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良久湘羽先开口：“希图说你在闭关。”
魔君笑了笑：“刚刚出关。”
湘羽看了眼石床上躺着的女子问：“兮衡是不是操控她想对你做什么？”
魔君并未正面回答，他缓缓走上前去：“第一眼我便知道她有问题，后面做的事不过是想将计就计找出幕后黑手，所以才瞒着你。”
湘羽定定的看着魔君，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如今回头细数过往才发觉很多事情并非如自己以为的那般简单，只怪自己一直天真的从未深究。可一旦带着疑惑就会发现处处都是端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魔君看着湘羽，深邃的眼眸如无尽的汪洋让人看不到底：“你是战霜的转世！”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这句话来。
湘羽脸色刷白咬着唇摇着头说：“此刻我便只是湘羽！”她从来都不想别人提起她的时候说这是谁谁谁的转世……好似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因为她不再记得的那些过往……
魔君上前两步，湘羽却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抵在了岩壁上。
她泪光莹莹的苦笑着问：“你之前说过我是你心悦之人，若我不是战霜的转世，你……还会喜欢我吗？”
魔君目光闪烁：“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估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份参杂太多因素的感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也许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战霜的缘故，才对湘羽格外照顾。可湘羽与战霜完全不一样，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那份动心真的单纯只是因为战霜吗？
湘羽自嘲的笑着说：“我明白了！” 原来他待她的好，他的情，都只是因为战霜！她是什么？是魔君对过往执念的替代品吗？
湘羽踉跄着离开了洞穴，擦肩而过时魔君想伸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待人走远后，魔君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体内的噬心蛊又在蠢蠢欲动，而那一缕浊气在他心脉乱窜，最后隐入眉心。
湘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魔界，翌日一早小白去找她发现人不在，前前后后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才明白过来主人竟然丢下她走了。
她只能哭着去找希图，却在议事殿看到了已经出关的魔君。
于是哭的更委屈：“魔君，主人走了，她又丢下了小白！呜呜~~”
魔君却不为所动，连声安慰都没有，甚至都没问她怎么成人形了，不过估计希图已经告诉了他。
小白继续哭道：“我要去找她！魔君你知道主人去哪了吗？”
旁边的希图安慰道：“别哭啦，她或许是有急事先回天界了！”
小白立马止住哭声：“哦，那我等她回来！”要不是不知道天界怎么去，她一定去找主人！
魔君却淡淡的说：“她不会再来了……”
小白惊呼：“为什么？”
魔君却闭口不谈，小白吵吵嚷嚷的被希图嫌烦拎着后领丢了出来，气的她跑去找彤歌想办法去了。
等四下无人了希图八卦的问道：“闹别扭了？”
魔君说：“昨夜她去了寒阴山。”
希图了然，他感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现在忘记前尘过往，未必会在意那些，你是不是故意说了什么话惹她伤心了？”
魔君心不在焉的说：“我身上的浊气未解，她留下迟早会发现端倪。眼下也不知兮衡会做什么，她在天界反而是最安全的。”
希图却恨铁不成钢的说：“噬心蛊你不解也就罢了，这浊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却总归是个隐患。湘羽体内有灵珠，说不定能有法子解你身上的浊气。”
魔君无所谓的笑着说：“先看看兮衡会有什么动作吧！”
希图说：“你是不是又怕她以为你在利用她？”
魔君不置可否。
希图叹息道：“都过去一千多年了，你还纠结那些干嘛呢！”
湘羽离开魔界之后确实回了天界。与之前相比，九重天的守卫更加森严了，想来是凤王做了布防。她一路直奔凤栖宫，在涤尘殿找到了凤王。
凤王依旧是一身淡蓝色的锦缎，玉冠束发，身形有些消瘦，却依旧挺拔。他见到湘羽似乎并不惊讶，好似已经等候多时，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湘羽在书案前几步开外停了下来，仿佛这一刻才如梦初醒一般，手足无措、又有些委屈的看着容玦，这个虽然冷冰冰却总是耐心教会自己很多东西的凤王。
“魔君说我是战霜转世，凤王是不是也知道？”湘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印证这个让自己痛苦的真相。
容玦倒是回答的和魔君一样干脆：“我知道。”
湘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受伤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她继续问：“当初我能随阿善一起飞升，是不是因为你？”
容玦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顿了片刻答道：“是！”
湘羽觉得喉头发紧，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让我进凤栖宫，教我术法，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战霜的转世？”
容玦站起身看着湘羽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湘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容玦难得柔声说：“不管旁人是因为什么而待你不同，你做你自己便好，别想太多！”
湘羽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问：“那阿善……”
容玦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终于还是有人待她好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因她是湘羽！
湘羽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为什么让我飞升？”
是啊，为什么？
活了几万岁冷心冷面的容玦上神，何时多管闲事过？他冷眼旁观战霜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畜生道，只为还当年欠下的人情。因为她，丁善才得以积满功德飞升，而她却还要经受无尽的轮回，每一世长则数载，短则数日，每一次生，每一次死，都是痛苦，直至彻底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容玦觉得天道有失公允，虽然当初是战霜自己发的毒誓，却不该如此折磨她，她是那么孤傲的凡间女帝，却一次次无助的任人宰割……
他终是看不下去了，动了恻隐之心，让雷公多打下一道天雷，惊动了在鸡窝熟睡的她。
容玦看着湘羽，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
“你怪我吗？”他只能问出这句。
湘羽摇了摇头，她有什么资格怪容玦？若不是他的有心之举，此刻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
魔君也好，凤王也罢，他们对自己好是事实，即便是因为战霜的缘故。
战霜曾是他们三缄其口不愿重提的过往，而现在却成了卡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不去在意便感觉不到，可越是想着它就越是难受。
湘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涤尘殿，脚下的秋风都起的十分应景，除了悲凉，什么也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