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苗疆的柒寻本就心神不宁,又听得些流言,顾不得种蛊之后还没有恢复的身子,片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回了魔界,直奔凤凰阁,凤凰阁空空如也,看起来圣君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柒寻越发不安,慌不择路,一不留神撞到赤眉身上,赤眉正想发火,一看是圣君身边的红人,收敛神色,连忙赔礼。
“圣君呢?”柒寻直接问道。
“圣君?我等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赤眉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赤眉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赤练被欺凌,圣君闯瀛洲,失手被捕。
“伏魔大会上被栖梧君救走了,就再也没见过圣君了。”
“圣君被……栖梧君救走了?”柒寻惊讶道。
“嗯。”赤眉点点头。
柒寻呢喃道:“不可能!”
他根本没有去过瀛洲,怎么可能把人救走了,如果人没有被救,那么……柒寻不敢再往下想,既然圣君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瀛洲,那就只能去那里查探究竟了。
赤眉看着柒寻的背影,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只能跟着柒寻去了。
瀛洲守卫森严,想要偷偷溜进去好像有点难,二人藏在墙角,等待时机,子时换班之际,柒寻趁机弄晕了两个,快速换上了他们的衣衫,混进值夜的弟子中。
瀛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即便混进瀛洲,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柒寻焦躁不安,好在赤眉探得了些消息。
“听说顾宁那厮经常去炎火洞。”赤眉说道。
“我们是来找圣君的,管顾宁做什么?”柒寻一天没找到若水,心都是悬着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赤眉继续说道:“据说他在炎火洞中养了一个血人,取其血以增进功法,你说会不会……”
“炎火洞在何处?”柒寻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山。”
柒寻不由分说直接往后山去了,赤眉紧跟着。
炎火洞不同于以往,不仅多了数名守卫,还设了结界,赤眉正思虑着怎么才能绕开守卫进洞中查探,柒寻已经手起刀落把他们都撂倒了。
“这个结界……”赤眉看着眼前的结界,束手无策。
“这个结界不难破,只是动了这个结界就会惊动设结界的人,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你在洞口守着,我一个人进去。”柒寻说完便施法破了结界。
结界一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柒寻想也没想直接就迎着热浪进去了。
赤眉伸着脑袋往里面看看,只觉得热气扑人,什么也看不见,他虽然也很想跟着一起进去,但是这个时候要是外面来人了,他们岂不都是瓮中鳖,赤眉只得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
柒寻走进洞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逼得人一刻也不想多呆的炽热的石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圣君就在这里。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屏住呼吸,微不可见的呼吸声,弱不可闻的心跳声,柒寻猛地睁开眼,双手施法。
一张石床出现在眼前,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柒寻连忙走过去,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一个身形不稳,几乎半跪在石床前。
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曾经珠圆玉润的娇俏人儿如今瘦得皮包骨头,双眼凹陷,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得起皮开口,头发成了一绺一绺的,如果不是胸前微微起伏,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女尸。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这就带你走。”柒寻哽咽道,一手揽着若水的脖颈,一手揭开若水身上的白布,白布下的身子更是触目惊心,衣衫到处都是血渍,凌乱、破烂,伤口流脓、溃烂,实在是叫人不忍直视。
柒寻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洞口传来赤眉的催促声,“有人来了,找到没有?”话落,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来得还挺快。
柒寻敛了情绪,解下身上的外衣把若水绑在背上,正准备出去就看见顾宁从洞外进来。
柒寻凌厉地看着顾宁,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腌臜小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他性命,如若水所言,有些人是不会知错的,如何指望他能悔改。
“既然知道了本座的秘密,看来是留你不得了。”顾宁直接就动手。
洞中狭窄,左右不可避,柒寻腾空勉强躲过,顾宁一掌打在石壁上,岩石震落了几块,如今的顾宁确实不可小觑。
柒寻于高处对顾宁出手,很快二人就开始了激烈的战斗,柒寻背着若水,有所顾忌。
顾宁倒是招招制敌,出手狠辣,不留余地,二人不说势均力敌,反正柒寻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洞中打架,山洞遭殃,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一阵地动山摇,炎火洞哗哗哗地就塌了。
顾宁离洞口更近,眼看炎火洞要塌的时候,他使出致命一击便逃出了山洞,就在他以为柒寻二人会葬身炎火洞的时候,洞顶随着剑光而起,柒寻四平八稳地落在土堆上,趁瀛洲弟子晃神之际,拉着赤眉御剑飞走了。
柒寻带着若水去了云浮镇,仙女祠。
芣苢君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一边摇着椅子,一边看着医书,偶尔抬头看看来参拜上香的信徒,时不时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两口,好不惬意。
余光看到有人带着伤者来,芣苢君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今日不出诊。”
柒寻径直走到芣苢君面前,说道:“是若儿。”
芣苢君闻言抬头,看到柒寻怀中的若水,“怎么回事?”
“容后再解释,你先……你先看看。”柒寻因为着急说话都有点哆嗦。
芣苢君伸手探了探鼻息,略微松了一口气,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芣苢君领着他们到了偏院,柒寻小心翼翼地把若水放在床上。
“你们先出去吧。”芣苢君说着便为若水牵脉。
赤眉识相地退出去了,柒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芣苢君掀开若水的衣袖,手腕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
芣苢君再看另外一只手,依旧如此,他想起了数年前在不夜城的事情,应该是有人知道了什么。
柒寻也想起来在瀛洲的时候,有人说顾宁养了血人,他到床尾掀开若水的裤腿,两只脚腕上都是伤痕,还有几道新鲜的伤口,柒寻捏紧了拳头。
芣苢君平复了心情,三根手指按在若水的手腕上,脉搏微弱,几乎不可见,他面色沉重,柒寻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芣苢君接着看了看若水的眼睛,又看了看嘴巴,嘴里含着一截枯木。
柒寻伸手想要拿掉枯木,芣苢君伸手阻拦,说道:“昆仑木,吊命的。”
柒寻立刻缩回手,“她的身上还有其它的伤。”
身上的伤只能剪开衣服才能细细检查,芣苢君有些局促,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他对她本就有别的心思。
“你愣着做什么?”柒寻催促道。
“我……”人命关天,事急从权,芣苢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了剪刀,剪了若水的衣服。
一眼看到的便是胸口的伤,柒寻别过头去,不忍心看,若水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好的,浑身都是伤口,蚀骨销魂钉,钉在骨头上,嵌在肉里面,腐蚀骨肉,这该多疼啊,曾经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
芣苢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扯了被子盖在若水身上,逃也似的出去了。
柒寻蹲着身子,握着冰冷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玉芙蓉端着衣服从门外进来,说道:“公子让我给姑娘换身衣服,你先出去吧。”
“有劳。”柒寻恋恋不舍地离开,关上房门,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转身背靠着房门,无声而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