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战红山(下)
书名:江湖有鞘 作者:梁萧 本章字数:3169字 发布时间:2023-03-07

第二十章  战红山(下)


话说孙观、富不忧、钟音三人一路上抵挡追兵,时而分散时而合击,互相照应。加之众多雁栖门弟子以支援滕冲、夺回掌门为主,并未死命追赶,少焉几刻便摆脱追击。

 

“韩施主为何不按照原定路径走?”富不忧疑惑道。

 

“哼,我们被耍了!”孙观在旁啐了一口。

 

“你的意思这是韩轲刻意而为?”钟音盯着孙观说道。

 

“休说我们三个,恐怕连楚靖山也蒙在鼓里。”

 

“可不要胡说,当时韩施主是为了等候钟姑娘才耽误了片刻。”富不忧解释道。

 

“哈哈,你这秃头厮太过天真,我问你,你可知道那滕冲是如何解脱穴道的!”孙观此时已是满肚子火。

 

“这...我当时见你和韩施主连点他大椎、中府、手三里几处要穴,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自行解穴的。”富不忧此时想起,也觉得奇怪。

 

“是韩轲替他解穴的。”钟音压低腔调,已然明白。

 

孙观拍了拍身上灰尘,未跟二人言语,转身就要离开。

 

“孙施主!你这下离去,老八居士那里不好交代啊。”富不忧提醒道。

 

“不好交代也好过于没命交代。”孙观头也不回,冷声回答。

 

“眼下还有个办法,我们三人去拿住韩轲,质问清楚,并且那少年有个闪失,我们也算任务失利。就这么一走了之后,楚靖山说不定会认为我们与韩轲同流合污。”钟音心思倒也细腻,况且她并不想这趟委托如此不明不白的收场。

 

孙观停下脚步,思忖片刻,回得头来,道:“你说的不错,我花红的着落还在那人身上。”

 

三人打定主意,便寻路而去,雁栖门弟子声势嘈杂,不过多一会,就领着他们到了山丘洼地附近,孙观等人正远处观望时,却发现另一波人马出现,跟雁栖门弟子交上了手,顿时喊杀声四起,兵刃磕碰声不断。

 

“是红山帮的人。”钟音见得那帮人身着服饰,开口说道。

 

“难道他跟红山帮有勾当?”孙观脑中闪过了韩轲那副自信沉稳的面容,心生厌恶。

 

富不忧见人群中死伤不少,嘴上先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问道:“现下如何?”

 

孙观冷笑一声,说道:“自然还是先找韩轲,这两帮厮杀与我何干。”

 

山丘另一边,韩轲领着小妹与裴璟爬上山坡,准备先出山去再做计较。

 

“韩大哥,多谢你几次救命之恩,等我回了雁栖门,自有回报。”裴璟跟在身后,情知无论如何不能落入红山帮手里。

 

“你在门中势单力孤,自身都难保了,如何回报?”韩轲故意这样问他。

 

“我,我依然还是雁栖门的掌门,今日滕师兄九死一生,待他死了便无人可以挟持命令我了。”裴璟争辩道。

 

“你别忘了,滕冲还有两个师兄弟。”韩轲轻笑道。

 

裴璟支吾道:“我...我还有...”

 

韩凝在旁说道:“你的楚先生,恐怕今日也难活了。”

 

“他们二人都说要为雁栖门重振声威,可谁对我好,谁又利用我,却都难说。楚叔叔此番救我,也许跟滕师兄是一般心思。”裴璟神色甚为落寞无助。

 

韩轲兄妹对视一眼,均觉得此人年纪虽小,骨子里却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感觉。

 

“如今有大好良机,我和小妹可助你堂堂正正成为一派之主,他日羽翼丰满,又何必仰云梯之力。”韩轲将手搭在裴璟肩头,目光诚挚。

 

“韩大哥,你当真能帮我?”裴璟看着韩家兄妹,眼中尽是赤恳。

 

韩凝插嘴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到了安全之所,再详细商议。”

 

三人正欲动身之际,安吉已经带人赶了上来。只见他冲冠眦裂,恼羞成怒之色难掩于面,安吉大声道:“我原好心助你们,却因此上了大当,可害得我好苦!”

 

韩轲韩凝各自拔刀在手,护在裴璟身前,韩凝上走一步,说道:“安师兄,你且听我说......”

 

“你要说便得等我拿你去见二当家再说。”安吉打断韩凝,不再犹豫,挺剑直刺。

 

韩轲单刀直入人群,瞬时被围在正中,小妹本想上前协助,又碍于裴璟在后,只能先静观其变,谋定后动。

 

“这人好生可恶,骗得我们跟雁栖门大打出手!”一名妙龄红山女弟子喊道。韩凝认出这人是当日在西街陪同安吉的那名师妹,而小个儿师弟也在人群之中。

 

“哼哼,你们若不是想狙杀别派长老,又何以中计,如今又抱赃叫屈岂不可笑?”韩凝在旁嘲弄道。

 

那女弟子自是性格泼辣要强之人,哪里听得如此言语,当即便向韩凝攻来,同时叫骂:“你个贼贱人,看我拿住你后如何炮制你!”

 

韩凝闪过来剑,刀已同时出鞘,去势甚快,女弟子惊诧间回剑格挡,那短刀刀把正击在剑身面上,直震得她倒退几步。

 

几名弟子见师妹有难,也前来相助,韩凝双刀在手,朝夕门中的夕寒刀法使将出来,起手式“玄月寒光”讲究先声夺势,招出惊人。后发“山涧清泉”“疏星流彩”两招,刀中杀意渐起,慑人夺魄。真是刀光凛冽似飞雪,寒意料峭万里凝。众人见她身段娇小,模样也生得乖巧,刀意却如此令人生畏,片刻间几人都抵挡不住,哀嚎惨叫。

 

韩凝刀刃薄而锋利,招式快而轻巧,红山弟子血液飞溅后方才感到疼痛,那女弟子见几名师兄弟殒命当场,楞在原地,持剑的手颤抖不止。

 

这时,红山帮援兵已至,宁堂主带着十几个好手赶到,宁素风是红山帮中传功师傅之一,又身兼堂主之位,深受帮中年轻弟子尊重。秦如血一是担心安吉等人难以功成,二是疑心安吉跟韩轲里应外合,便派了宁素风带人追赶接应。

 

她原也怀疑安吉暗通外人,现见他招招凶狠,跟韩轲斗得难解难分,倒也安下几分心来。又见韩凝身前倒着几具尸首,其中也有自己一手教导的外门年轻弟子,不由得恼怒万分。

 

韩轲见到追兵又至,也知道为首的是红山帮堂主,暗喝一声,单刀纵贯真气,借由磕碰对方兵器之力,向后弹开,逃出战圈。

 

韩凝屏息以待,站至兄长身边,眼见得众人已成合围之势,断去了退路。兄妹两脸上都沾有血迹,依然冷静自持,准备突围。

 

“这三人留口活气问话就行。”宁素风此话说得风起云淡,到让人不寒而栗。

 

“哎呦,这又如何是好。”富不忧摸着圆滚滚的脑袋,在不远处说道。

 

“自然是得先保着他的命,不然我们此次的花红赏银可就泡汤了。”孙观恨了韩轲一眼,不快之色显而易见。

 

红山帮众人见这三人走到跟前,难分敌友之际也统统拔剑而对。

 

“三位来得正好!”韩轲高叫一声。

 

方才雁栖门“援兵”杀到,宁素风听到韩轲如此一说,自然认定这三人也是前来接应的帮凶了。

 

“其余不留。”这话倒是接着上话说的,宁素风挥了挥手,麾下弟子一应而上,双方顿时厮杀起来。

 

再说另一头,秦如血和钱谢两位堂主合攻楚靖山滕冲二人,已是大占上风,楚靖山年岁已高,气力不似鼎盛之期,一夜厮杀后疲态尽露,周身被谢文苍抓伤多处,血肉翻起,甚为怖人。

 

而滕冲独斗秦如血,勉力支撑,再难久持,不等援兵来救便会落败身亡。此时滕冲心中却已生出释然之意,裴横江三位亲传弟子之中,滕冲最为争强好胜,师傅并未许诺传位于自己,心中虽然不悦,但并不十分在意。他一生所求,不是以掌门之名被人牢记,而是当日后有人提到雁栖门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滕冲。

 

他见得楚靖山渐渐不支,自己一时间就算能够抵挡住秦如血也于事无补,不如救得叔父一命,哪怕最终楚靖山也难逃一死,也要换得红山帮损失一员大将。

 

想到此处,他大喝一声,硬生接了秦如血两掌,残烛之躯赫然跃起,直往楚靖山冲去。秦如血看清滕冲目标是谢文苍,大声叫道:“谢兄弟当心!”

 

钱天云和谢文苍夹攻之下,忽听得二当家出声提醒,谢文苍偏移视线,只见滕冲凌空一掌,出掌时大叫道:“叔父,雁山江逐浪!”当即血脉喷张,呕出鲜血。

 

楚靖山听得清楚,心中恍然,此招是当初滕冲十余岁时,缠着自己教他的功夫,这本是裴横江与楚靖山年轻时合创之招,楚靖山掌如飞瀑,招式万化归一,左手高举,右手化掌为指直点谢文苍中路,谢文苍被楚靖山起手虚招分神,但见得掌势化为指力,直捣黄龙,极为巧妙,而空中又有滕冲纵身夹击。但他毫无退却之意,气势下沉,仗着手上利爪兵刃,使出一套护身钩法,想以利器化解两人合击。

 

钱天云岂能袖手旁观,见得楚靖山后背空虚,双环飞舞,想以围魏救赵之法,缓解对方攻势。

 

岂料得滕冲楚靖山二人却中途变了招,正当谢文苍凝神以待时,滕冲这掌却未劈下,而是借楚靖山出掌虚招间隙那高举的左手一撑,身形反转下,其势更猛,照着钱天云当头击落。

 

谢文苍暗叫不好,原来这一指也还是虚招,气息运转关隘在左手上!钱天云急攻心切,未曾料到这一遭,当即头骨碎裂,临死之前竟然发出金环,击中了滕冲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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