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星】
位南之州,轩辕之丘。
午时,热闹繁华之街市,因归家饱腹缘由,尽显落幕萧条。
路有一槐,槐下立有青年。双瞳目,赤龙眉,点点须胡微浸染,神采飞扬。内,劲装裹体;外,纱衣加身。观其轩裳华胄,非凡夫俗子也!
适逢,但见有行人,太匆匆。腋夹皮毛,金玉在外,十指三约并通,财食无穷,十足一商贾也。
二者面面相觑,皆对眼前之人行径不解。
何故,去而复返,驻足视之?
何故紫气萦绕,华冠丽服,竟执筷敲破碗,一副乞讨样。
商贾始张口,曰:「万物之灵因气而生。有不死者,气结于体吞吐不出,执念作祟生死当中。其类尚有此一气,阁下尽弃之,真使人悲乎!」
细聆听,笑答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气与志尚在,骨折亦何损乎?」
再观商贾,疑云积面,心中好奇大盛,问曰:「能托阁下者……绝非凡人。故,其何不自来也?况乎,我从未闻得受人之托须抛之骨气。呜呼!诚其世无常,尽有奇事矣。」
双瞳者,面沉水,眸视皮毛。
商察,晓一,不得二。久思无获,脱语出:「至市贩贾,物出大半。忽,友现!告曰家妻临盆,促我急返。幸得君恩提点,否恐误大事,斯简单皮毛便相赠予君,权以报之。来日,必奉大礼、择吉时,沐浴焚香以谢之。」
躬身拜别,余双瞳者久滞。良久,方昂首叹伤云:「独狼困虎穴,不托地龙,托谁?」
语尽,转而东去。又六七里,乃止。
见荒野之地,有剑入地底两尺。柄刻山川,不腐不朽,妙趣非常。
蹲身上前,燃香、祭酒,取皮毛供奉。随青烟袅袅升至高穹,十息——剑之另端立现英武天神!
顶羽冠,裹劲黄,奢靡不减帝王装;
展豪眉,貌神颜,壮志狷狂吞山河。
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曰:「皮毛者,商之利也;儿女者,父母之命也。孰重孰轻,望君自省自察。」
无风,衣发自动,天地一片静谧祥和之象。
「利者,财也;财者,命也。无财焉有命邪?」
风起云涌,林浪涛涛。细雨、惊雷止不休!却看双瞳衣发,似五岳所铸,不动如山。
一剑当中,两般天地。动静分明,阴阳有序。观此太极双鱼,无不道神鬼莫测,玄奇瑰丽!
天神漠然视之,话起,天地容改,复归原。曰:「千金散尽亦有来,抛情弃子非人哉。重情,轻利,谓之人也。」
昂首,碧落扶光盛;视神,嫚语轻笑云:「天地九州,三六成型。巫族气尽,融于人;鬼不堪言,服于冥。余人族,尽道低贱宵小,今临果耳。
尔镇轩辕,妄保人族耀世。立剑于此,扬言解九州之惑。却不思,这般诡辩相拒,两面小人之做派,将令人族永扣宵小贱名,会同轩辕二字万古流芳。更甚,此举或使尔等亡绝天地,削株掘根。」
轩辕者,逆鳞也。双瞳一触天神怒!
气贯长虹,引风啸山林,催修为显虎魂之象凌空,傲视苍穹。
「凡人晓君危,舍皮毛遁之。君狂无所往,借言语之术以拒。有愧,自惭。然尊驾实不该自降身份,失礼暗讽已故者。此举,于族怕也无益哉。」
「轩辕,人之脸面。族产恶者,其罪深也。纵辱之,彼持何理不受乎!」
闻得字字诛心之论,眸光渐暗。风消,气散,虎回山。
入地青锋,通其心,忧其主,遂飞身急袭。
徒奈何,蚍蜉撼树,尖折未损衣分毫。幸,其主惜剑。手疾,收归虚空,得避战亡。
「剑莽,君狂之过。请大人赏脸移驾,详谈需帮之要事。」
闹市埋香无人问,青竹搭建入眼来;招旗未见又隐匾,门窗俱开撵财源;占守地利闹中静,恨天之名奇妙哉。
主先入,客后至。观主取酒倚缸前,豪迈吞三樽,斟酒邀客谢罪言:「前事,君狂耻愧,失礼失罪于大人,悔之不及矣。此三樽,聊表歉意,另做痛定思痛,思之改之之见证。再敬杯中酒,诚请,万勿推辞。」
双瞳取酒,细观樽,云:「此物,上雕天成之图纹。世间罕有,委身小小凡尘酒家,实惜之。」
语毕,举杯入喉。忽顿,露难色,瞥君狂未察,昂首灌之。
狂,眉皱面凝,得见空樽递来,立时,暗舒胸中气,抬眸正色言:「想大人之威,天下无事不可成。纵有,亦两三事耳。试问,大人尚不得解,狂何所能也?故,求大人明示,定身死无惧。」
「占守地利,悬匾又隐。哀哉!香飘十里无知己。」面朝门,抬首望街市,惋惜云。
知其言,不知其所以言,惟同探街市,手中杯未停,醉山颓倒曰:「匾,后世之物,吾甚喜,用之。惜非今能示,故隐之。酒,礼事之用。帝王尚未敢私饮,况凡人乎。」
「悉明朝,人之大事。是以狂之酒,可否成其锦上花?」
简单两语,君狂已是神情大乱,仿坠冰窖。青樽形变,非手撑缸面,恐早跌坐于地。
待稳定心神,欲语之时。赫闻呼啸狂风,挟骤雨奔来,再见黑云压城城欲摧,直叫人身似泥潭不自拔。唯仰求苍天,扫乌云,重现晴朗日月。
当是时,双瞳立于街,沐风雨,豪气传霄汉:「轩辕有志,凭蝼蚁之身,扫云除雨,统御日月星汉,还天下一太和!
后世帝王,享以祖宗功德,非能比肩,亦有雄才之略,博天之志!不见轩辕,欲往观之后世之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