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邱枫心中的阴影

“在流程上，我们的警员的工作并没有出错，你们大可以去投诉，昨天那位打电话的警员是我的下属，他的行为是我授意的。我叫穆羽，你们看好我的警号，你们投诉的对象是我，而不是昨天那位警员。”穆羽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号。

“老头子，我们到哪里去投诉啊？”李翠花坐起身子来，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她听来，穆羽这话简直就是在欺负他们两个乡下来的，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你们可以到省公安厅的督察总队去举报，我们警察都归督查管。也可以去检察院，那儿的人也可以管我们。”穆羽说的每个字都是铿锵有力的。

“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他们会不会护着你们？”赵伍德把自己的老婆从地上拉起来。

“你们把司法系统想成什么样了？我就只是一名普通干警，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谁会护着我？”穆羽有些恼怒了，她不怕查，只是怕影响邱枫，他昨天才来报道，现在只是一名实习警员，再说昨天是自己让他打的电话，这件事自己就得负责到底。

“我们要见鹏程。”李翠花明显是觉得穆羽说的话不足以满足自己。

“你们现在还不可以见，法医部那边还没有给出尸检报告，等出了结果，我们自然会把尸体交给你们。”穆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晏阳哥，我刚才问过户籍上的了，光凭这个名字，查找起来还是很困难啊。”晏阳把车停在路边，因为实在是没什么线索。

“那我们要不要先去殡仪馆看看，不然在这里等着还是浪费时间。”

“好的，我想给我师父打个电话，昨天晚上赵鹏程的父母说是要投诉我，也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我还得回去和他们解释呢。”邱枫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打这个电话，师父安排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很怕师父因为这件事就不认他这个徒弟。

“你说什么？你是怎么惹着赵鹏程的父母了？”晏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昨天穆羽不是带着邱枫见了赵鹏程的妻子？

“昨天晚上赵鹏程的父母说不同意解剖尸体，说是老家的规定，要给他儿子一个全尸下葬，然后我说他儿子死因存疑，公安机关可以不经过家属同意就解剖尸体，所以他就要投诉我。”邱枫和晏阳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想必小羽是要给你扛下来了，你别担心了，走吧，我们去殡仪馆。”晏阳发动了车。

“什么？那我们快回去看看，要是我师父受伤了怎么办？”邱枫顿时有些急了。

“看你挺聪明的，怎么遇到你师父的事儿，你就傻了？”晏阳摇摇头，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这小子对小羽还真的是很忠心啊，是个好徒弟。

“她是我师父啊，她还为我扛事情，我怎么能不为她着想呢？”邱枫眼看着晏阳把车开向了殡仪馆的方向，距离市区越来越远了。

“那你就把这份忠心好好保存好，不能是现在一时的新鲜。”晏阳叮嘱他。

“那你现在就不管我师父了？”邱枫觉得，昨天这个晏阳不是对师父挺上心的么？怎么现在又不关心了？

“你放心，我认识你师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处理这种事情她比你在行，你才刚入职，如果有投诉对你以后的发展很不利。”晏阳认识穆羽这么些年，因为她行事比较雷厉风行，所以很容易得罪人，这种投诉也是多如牛毛，但小羽行得正坐得端，别人也找不到她的错处，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了。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我师父啊，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邱枫委屈地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担心她，就好好工作，快点把那个艳芳查到。”晏阳叹了口气，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过小羽对什么人上过心了，昨天看小羽对邱枫的态度，才感觉她不像平日里那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嗯。”邱枫点点头。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幸运地逃脱了那个魔窟，但是自己的同学邓琦却自此就失踪了，后来警察围了那个村子，当时只抓到了陈三儿，那对夫妇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连带着邓琦也不在了。

刚被营救回来的邱枫，每天噩梦连连，梦中总是有浑身是血的邓琦哭喊着，说邱枫你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跑了，为什么不来救我。

他也从那所寄宿制学校给退学了，在家进行了一年的心理治疗，而穆羽解救自己的身影，就是自己走出阴影的最大支持。也就是靠着这种支持，一年后他开始复习，最后以优异地成绩进入了刑警学院，穆羽就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支柱。

“想什么呢？已经到啦。”晏阳停下车，却发现副驾的邱枫陷入了沉思。

“没什么，就是在想案子而已。”邱枫回过神来，发现车已经停在了殡仪馆门口。

即使是在夏日的殡仪馆，都有种让人背后发凉的感觉，邱枫即使在警校学习的时候，也很少来这种地方。

“你以后习惯就好，当刑警的，是会经常出入这种地方。”晏阳看到邱枫这个样子，就想到了自己刚入行的时候，和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晏阳哥，你会怕黑么？”邱枫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恐惧，每当夜晚降临，他就必须把灯打开，这么多年，他基本上没有关灯睡过觉，因为这件事，他在警校上学的时候就在自己床铺周围装了厚厚的帘子，然后要点一盏小夜灯。

“黑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四分五裂的，身首异处的，巨人观的尸体，我们都见过啊，没事儿，多经历经历就好了。”晏阳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怕黑。

“嗯，我知道了。”邱枫知道，自己这是心理问题，他其实也不怕尸体，但自己就是怕黑，总觉得在黑暗中总有一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这种力量几乎要把他撕碎了。

“张法医，我们过来看看。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么？”晏阳带着邱枫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张法医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张法医的眼睑上一片青色，脸上带着疲倦，明显是熬了一夜。

“我正准备回局里找你们呢，尸检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死者确实是死后抛尸，死亡时间大概就是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死因也是氰化物中毒。”张法医已经累到不想多说话了，只是把尸检报告递给晏阳。

“那就是说，赵鹏程的死因和连利伍是一样的？那是否可以并案调查了？”邱枫提出这个建议。

“我觉得回去可以和你师父还有文队商量一下。”

这时候邱枫的电话响了。

“喂，三石。”邱枫看到来电是自己的警校同学，现在在云姚市户籍科的邢磊。

“嗯，你让我查的那个艳芳我大概有眉目了，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连利伍的妻子，名字叫石艳芳，两人婚后育有一子，今年五岁，名字叫连子浩，我一会儿把石艳芳的居住地址给你发过去。”

“连子浩在上幼儿园么？”邱枫想了想，询问了连利伍的儿子。

“是的，在小禾苗幼儿园，就在居住的小区对面。”邢磊看了看户籍资料，确认无误。

“太好了，谢谢你啊三石。”邱枫一听，这个艳芳终于有眉目了，而且如果她就是连利伍的妻子，那这两个男人的死，恐怕是情杀。

“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去走访？那我回局里把尸检报告拿回去。”张法医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回不去了。

“好的，那回去和我师父说一下，我们查到了就回去给她汇报。”

“你说那个连子浩，到底是不是连利伍的儿子？”邱枫拿着笔记本，梳理着现有的线索，然后他问晏阳。

“你觉得是什么？连利伍发现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本来想杀赵鹏程，结果被赵鹏程伙同自己的妻子给杀掉了？”晏阳觉得邱枫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原来也看到过类似的案子，这种情杀啊，大部分都发生在出 轨的家庭里，要不是被出 轨的杀掉出 轨的人，要不就是被反杀，这种事情，给了谁也受不了吧。”

“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啊，要是你能弄到连子浩的头发牙刷什么的，我们可以回去验一下。”晏阳笑了笑，他们现在也没有搜查令，甚至石艳芳也只是受害者家属，他们也无权将她带走审问。

“一会儿我想办法。”邱枫想了想，逗小孩儿这种事儿，自己还真没干过，不过应该不难吧。

他们按照地址来到了一片老式小区，小区外面的街道很是热闹，小商小贩们吆喝着自己的东西。

“看来我们得把车停在这里了，我看车应该是过不去，而且开着警车，容易打草惊蛇，晏阳哥，我们先去小禾苗幼儿园吧，现在这个时间，连子浩应该已经去上学了。”邱枫一眼就看到了小禾苗幼儿园，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