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溪泽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昨天自己整理出的准备去看心理医生的钱。
黑猫默默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沿那里,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急赤白脸地四处鼓捣。
昨晚趁他睡觉的时候,它早就把那笔钱藏到了房顶的一块瓦片下。
陌溪泽今天就是把家翻破了、戳个窟窿出来,也绝对找不到那笔钱。
它知道他根本就没病,所以不打算让他去医院浪费那个冤枉钱。
陌溪泽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费劲直了直腰,环顾了家里一圈。
东城区那帮王八蛋家里都富得流油,也没有哪个胆大的小偷敢去骚扰他们,因为他们的住所那里戒备极其森严,毫不夸张地说,真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小偷为钱盗窃,去不了东城区,就只能把如意算盘打在西城区这些本身就没有多富裕的平民头上。
若不是家里穷,谁愿意出来干偷鸡摸狗、胆战心惊的营生,所以那些小偷,动动脚趾就能猜到,基本上都来自于西城区。
西城区的小偷偷盗西城区的百姓,真是自家人偷自家人,一点儿礼义廉耻都不讲,净让东城区的人们看笑话。
入室抢劫盗窃的案件在西城区经常发生。
平城市的律法严令规定,以偷盗的财物数目、是否致屋主人伤亡、是否损毁屋内东西及盗窃者知法犯法的原因等多种因素综合考虑之后,只要抓住这类人,轻者被剁手脚,重者可直接被判死罪,死后,尸体被丢入无妄海。
尽管明文如此苛刻,仍有不少人选择铤而走险,存有侥幸心理,为了点儿臭钱。
生活在西城区这种糟糕又令人头大的氛围之下,陌溪泽从小就养成了一个谨慎的好习惯,每晚睡觉前,将家里的门窗全部关严之后,他会在所有的窗台上各放一只盛满水的玻璃杯,还会用几把椅子抵住家门,更会在枕头边置上一把菜刀,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他看着屋内,门窗没有被人撬过的痕迹,玻璃杯也安然无恙地待在窗台上,抵住家门的椅子是他今早上起来之后亲自搬到一旁去的,种种安全迹象表明,钱并不是被小偷偷走的。
“那就奇怪了。”陌溪泽一屁股坐在床上,擦了擦头上的汗,喃喃自语道:“钱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呢?难不成它自己长了脚,跑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自己的这种天真幼稚且充满想象力的猜测给逗笑了。
钱怎么可能会长脚呢,又不是拍玄幻剧,再说了,就算这个假设真能成立,他家的门窗都是关好的,屋子上下也不漏缝,钱根本就没地方可以出去啊。
真没地方?
哎呀!这么一琢磨!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瞬间就想起来,自己还落了一个小细节!
家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有个猫洞!是特意为默默准备的,方便它进出小院子!
从他记事开始,身边就有了默默。
其实那时,这个家里,不光有默默,还有他的父亲母亲。
这个猫洞,是许多年前他的父亲亲自凿下的。
一回忆起来,他便唉声叹气的,遂强迫自己不去细想那对狠心的夫妻。
说回猫洞,就是在家里的一块墙面上开了个小洞,那个洞只有猫咪能畅通无阻,人根本无法钻进去。
以前默默体形很小,所以洞开的不大,但是后来,随着默默越长越大,它只能勉强挤过洞口,来回穿梭变得吃力起来。
于是,他根据默默这些年来的身材变化,不止一次地在原有洞口的基础上,再凿大几圈。
比起狗洞,这个猫洞即使现在看起来都算小的。
但是在这个差不多家徒四壁的屋子中,猫洞算是一个非常显眼的存在了。
他这人非常小心,你说万一有人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拿个管子将迷药往猫洞里一吹,他不就彻底玩完了吗!
想到这一层,好几年前,他去破烂市场捡了两个别人扔了的破旧木柜子回家。
两只柜子都不大,快散架了,他自己拿小锤子和钉子敲敲补补了一遍,凑合着可以用。
他在两只柜子后面都开了一个和猫洞差不多大小的洞口,分别将两只柜子放在墙里和墙外,正好掩盖住了墙上的那个猫洞。
他在外面的那只柜子里放了点儿重量很轻的小物件,用来遮住洞口,又在柜子上面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让这只柜子在院子里看起来没那么惹人注目。
家中的那只柜子,他只在柜子上面放了点儿杂物,里面什么也没放。
家中备有猫砂盆,但默默似乎极要面子,从不愿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方便,于是他就把猫砂盆放到了外面的小院子里。
每天晚上,只要默默想出去的时候,它就会熟练地用猫爪打开柜门,走进柜子,自如穿过墙上的猫洞,小心翼翼地挪开外面柜子里遮住洞口的小物件,然后再次推开柜门,来到小院子里......
回来的时候,它又会把外面柜子里的小物件重新拨弄回原位,好让小物件能严严实实地遮住洞口,它才安心地回来。
如此这般不厌其烦地进行着,日复一日。
它经常会怀念千百年前自己作为人的日子,如果它能再次恢复人身的话,就不必再如此繁复地进出外面,陌溪泽也不必再像现在这般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如果能彻底恢复人身的话,它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