盛年的他已显老态。
“无妨，汝也算是百战老将了，死尚且不怕，况且还是与寡人一齐入那阴司，有何憾矣？”
止戈听了却是单拳砸向地面，他不甘心于这个下场，至少……至少！
“大王！闻言，您以前也是百战之将，如今敌军环伺不如与臣下一同杀出一条血路！”
卫国法度，将领应佩一刀一剑，刀乃沙场杀敌所用，而剑为君王赐下。
他抽出那柄一直收于鞘内的剑，双手奉上举至头顶。
可谁知道，卫王却没有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止戈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可卫王这些年逐渐老迈身体也佝偻下来，此时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年轻人说道。
“我看得出，你尚有活意，不必管我，这王殿之后有一密道直通霸山王陵，去吧，好好活下去，这乱世三五年后便会渐缓，凭你的本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止戈眼眶却是一下子又溢满了泪水，见卫王那表情他便知道，对方已有死志，是不可能与自己一同再次求得生机了。
“大王！臣因您才得活命，您忘了么？当年是您亲手为臣下束发，之后也是您亲自教我礼义廉耻君臣大义！
王既有死意，那止戈愿陪之！
止戈未能为王休止兵戈，那最后还请您允我同行！”
卫王无奈看了眼这如子如徒又如臣的年轻人，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苦笑道。
“唉，何必呢，你明明还有生愿，可寡人的时间到了……六十年的梦……该醒了”
突然，半空中一道呼啸而来的破空声传来，竟然是外头的敌兵不知为何，竟然直接架起了石炮，王殿的上空同时多了数十道巨石的黑影！
“巳时三分，我于六十年前降于此地，如今一刻不多一分也不少，正好六十年。
此地时差乃天上一天，此间十年，足足六天了，是该醒了……”
止戈不清楚也不懂卫王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不过那些不重要了，他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重量一般直升上天际。
而等站稳了脚跟他这才看清，下头那原本华丽的王殿此时已然成了一片废墟瓦砾。
“我……我死了？”
看着自己半透明却隐隐散发着金光的双臂止戈有些懵，直到，身旁一同样半透明的东西拱了拱自己他才反应过来。
只见那乌骓也是半透明的模样，他猛然再回头一看，果然，卫王那原本萎靡衰老的身躯却是一下子挺拔起来，原本的王袍却又是换成了另外一件他从来没见过的冕服。
那冕服华丽无比可却乍一看却又朴实无华可却又说不上它到底华丽在哪里，这似乎，是一种地位上的知觉。
甚至，止戈感觉到这衣服似乎比之那个他曾经有过几面的天子所穿还要尊贵无数倍！
“卫王”笑吟吟地看着止戈，见他面色上的迟疑于是单手点指他的眉心正中。
一点金光从“卫王”指尖流露，直接窜入了止戈的眉心。
片刻后，似又多活了一世多出了甚多知识与记忆的止戈一下子单膝跪了下来，这一跪很是熟练，就与之过去十年没有丝毫二致。
“天……天帝？……陛下？”
止戈有些犹豫，方才那点金光为他开释了一切，包括了眼前这位的身份……至高无上的天界主宰，万千神仙道共主的天帝陛下！
“呵呵，无妨，呼我何名都可，这些年来你与吾子嗣儿徒无异，如今我下界游历一世六十载也该回去了。
我是卫王时你为我鞍前马后，就是不知如今你可还愿意为我效力安定这凡俗万界？”
止戈没有丝毫犹豫，只十分肯定地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的情谊不需要是与否的言辞来阐述。
“好！”
天帝一字之间现出十分满意的情绪，而后他又拍了拍止戈的肩头另一只手却是一挥，那旁边半透明的乌骓却是直接消失不见。
“哈哈哈，当年，我允你之诺不如再来一次，这乌骓也并不是凡俗生灵，它乃三十六重天之上的雷击木所化，天地自然所化的奇灵。
而至此你要为我安定万界，首先便需入我玉皇道，等你真正有能力收服它之时……”
天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可南结的思绪却是又再次回到了身上。
“止戈……止戈……
哈哈哈哈！吾名止戈！
无妨无妨，止戈是我，南结亦是我！
陛下当年赐予我乌骓之时便有所明言，与我当年的选择一般，生……死，都任我选！”
止戈抄起他那龙头木杖，只见其上玄光大盛，而止戈的身子却是猛然一轻，他全身仙气缭绕不由自主漂浮到了半空。
“仙人！？”
“我的天！怎么回事？！”
“这……这是仙力？！该死的怎么可能？！”
众人大骇，可这之中却是有着一些眼力不错的人，他们目露惊骇却是比之其他人更加惊恐。
“是……是暗仙！？”
“该死的，是暗仙？！”
“不！天亡我也，天亡我也！暗仙非必要不出乃天帝棋子，出既灭绝一切阻碍！吾等……休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