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医院白白折腾一番,出宫后,又去水月街晃了晃,仍是一无所获,宋柯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回秦王府后,看到厨房送了的“老三样”--腌菜,剩饭,凉水,她知晓是斐然的主意,原先毫不在意,这回却有莫名的火气,她想把所有的碗碟摔到地上,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她执起筷子用膳。
斐然坐在桌案边,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他的美味晚膳,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宋柯的神色,敏锐地感受到了宋柯异常的情绪,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多了些恼忽。斐然心头大悦,看吧,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扬起一丝微笑,嘲讽道:”这样就承受不住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苦。你还不如早日回塔布去。”
宋柯心头正盘旋着接下来的计划,此时思路被打断,她瞬间有些火气,微微抿了抿嘴,还是决定压下怒气,反而温柔说道:“王爷说得什么话,我的身体已然恢复,明日就可以和王爷一同用膳,也可免去了厨房专门为我准备膳食的辛劳。”
说罢,她也不看斐然脸色,不等他回话,径直站起来,唤红朵过来伺候梳洗。
”装腔作势。“斐然嘟哝了一声。
宋柯从浴房出来后,意外见到斐然还在房内。前两日,除去用膳就寝,他都是刻意避开自己,很少待在屋内。因此,宋柯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斐然随意靠着暖榻的扶手上,悠闲地翻看一本书,注意到宋柯打量的目光,便讥笑开口:”怎么?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也想学本王看书吗?“
宋柯没心思同他斗嘴,直接走向床榻,她掀开被子一角,脱下鞋子便躺进被窝。
斐然似乎在看书,但视线却并未落在纸页上。在书本的掩饰下,他一直盯着宋柯看,嘴角隐隐上翘,似乎将有什么好事会发生。明亮的眼眸中也浮现出几丝得意。
陷在温暖柔和的被窝里,宋柯一日的疲惫终于找到了出口,睡意一阵阵地袭来,她感觉自己似乎要飘起来了。
就在陷入沉睡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小腿,冰冷的,滑腻的,她怒了努嘴,不舒服地踢了踢脚,却发现摆脱不掉,那东西始终绕着她的小腿,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而且还顺着她的腿不断地缓缓向上爬行。
那是什么?
冰冷的,滑腻的,这种感觉渐渐和她深埋内心的某段回忆吻合。
蛇!是蛇!
顷刻间,宋柯脑海中警铃大作,睡意瞬间消散地干干净净,她”腾”地一下子坐起,几乎是同时,她用手紧抓住被子,“呼啦”一下将被子朝外掀开。力道过大,被子飞落到地上。
那种恶心的感觉还在她腿上。宋柯身体僵硬发木,她极慢极慢地低下头,眼神终于落在了右腿小腿上。
那是一条蛇,足有手臂那般粗,鳞片有种诡异的艳丽,挤压着她小腿的肌肤,有中毛骨悚然的触感。游动间,那蛇还散发出一阵阵的腥味,只叫人吐出隔夜饭。
”啊!”宋柯尖叫一声,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斐然原本正要执掌大笑,谁料到这莽荒女子居然这么不中用,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某种异样的情绪占据了内心。他有些不自在,脚步微乱,快走到床榻边上,忍着恶心伸手将那蛇扯了下来,飞快丢到地上。
“喂!这蛇没毒!你怎么样?别醒来,别装了。”斐然俯下身子,探到她鼻息还在,才有些放心,态度马上又恶劣起来。他一边把用力擦拭抓过蛇的那只手,一边冷言冷语,想叫醒宋柯。
宋柯的这一声尖叫迎来了不少人,斐然喝退众人。
”公主,公主......”红朵和达尔多从人群中挤出来,慌里慌张地冲进房间。红朵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蛇,正在房间中央缓缓游动着。她的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怒火,冲上前去,将斐然推开,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从腰间荷包内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宋柯鼻端。
达尔多“噌”地一生抽出大刀,手起刀落,将那蛇斩作两段,鲜血四溅开来,点点滴滴落在地上。紧接着,他紧握着大刀,做出护卫之态,用那种看死敌的眼神紧盯着斐然,
斐然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有一丝恼火,却也感到理亏,便只小声说了句:“不过是开个玩笑,她又没死。”他将手中丝帕抓紧团成一团,丢在桌上,便要甩手离去。
红朵俯身不停地用手扇着风,好让药味发散更快,唤醒宋柯,但宋柯始终双目紧闭,额头上冷汗直流,面容发红。
红朵心中焦急,用塔布语厉声说道:”达尔多,此人谋害公主, 拦住他。“
达尔多听到命令,两下腾跃,便到了斐然身后,鹰爪般的大手一伸,便提溜住斐然的后衣领,将他拖了回来。
”放肆!放开我!“斐然手脚乱挣,口中大喊大叫,心中又气又急。他在自己府中竟然被野蛮人拖着走。
达尔多向没听懂一样,仍是大力拖拽着他。
“若是公主有什么不测,定要叫你陪葬!”红朵怒道。
斐然松了松衣领,皱眉道:“你叫这大个子放手,我去请太医。”
就在此时,宋柯眼皮微动,终于睁开了双眼,她的声音很轻:“达尔多,松手。”
斐然理了理衣裳,看了一眼床上的宋柯,状似随意地说:“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小,还用不用请太医了?“
宋柯缓缓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斐然越发不自在,眼神乱飘,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两截蛇,像是终于找到话题一样,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分:”你的下属得多多教导,动不动喊打喊杀,把屋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宋柯点点头。
”我叫人来收拾。“斐然说道,趁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