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楚正要动手，只见宫九快步走过来……站到了李坏身后。

叶楚楚、李坏、宫九站成整整齐齐一竖排。

李坏满头问号:这是玩叠罗汉吗？叶楚楚无语了。

她心情很糟糕，脸绷得紧紧的，下手不留情面。不一会儿，混混们手折腿折，满地乱滚，叫苦连天。

叶楚楚满身寒气，带着李坏回了客栈。

宫九尾随而来，倒是没有再作什么妖，只是要了她隔壁的房间。

冰茹和雪依看叶楚楚怒气冲冲回来，很是诧异，又看到尾随的宫九，给她们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就想动手。

叶楚楚制止了她们，让她们不必理会。抖M要是发疯，这客栈也完了。

她吩咐二人，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楚楚抱着还在熟睡的李坏，带着两个侍女就离开了秀容城。

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顺利。

叶楚楚舒了一口气。

大概顺着宫九，他就觉得没意思，应该不会再跟来了。他又是路痴，以后估计都不会再看到他。

叶楚楚想着，看看还在呼呼大睡的李坏，闭目养神。

日上三竿时，李坏早已醒了。

叶楚楚教他背了自己的内功心法，打算让他慢慢入门。

马车忽然停了，叶楚楚以为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只见雪依撩开车帘，对她说:“公子，你看外面。”

叶楚楚掀开车帘，钻出来一看，宫九正站在大路中间，望着他们。

见她出来了，宫九就走到马车旁，对她说:“我也要坐马车。”

李坏听到声音，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跟宫九大眼瞪小眼。

叶楚楚一阵头疼。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冰茹和雪依看叶楚楚脸色难看，就想拔剑。

叶楚楚制止了:“你上来吧，带你一程。”

只是要求坐车，打打杀杀没必要。要是他发疯，不说两个侍女，李坏还是个小孩子呢。

叶楚楚想不明白宫九到底要干什么，他这次可没有一见面就捅剑。不能因为她不想让他跟着，就喊打喊杀。

叶楚楚也奇怪宫九为啥这么快这么准确就追上他们，居然不路痴了吗？

两人分别坐在李坏左右两旁。

叶楚楚试探着问:“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宫九悠悠地看着她说:“你们不等我，我让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带我走的近路。”说着话，还有点委屈。

叶楚楚看他这样子，毫不心软，直接问:“你非要跟着我们做什么？”

宫九瞅了瞅李坏，对叶楚楚说:“你送了我衣服，也送了他衣服；你带他买东西，我都没有要买；你带他一起坐马车，我必须也坐。”

叶楚楚懵了:“你们两个有什么可比性吗？不对，你为什么要和我侄子比这些？”

宫九认真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我必须也有这些。”

叶楚楚觉得怎么也说不清楚了，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抖M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叶楚楚放弃沟通，开始摆烂。爱坐就坐，爱跟就跟吧，别发疯就行。

李坏左瞧瞧，右看看，大人真奇怪。

半个多月的时间，宫九除了非要跟着他们，也没有别的恶劣行为。

叶楚楚不想搭理他，可他居然跟李坏相处得不错。

就是脸皮太厚，叶楚楚给了李坏什么，也得给宫九一份。

不然，他就像背后灵一样一直跟着叶楚楚。

叶楚楚真是败给他了。

马车走走停停，不紧不慢，腊八这天进了太原城。

叶楚楚对宫九说:“九公子，我要去一位世交兄长家里，是不方便带你一起去的。我送你去一个镖局那里吧，你可以让他们送你回家。”

宫九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他摸了摸李坏的头，让马车停到路边，没有再说什么就下了车。

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叶楚楚牵着李坏，敲开了李园的大门。

李曼青脚步匆忙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那长相精致可爱的小男孩。

他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是……李善……”

李坏咬咬嘴唇，倔强地说:“不！我叫李坏！”

李曼青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说:“好，叫什么都好，回来就好。”

他转头感激地对叶楚楚说:“楚楚妹子，谢谢你了。”

叶楚楚淡淡说:“曼青大哥不用客气，我主要为了李伯伯。”

李曼青点了点头，慈爱地对李坏说:“回家就好，爹叫人给你收拾房间。”

叶楚楚道:“曼青大哥，嫂子呢？”

李曼青一顿，慢慢说:“她……”

“我来迟了！大总管，还不赶紧给楚楚妹子和二少爷安排住处！” 一位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缓步走进来，“楚楚妹子还是住凝香居，二少爷就安排在大少爷旁边的棠棣院。”

铁银衣看了看李曼青，李曼青颔首，他便带人去安排了。

叶楚楚给李夫人见礼:“大嫂，打扰了。”

李夫人拉着叶楚楚，微笑道:“哪里打扰了。如果不是你，正儿哪有今天。”

她看了看李坏，正色说:“正儿有个亲兄弟，挺好的。”

叶楚楚抱歉地笑了笑。

李夫人笑着对李坏说:“善儿刚回来，一定很累，你和你楚姑姑先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安排好了，你去祠堂拜拜你爷爷和祖宗们。”

叶楚楚知道他们夫妇有话要说，便告退。

李善有模有样行了礼，跟着叶楚楚走了。

李夫人挥挥手，下人也都退下了。

李曼青淡淡道:“夫人……”

李夫人打断他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孩子是李家的骨血，自然要回李家。楚家妹子人好，她带回的孩子，我信得过。”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曼青颓废地垂下伸出去的手，坐在圈椅上，无限寂寞。

第二天，李坏穿着李府绣娘连夜赶做的窄袖蜀锦石青色小袍子，由李曼青牵着去了李家祠堂，认祖归宗。

拜完祠堂，李曼青又带着李坏熟悉李园。

两天之后，诸事已毕，众人端坐在客厅。

李曼青道:“善儿既然归家，我自是欣喜，楚楚妹子可以放心了，有时间来看看他。等正儿回来，他们兄弟齐心，我也就此生无憾了。”

李夫人也说:“正儿不在家，我也没什么事。善儿回来的正好，我自会好好照顾。”

叶楚楚点头:“我自是信得过兄嫂，毕竟他是李家骨血。不过，原本我答应他，让他自己选择去留。你们觉得呢？”

李曼青沉吟片刻，道:“善儿，你对家里也熟悉一下了，能留下吧。”

李坏眨巴眨巴大眼睛，跳下座椅，对着李曼青和李夫人躬身施礼:“父亲，大娘，我想和楚姑姑走。”

李夫人脸色不好:“善儿可是嫌大娘太严厉？”

李坏摇摇头:“大娘很好，父亲也好。可是，我听说楚姑姑家还有几个有趣的哥哥姐姐，我想跟他们玩。”

李曼青道:“你大哥快回来了，他也可以陪你玩。”

李坏道:“大哥现在都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了，怎么能一直在家陪我这个小孩子玩呢？ 就这么决定吧！”

李曼青与李坏相处这两天，也能感觉到，这孩子对他还有抵触。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孩子并不信任他，或许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更好。

李曼青缓缓点头:“好，依你吧。”

他站起来，对叶楚楚施了一礼:“楚楚妹子，善儿拜托你们照顾，麻烦你们了。”

叶楚楚忙还礼:“曼青大哥言重了，我们两家这交情，不必多说什么。就当是善儿离家求学，逢年过节都得回来看你们。”

李夫人道:“也是，小孩子就喜欢和小孩子玩。以前，正儿都没有朋友。”

她叹了口气:“善儿，这是你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忘了回家。”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明天就要离开李园去京城了，李坏待在自己房间，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整个棠棣院布置得很舒适清雅，与他住过的草寮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只是，好像没什么人气的样子，冷冰冰的。家仆丫鬟恭敬而疏离，他并不喜欢。

他还没有接触过更多的孩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但楚楚姑姑是他有记忆以来，除了娘亲对他最好的人，他就想跟着她。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曼青问:“善儿，你睡了吗？爹有事跟你说。”

李坏走过去，打开门。

李曼青牵着他的手，关上房门，一起走进里间。

他坐在桌旁，让李坏也坐下，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一本小册，一个锦囊。

李曼青拿着那本小册说:“这是我李家的绝技，你一定要学会。”

李坏接过小册子，不置可否。

李曼青又递给他那个锦囊:“这个锦囊是你母亲留下的，我从没有打开来看过。现在，交给你。”

李坏不由动容，他郑重接过锦囊，用手轻轻抚摸，眼中噙着泪。

李曼青已没什么要说的了，他站起身慢慢离开。

李坏攥着那个锦囊安然入睡。

次日，李园门口。

李曼青交给叶楚楚一个锦囊，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他轻轻说:“叶师弟公务繁忙，善儿要是淘气，就送他回来。”

叶楚楚笑道:“曼青大哥，你是没有见过我家那几个孩子。陆小凤都被他们捉弄了。”

说完，招呼李坏上了马车。

冰茹一扬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李曼青忽然有些担心，这小儿子不会像大儿子一样越来越活泼吧。

或许，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