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可老奴能为您准备的就只剩这碗寿面了,陛下闻闻看,香不香?可还是从前那个味道?”
“这怕是寡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寿辰了,敌军现已兵临城下,寡人的时辰所剩无几了,是寡人无能,萧梁的气数…尽了…”
“陛下已经尽力周旋了,但以南齐一国之力实是不足以拯救我萧梁上下,况且,即便一奶同胞,终究为两国之君,齐帝又怎会真的为了我萧梁而耗损国力,天要亡我萧梁,那便是我萧梁国运不计,气数已尽,与陛下无关,陛下始终是爱民如子的陛下,即便我萧梁战至最后一人,老奴也定当竭尽全力护陛下周全。”
说话间,陈国的虎玉军已杀入大殿,忠心耿耿的老奴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用他那残缺的身躯挡在了梁帝的身前,尽管他知道他能挡住的就只是一时的刀剑,无人能替梁帝挡住城下那风声鹤唳的千军万马。
梁帝终是成了虎玉军的阶下囚,其实他心中早已明了,虎玉军从不会留下活口,之所以暂时留他一命,皆是因为他这一国之君的身份,虎玉军绝不会凭白浪费这绝佳的机会,梁帝被捆住手脚径直押往三川江边,等待他的将会是江底那暗无天日的深渊,虎玉军如此煞费苦心的对待一位亡国之君,不仅仅是要以此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更是为了令萧梁的残余认清现实,此生他们再无翻身之能,投身陈国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令虎玉军没想到的是,这位亡国之君竟是受神明庇佑之人,不是他们想杀便杀的,即便他身上被绑着百十来斤的大石,身体依旧轻盈的漂浮在江面上,不曾下沉分毫,就连梁帝本人对出现在其身上的神迹都诧异惊恐。
众人见状皆惊叹不已,如此怪异的情状,除了神明庇佑恐怕再无他解,直到一女子的出现,人们仿佛略懂了其中的奥妙。
女子肤白貌美,全然不施粉黛,身着一袭黑袍,赤脚而行,却分毫不染尘埃,周身散发着穿越亘古而来的仙姿,虎玉军中无人不感叹,神女下凡大抵不过如此,可萧梁百姓中却有人认出,那并不是云层之下的神女,而是曾被梁帝送往南齐献祭海兽的忠烈之后,孙思柔。
“你们不可以伤他!”
“小娘子,跟着这亡国之君可没什么出路,不如跟了军爷我,保你后半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不出所料,虎玉军的首领最先打起了女子的主意,他不过是为女子那倾城之色所俘获,殊不知,那般的绝色岂是他这等俗物可染指的。
“军爷,你若放了他,我便将这袍下的美景赠予在场众将士一同欣赏!”
说着,女子便抬手去解那黑袍上的扣子,一条修长白皙的美腿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如此春光乍泄的香艳场面,试问有哪个男人能坐怀不乱。
“不要!思柔!不要…”
梁帝极力想要制止女子的癫狂行径,奈何手脚皆被束缚,根本无能为力,此刻的他宁愿即刻被沉入江底也不愿孙思柔以皮肉之色换取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小娘子果真是性情中人!即是如此,军爷我便全了你的心愿,听闻你可是梁帝与齐帝争抢的女子,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本将军今日得此良机与小娘子结下不解之缘,自然要将这好事与众将士分享才是!”
堂堂虎玉军首领竟是一脸的流氓相,满嘴的污糟语。
“将军可要说话算话呀!”
“那是自然!”
色字头上一把刀绝不是说说而已,当女子除去身上的黑袍露出雪白无暇的凝脂肌肤时,她整个身体随之散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一双双聚精会神的眼睛无一幸免,全部被严重灼伤,包括刚刚那位口出狂言的虎玉军首领,一时间,勇猛无比的虎玉军竟被一女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击得溃不成军。
梁帝趁乱摆脱束缚来到了女子的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人便朝着江对岸的方向跑去,谁想女子轻轻一甩,便挣脱了梁帝的手。
“思柔,你还活着!真好!”
“陛下,您定是对奴家刚刚的行径有所误解!”
“误解?”
“奴家不仅是陛下的女人,同样也是齐帝的女人。”
“思柔,寡人知你还在怪寡人,但将你送往南齐,那是寡人能为你觅得的唯一生机。”
“陛下还是未能明白奴家的意思!奴家是陛下的思柔,同时,也是齐帝的岸风,柳岸风!”
“什么?柳岸风?”
梁帝根本不懂孙思柔在说着什么鬼话,什么柳岸风?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释怀吗?
说话间,虎玉军也追了上来,梁帝本想拉起孙思柔继续逃命,可孙思柔压根儿没有要跑的意思,而是对那虎玉将领留下一番令人迷惑不解的话语。
“将军,我本无意将人带走,只希望将军能容我片刻的功夫来完成最后的心愿,此后,奴家此身任凭将军处置!”
“好!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虽不知女子刚刚耍的是什么把戏,但不过就是一身量纤纤的弱女子,她还能上天遁地不成,那将军也便跟着看个热闹罢了。
“陛下,奴家今日并非是来与你一同化作那两情缱绻的鸟儿,奴家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说罢,女子取下了插在发间的那根木簪,并毫不犹豫的将那木簪直插进了梁帝的眉心处,好无防备的梁帝自然来不及躲闪。
“陛下,这一刻起,请你铭记奴家的闺名,柳岸风!今日过后,岸风以青丝入山河,双目献扶光,身躯祭碧落,魂魄敬白榆,往后时日,陛下此身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不悲不喜,不求不得,永世孤独,常青不衰。”
女子耗尽气力吐出最后一个字,随后便将那枚刺入梁帝眉心的木簪用力拔出,反手刺入自己的心房,霎时间,天地如混沌初开,雷霆霹雳,万物迷茫,目之所及皆是无尽黑夜,虎玉军都忙着四散逃命,围观众人也吓的落荒而逃,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之下只得见漂浮在江面上永不会下沉的萧盛弦和落在其眉心上柳岸风的最后一滴精血…
“廷希…廷希…怎么了?”
李南嘉叫了好几声,钟廷希才回过神来,深陷在冗长的回忆中久久无法平静的他一把环住了李南嘉的腰身,整个人都埋在李南嘉的怀中渴望着她的安抚。
“抱歉,小嘉,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生日会,我竟一个人躲在房里!”
“钟先生,你都这么不舒服了还愿意配合我,让大家在这里疯个够,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李南嘉的知足令钟廷希一下子愣住了,她竟然完全没有因为他的逃避而不悦,反而还会觉得幸福,这样小小的配合就能令她生出幸福感,钟廷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嘉,该觉得幸福的人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