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85年9月跟荣康回陕西桃下以后,肚子越来越大,浑身不舒服,不爱吃饭。荣康带妈妈去当地医专检查,发现子宫外面长个瘤子,不小了。医生建议马上手术切除。
那年妈妈六十二岁,全家人听说手术切瘤子,都十分紧张,爸爸最胆小,吓得不知所措。妈妈还比较冷静,和荣康商量怎么办?
荣康建议去西安大医院治疗。这时已是85年12月底,接近元旦。
爸爸听说要去西安做手术,紧张的不敢面对,又急又怕几乎要哭了。荣康荣瑄安慰好爸爸,让爸爸放心在家等着,便带妈妈去西安。
住院后等待安排手术,手术时间待定。荣瑄先回桃下安抚爸爸说明情况,荣康在医院陪妈妈。
第一天没有安排,第二天是元旦前夕,霞姝姐姐家来了好多人看妈妈,还约荣康有空去喝他姐家外甥的喜酒。因这天还没安排手术,荣康去参加婚礼喝喜酒。
谁知下午即通知,安排明天上午做手术。
这时只有妈妈自己在医院,手术前找家属签字找不到人,妈妈很着急,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家人。但妈妈真是性格好心态好的人,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医生嘱咐手术前不要进食,妈妈不听那一套,认为不吃饭怎能抗得住,晚上自己偷偷煮几个鸡蛋吃了。晚上八点荣康回到医院,医生们通知荣康明天手术,赶快办理签字手续。
第二天上午八点妈妈被推进手术室。
荣康来不及通知家人,荣瑄说今天回来还没到,只有自己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
一会走走,一会坐坐,一会趴门上看看,手术室门上一直亮着红灯“手术进行中”。
荣康心情紧张的几乎喘不上气了。
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多想身边有个亲人朋友陪伴。时间好像停滞了,焦灼的心耐着性子漫长的等待。
实际手术只有两个小时,妈妈被推出手术室。
荣康赶快扑过去看妈妈还在睡。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切下一个七八斤的卵巢囊肿,已做病理化验,是良性。”
荣康扑腾的心稍微平静些。
妈妈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三个多小时妈妈醒来了。精神很好,想吃饭。医生说:“现在不能吃饭,还在观察中,等胃肠通气放屁了,才能吃饭。”
第二天早上,妈妈高兴的说:“肚子通气了,可以吃饭了吧?”
妈妈性格好心胸开朗,知道好好吃饭有利手术后的恢复。吃饭不挑剔,有啥吃啥,尽量多吃。
他们带来个酒精炉,可以在病房简单做些吃的。
荣康荣瑄轮流看护,那时小妹荣琪有身孕六个多月,不方便了。我们在外地的姐弟没能及时回家照顾。霞姝的姐姐在西安,经常带好吃的到医院看望妈妈。
妈妈为了不让亲人担心,忍着疼痛,每天表现的都很快乐。
妈妈身体恢复稳定了,荣康回桃下看爸爸,告诉他手术情况,问爸爸想去西安看妈妈吗?爸爸听一切顺利,心情平静许多。他胆小紧张,不敢去医院那种场合,推说上班忙不去。其实爸爸就是靠上班调节心情。
妈妈住院期间,爸爸自己跑到野外偷着哭。爸爸的性格懦弱多愁善感,也是我们担心的。
妈妈住院七天可以出院了,医生叮嘱回家好好休养一个月不能大活动。
从西安医院回桃下家,要坐火车,医院到车站很远,那时没有出租车,是霞姝四姐夫骑三轮车帮忙把妈妈送到火车站。
按常规在火车站买票检票排队上车找座位,很麻烦。妈妈虚弱的身体怎经得起这么折腾。
还是霞姝四姐帮了大忙,她四姐在西安车站工作,借工作之便找一趟经桃下的火车,把妈妈安排在火车上的列车长室休息。
一个多小时妈妈平稳到桃下,又找地排车把妈妈接回家。 回家后妈妈需要卧床休息,二十多厘米长的手术刀口仍是新鲜的。
那时住平房公厕在外面很远的地方,不能去外面大小便,必须有专人伺候。
荣康荣瑄为照顾妈妈手术,已经请好几天假该上班了,也和我商量能否来伺候妈妈?
我心里很想去,但家里三个孩子有的在上高中,我请假还扣工资,即便去了也住不多日,不如寄点钱临时请个人伺候,就没去桃下。
现在想起来很对不起妈妈,这么多儿女关键时候没有守着妈妈身边伺候的,但是妈妈为了伺候我们月子抛家舍业义无反顾。那个时候妈妈也很难,身边还有需要人照顾的儿子女儿,可是妈妈心底无私,母爱本能战胜一切困难。
现在妈妈手术恢复需要我们孝敬的时候,我们却因为各种理由没去。
自责、愧疚、后悔的心理一直隐隐作痛,感觉欠妈妈的再也没机会偿还。儿女关爱妈妈的心不如妈妈关爱儿女的一星半点(亲爱的妈妈,想到这里女儿对不起您,跪叩了)。
我寄去的钱家里没舍得给妈妈雇人,一家人想办法轮流照顾。
霞姝的妈妈主动到桃下,说和妈妈一块住,伺候妈妈,让儿女们都安心去上班。那时亲家母已七十多岁,老伴去世才几个月,刚从极度悲痛中挺过来。
老人家很坚强,性格乐观开朗,来妈妈这里和妈妈一起吃住说话,陪伴妈妈很开心。
但不忍心让老人家去倒便桶,她却不在乎这些。妈妈尽量忍着大小便,等自己的孩子下班回来。
老人家比妈妈年长几岁,伺候妈妈非常有耐心,妈妈真不过意很是感激。快一个月妈妈能下地走,大小便就能自理了。
爸爸胆小的不敢看妈妈的伤口,不敢在身边伺候,借口上班回避填充心中的恐惧空虚。直到妈妈能下地走了,心情才缓和,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在这年3月有个去西安出差的机会,到了西安我匆忙办完公务就赶到桃下看望妈妈。
妈妈手术刚三个月,身体仍然很虚弱,妈妈说伤口都长好了,并撩起衣襟让我看。看着妈妈虚弱清瘦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妈妈手术前后我没有帮一点忙,忽略对妈妈的陪伴和照顾。
这次我出差来探亲,也没时间陪妈妈多住几日,只能说些安慰话留下点钱,两三天就走了。看小妹坐在妈妈身边织毛衣,小妹怀孕快临产了,有小妹和妈妈在一起我觉得稍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