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独的孩子

小禾苗幼儿园属于那种比较老旧的幼儿园，大概就只是方便住在附近小区的人们，下雨下雪、刮风打雷的，孩子也不用太受罪，下个楼就能到幼儿园，所以即使幼儿园的设施陈旧些，占地面积小了一些，小区里的人们还是愿意把孩子放在这儿。

“你们找谁啊？”门房老大爷用狐疑的眼光盯着他们两个，好像他们两个是准备闯进幼儿园诱拐小朋友的犯人一样。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想来找连子浩小朋友的老师了解一下情况。”晏阳示意邱枫后退，他努力地挤出微笑，然后看着老大爷。

“你们的证件给我看看。”老大爷很不放心，总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子随时会抽出什么危险的武器来，把自己撂倒，然后幼儿园的孩子就一个个都变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大爷，这是我的证件，他还是个实习警员，还没有证件。”晏阳把自己的警官证递给了大爷，然后向大爷解释了一下。

“你们这公安局办事效率太低了，实习警员就不给办证了？”大爷仔细核对了一下晏阳证件上照片和本人。

“你好像比照片上老了一些，这儿多了些褶子。”大爷指着自己的脸，示意晏阳和照片上的样子不大符合。

“那是我十年前的照片了，我每天劳心劳力的，肯定会老啊。”晏阳心想，这大爷也查的太仔细了吧。

“好吧，你们两个进来，我打个电话，把老师叫出来。”大爷打开了幼儿园的侧门，让他们两个到传达室候着。

“您好，二位警官，我是连子浩的老师，这位是我们幼儿园的常园长，不知道二位来是有什么事儿？”这时候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哦，不用这么严肃，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晏阳和邱枫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想到人家园长也来了。

“是的，陈老师很负责任，就和我说了，毕竟连子浩小朋友刚失去了父亲，二位来肯定也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所以我也过来听听。”常园长示意他们两个人坐下。

“本来这件事不想牵扯到小朋友，但是有些事儿吧，我们得从侧面了解一下。”邱枫打开了笔记本，准备记录。

“哦，这个小朋友的家庭，我们也都知之甚少，也都是和家长沟通一些孩子在幼儿园里的表现，有时候孩子表现异常了，我们会和家长去聊一下，看看是不是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儿发生。”陈老师解释到。

“二位老师都知道连子浩父亲的事情了？”晏阳没想到，幼儿园都知道了。

“是的，昨天下午连子浩的妈妈突然来幼儿园，把他给接走了，说是他爸爸出事儿了。”陈老师回忆到。

“那孩子昨天早上是几点来的学校？”邱枫突然想到，早餐店老板说了，女人是带着一个孩子。

“我记得也迟到了，孩子是边哭边来的，还说不要来幼儿园，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在中班和大班的孩子身上，只有刚进入幼儿园的孩子才会哭喊着不要来幼儿园上学。”陈老师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那孩子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邱枫继续追问。

“我问过孩子了，孩子只是说害怕，有人打架。别的我也不敢多问，我可是哄了好久，才让孩子安静下来。”陈老师有些无奈，她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入园还会哭的。

“他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晏阳又问。

“这孩子从小啊，性格就不是特别好，刚来的时候总是哭，哭着就不让妈妈离开。后来就开始学会打人，其他小朋友都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儿。在幼儿园里，他也总是独来独往，不大喜欢和别的小朋友接触。”陈老师想到这个孩子就有些心烦意乱，这样的孩子是最难管的，到最后索性老师们就不管他了，只要他别打扰到别人就行。

“那他的父母二位了解么？”晏阳和邱枫心里有数了，孩子性格这样，大概率就是家庭不幸福，父母之间总是争吵，孩子才会变得孤僻不信任别人，甚至脾气会变得异常暴躁。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每次来接孩子的都是妈妈，开家长会也是妈妈来，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爸爸。”常园长和他们解释到，作为老师，只是能反馈孩子的情况，但是不能去主动打听家长的事情。

“对了，说起来有一次，不是妈妈来接的孩子，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说他是孩子的叔叔，是孩子爸爸的朋友，当时我们还打电话和妈妈确认过，是妈妈那天有事儿不能来接孩子，才委托了孩子爸爸的朋友来的。”陈老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她们因为没有得到孩子妈妈的允许，坚持没有让男人把孩子接走，后来是打电话给连子浩妈妈，确认过以后，她们让孩子离开的。

“那个男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晏阳和邱枫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赵鹏程。

“特征嘛，长得很凶，脸上这里有一道疤。我们做幼师的，如果不是孩子平时的监护人来接的话，我们就会把这个人的特征记住，而且这个人长得太有特点了，所以我会记得很牢。”陈老师说着，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示意那个男人就是这里有一道疤。

“我们能去看看连子浩么？我们不接近孩子，就隔着玻璃看一看。”晏阳试探着问。

“可以的，现在连子浩他们班正准备吃午饭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陈老师示意他们跟自己来。

教室里的小朋友们正在排队打饭，唯独有一个小男孩儿，躲在教室的角落里还在拿着画笔画画。

“那个画画的男孩儿就是连子浩，这孩子，不管什么集体活动都不参加，就连这打饭也是，非得等其他小朋友都开始吃了，他才过来。”陈老师摇摇头，真的不知道这孩子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里，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性格。

“世界上唯一不需要考试的职业就是父母，所以很多人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却不知道为他负责任。”晏阳感叹了一句。

“是啊，原生家庭的影响，恐怕需要一辈子去治愈吧。”邱枫小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都是非常忙碌，他常常被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做饭，自己吃饭，自己一个人度过一个个孤独的夜晚。

这导致了青春期时自己无比的叛逆，父母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不想去接受，所以才会在十五岁那年从管理森严的学校里给跑了出来，也发生了那件改变自己人生的事情。但如果不是那件事，他也不知道父母还是爱着自己的。经过那件事，他的父母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他们对孩子的陪伴太少了，孩子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差点给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们在后面的日子里，会专门抽出时间来陪伴自己，从生活到学习，开始给予自己关注，加上他心中的信念，这才让他走回正道上来。

邱枫正想着自己这些事情的时候，角落里的连子浩已经站了起来。他默默地走到柜子旁，把自己的碗筷给取了出来。

“小浩想吃什么呢？今天吃红烧肉和蚝油生菜，你看，这肉都不多了呢，下次小浩可不可以早一点过来打饭，老师给你多留几块红烧肉。”一旁打饭的老师冲连子浩笑了笑，接过他的碗，给他把剩下的红烧肉都放在了碗里。

“我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吃不吃肉我都无所谓。”连子浩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让打饭的老师愣在了原地。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可怎么办啊。”一旁的常园长叹了口气，她当教师这么多年，从幼师到幼儿园的园长，见过的孩子也有大几百号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性格这么孤僻的孩子。

“只希望他妈妈将来能对他好一些。”晏阳叹了口气，不知道如果没有了父亲的角色，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虽然很辛苦，但想必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有许多纷争了。

这时候，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吃完饭了，把自己的碗筷放进了老师面前的一个大桶里。

晏阳冲着邱枫使了个眼色，邱枫立马会意。

“常园长，陈老师，我还想起来有一件事啊，你们能不能帮我查查连子浩妈妈在这里留的一些信息啊，说不定会有用。”邱枫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晏阳，教室里面的老师正忙着给孩子们擦嘴洗手上厕所，谁也没注意到，晏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们取证的棉签在连子浩用过的筷子上擦了一下，然后边跑边装进了证物袋里。

“他妈妈也没有留过什么信息，二位警官是要查什么？”陈老师没想到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警察竟然上前来推她们，她刚忙护着园长，小心不让邱枫给推倒了。

“哦，没什么了，那我们先走了，有事儿我们还会来的。”邱枫看到晏阳已经顺利把物证拿到了，双手摊开，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别无他意。

“哎，这小伙子，怎么毛毛躁躁的，刚才看着还挺靠谱的。”陈老师赶忙回头查看园长有没有受伤。

“这两个小伙子啊，真不错，警察队伍里有这样的精英，我们才可以生活的安心啊。”常园长感慨了这一句，然后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