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大路又往前走了七八里,缓缓进入了一片广阔的森林。飞禽走兽的叫声不绝于耳。偶尔有一只鹿,从车子前边蹿过去。
走着走着,马开始惊慌起来。许多鹿和野猪从东边飞一般跑了过来。有的甚至慌不择路撞到了马车上。
几匹马吓得嘶吼起来。最前边带路的那匹马已经往前跑没影了。
“怎么回事?”宋然下了车子。很快,他又胆战心惊地跳上车子,钻进了轿子里。
“一只猛虎跑过来了?”苍迎丝边问边撩起帘幕往东看去,一只猛虎带着几只幼崽正追逐猎物。
“是啊,这怎么躲得过,希望它不要吃我们的马。”
“你不是养豹子吗?猛虎你还不能驯服?”
“豹子是从小养的,也没多大,你看看这猛虎多大。我还驯服它,它不吃了我就是好的。”
“我姊姊养的虎子,比这母老虎大多了。你们看我的!”
“苍大小姐,林姑娘又不在,这也不是虎子,你可不要逞强啊!”曹营劝道。
“虎子原来是谈屹养的。它咬死蒋元时,我也在场,都没像宋少爷这样害怕。不用担心我!”
苍迎丝走出了轿子,站在了车辕上看着东方。猛虎离车子就剩一二十步的距离了。
马躁动着,车子摇晃个不停,苍迎丝便跳下了车子。宋然和曹营拿着兵器也跟着跳下了车子。其他人拿着兵器走在苍迎丝左右,保护着她。
“停,请你绕行,别再往前冲了!”
苍迎丝拿着曲刀挥了两下。母虎咆哮着停下了,几只小虎慢慢地跟了上来。
“你这是在激怒它,我们快走吧!”宋然劝道。
“走什么走!”苍迎丝白了宋然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你知不知道我姊姊林姑娘林啸玉?你们猛兽界肯定早就传遍了。”
猛虎咆哮着,没回应她。
“它哪里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宋然皱着眉头跟上了林啸玉。
“你懂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飞禽走兽都听我姊姊的。”苍迎丝也没回头,怼完宋然,又往前走了两步,“你知不知道虎子?它活着的时候,你们肯定见过面。”
猛虎的咆哮声小了,不多时,它就蹲坐在地上,开始给自己的孩子舔毛。
“我身上有虎子的气味。我让它闻闻。”
“苍姑娘,我们何必招惹它。”
曹营一边跟着苍迎丝往前走,一边劝说她。
“它不会咬我的,你们放心。你们都停下,免得它咬你们。”
“好,都听苍大小姐的。反正她说了算。”
宋然叫住了曹营和其他人。他们都站住不动了。苍迎丝收起了曲刀,慢慢走到了猛虎的面前。
猛虎起身绕着她闻了一会儿,便开始用头蹭她的衣服。没多久,猛虎又开始舔她的手。几只小虎乱咬着她的衣服。
“虎子死了,我姊姊说被奚寿用神钺杀死了。”苍迎丝的话说完,这猛虎眼里泛起了泪花。她便抱着它的头安慰了一会儿。
“车上有鹿肉吗?给它半只。它带着幼崽不好捕猎。”苍迎丝站了起来,回头问。
“有,那是死的。它或许不吃。”宋然回答。
“先拿来,不吃再带走。”
“快去!”宋然抱怨起来,“大小姐,你同情人还不够,开始同情猛兽了。林姑娘多大本事,你多大本事,非要学她。”
苍迎丝没搭理他。
未几,两个人抬着半只鹿走了过来,苍迎丝便将它丢给了猛虎。猛虎闻了又闻,叼着鹿肉,带着几只小虎往东去了。
“那几只小虎说不定是虎子的孩子。要不然,它不会这样。”苍迎丝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低头思索着。
“管它呢,虎子都死了。我们赶快走了。”
“我这是化解了一场危机,瞧你吓得那样,也不感谢我。”
“你这是化解危机?你主动招惹猛兽,我没见过你这样化解危机的。”
“它带着孩子难以抓到鹿,那肯定会咬我们的马。马要是死了,车子也无法前进了。”
“苍姑娘说得有道理,只是以后别这样做了。猛兽是吃人的。”曹营道。
“别动不动就说猛兽吃人,人吃人才厉害。就说那牟熏,他掌管着南朴村的一切,每个铺子的店主都要向他交租银,一个月不知赚多少银子。可任池的月俸只有五两银子。”
苍迎丝已经上了车,曹营和宋然先后挤了进去。车子又重新出发了。
“这我深有感触,见他一面还要给五两银子,铺子交的租银也不少。”曹营说。
“那林姑娘怎么不杀了他?”宋然问。
“牟熏和林姑娘的关系很好。他是刺客,不过以和为贵,轻易不伤人害命,目的就是赚钱,只是黑了些。”
“这样看来,比我们拦路打劫好多了。人家牟熏是钱生钱,我们直接搜刮人身上的财物。”
“这……确实是这样。”
“哎呀,你们两个!还指望你们愤慨一下牟熏的行为,你们比他还黑。”
“之前,我在南朴村开铺子,那时确实愤慨。宋然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也不算是好人。以后,我不会在双月岛拦路打劫了。至于牟熏,林姑娘不管,其他人管不了。”
“我姊姊不是不管,是要先保护我们一家人,没法管。那郎中夏柘因为不想交五两银子,和牟熏的人拼命,被杀了。”
“这倒是没听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只不过是五两银子。”曹营问。
“他没什么钱,准备开药铺的钱还是我姊姊给的。牟熏的人要收五两银子,他气不过,要寻求公平合理,便去找我姊姊帮忙。我姊姊不管,他就死给她看了。”
“夏柘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可惜就这么死了。”曹营感叹道。
“他临死前,还大喊着‘天地不公,天地至公’。”
“迂腐,顽固不化。天下本来就是这样,还追求什么公平合理,真是可笑。我肯定不会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人家都死了,你不能说点好听的!起码他也是为南朴村的所有人呐喊,也算是为天下的穷苦百姓呐喊。”
“得了吧。像林姑娘这样心怀天下,本事又大的人,不用呐喊,就能解决很多事情。夏柘就是为天下人死了也没人记得他的好的废物。”
“我姊姊自然是好的,可一时也难以解决这样的事。夏拓是废物的话,你更是废物。没见你为别人做过什么,不理你了。”
苍迎丝不说话了,掀起帘幕看向了外边。
“我这不是为了你……”
宋然看到苍迎丝不理他了,话说了一半收了回去。不多时,他便闭上眼睛歇息了。
车子继续缓缓地往前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