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铭喜欢这种家乡的味道,他把行军包放下来,贪婪的呼吸着麦苗的芳香。
不知道政府为什么总是把征兵的时间定到冬季,或许这光秃秃的季节里,老兵退伍、新兵归队的国防绿能为这个季节带来很多活力。
甄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却忽然多了几分感伤。他叹息了一声,开始在行军包中摸索起来。终于,一副鲜红的下士肩章被他拿了出来。他似乎很得意的笑了笑,那笑容中多了几许调皮的奸诈。
部队在退伍的时候是需要点验的,这是一种相当严格的程序,是为了预防退伍老兵把连队的公共财物据为己有。可是那抠气十足梁指导员却非要把这些老兵们的肩章也一并收回。
无论如何,老兵们还是对那个待了两年的第二个故乡是相当的留恋的。谁不想为自己的两年的青春留下一个记忆呢?
当梁指导走到甄铭面前弯下腰点验那半麻袋的书本的时候,甄铭打了个小报告谎称去厕所的时候偷偷地把这对下士肩章放在了自己的贴身内裤里。那条内裤是母亲当年在甄铭当兵的时候,专门缝制的。甄铭当时不解的问母亲,为什么要在新买的内裤上缝一个贴身的兜兜。
母亲说听人说新兵到部队老受老兵欺负,不把钱放在一个严实的地方地方谁把你的钱搜走咋办。
甄铭不忍心拒绝母亲,并且照着母亲的话去做了。可到了新兵连连队领导动员新兵把钱存到连部时才知道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其他战友都是成百上千甚至三四千的往连部存钱,而甄铭的贴身小兜兜里仅有一百五十元钱。其中的一百元还是母亲在入伍那天起车开动时,掉着眼泪塞到甄铭手里的。甄铭伤心的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
甄铭心里面咚咚咚的直跳,把自己引以为荣并爱惜的红色肩章放在这样的位置让他面红耳赤的尴尬。他感觉他好像在亵渎自己的梦想,亵渎两年如火的青春。
甄铭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的酸楚起来······
他们那个部队的几个老乡战友争先恐后的席卷了退伍名额。生怕领导把自己留下来做骨干,耽误自己回家找工作一样的紧张。
甄铭想留下来,他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能有一天圆了自己的警校梦,以可以洗刷当年被学校两次开除的耻辱。
他本来在学校时就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分子,文采虽好却不能安分守己的投入到学习中。
在他上初二的时候,也许是琼瑶小说看多了,也许是他本身就有一种比别人早熟的心理。隔壁班的那个大眼睛女孩太吸引他了,他觉得那个长的酷似白娘子赵雅芝的女孩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他写了一封长达数十页的情书偷偷地塞到了那个叫马玲的女孩的抽屉里。甄铭本身就是个很有文采,且又有几分招女孩喜欢的人。他的文章诗歌总是频频出现在学校的黑板报上。而那个女孩正巧的早已倾慕甄铭的才华。所以这封信的送出也注定了这个故事的青涩而俗套。一段不该发生的感情就在那个并使人认为不该谈爱情的年代发生了。
那时侯班里的蒲志高之流的人物似乎是多的数了数不清的。甄铭打死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心目中美好圣洁的初恋会那么快被老班知晓!
甄铭在那个十四岁的年纪便充分的体现了一会做真正男人的滋味!他宁死也不承认和马玲在谈恋爱。只说是自己是在追求马玲,而马玲根本没对他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老班毫不犹豫的让他回家反省了半个月。
第二次被学校开除是在他上初三的时候。他看不惯他新任老班教语文的水平,再加上他自以为是的文采出众,伙同几个班中的混世魔王竟然再次由他捉笔撰写了长达十余页的联名意见书!像文革时期的造反派一样去造老班的反!
结果肯定是可想而知,这个倒霉蛋再次的被班中的浦志高之流出卖。还没到见到自己的胜利成果时,老班便知道了是他们几个所为。并且一口咬定甄铭是整个事件的主谋,从此盯上了他。
甄铭又本身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终于在一次逃课时被老班抓了个不是把他再次驱逐出校门。
父母面前的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难免的,关键是甄铭在那一次的再次开除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好像天塌了一样。他几次的想自杀寻死都又被自己为自己开脱着把那种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那时他就抱定一个信念,要活下去今生一个要向老班这个女人报仇!
到了中考时候,母亲终于托关系为他争来一张入场卷。当然以他这种从小就偏好文科的成绩可定时中考难以如愿的。
甄铭复读了。虽然他不想回到学校再次去复读。毕竟两次被驱逐的丑剧以使他的名声狼狈不堪。可他又无能为力,因为父亲不会让他就此放弃学业的。
老班那个女人却没有因此而放过他,在学校煽风点火的与他过不去。那种煎熬的日子让他几欲疯狂。
那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甄铭背着父母亲从家中偷出一袋麦子卖了60元钱作为了自己应征来回走动的经费。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幸运地被接兵领导看中。而当他把入伍通知书地到父亲手里的时候,父亲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走的那天,他给马玲打了个电话。
马玲当时已经早他一年到省会一个财会学院就读。马玲在他走的那天,大早上四点多便从省会打车来到了县武装部。等他们这帮新兵集合完毕走到县武装部时,女孩的小脸蛋已是冻得通通通红的!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真的就像传说中的那么甜蜜!
他违心的选择退伍回家,战友们的打哄是其一,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一个战友李涛。
李涛和甄铭是同年入伍的老乡。比甄铭年长两岁,而且是中专学历,又能写山画得相当有才。只是有一样不好,太过于清高的心高气傲。在边防派出所里那些战友们李涛没几个看上眼的,不过这种性格也是他在领导面前没能吃得开。不过甄铭很佩服他,在甄铭的眼中只有有才的人才会去狂妄,也才会有资格去狂。
李涛临退伍连个连级嘉奖都没混上,自然是心中一万个不服气。退伍前的几天还和梁指导干了一架,没把梁指导的鼻子气歪了。
后来他在私底下对甄铭说,不要在这干了,他已经写了一封80多页的关于我们边防派出所的违纪现象,用不了多久结果就会吓到所里。到那时边防派出所肯定会闹翻天!
甄铭问,这些关我什么事?
李涛笑着说:“我们是老乡,天天拧到一块。事情调查下来,你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涛的笑声让甄铭很不舒服,不过也让甄铭想起了在学校被人出卖的那件事情,心中不免生出余悸来!
他想起来被部队领导欺骗,而没有让他报考军校的事情。战友们到退伍时刻也是各有各的怨言。没入党的、没立功的加上甄铭这种想在军界一展所长实现抱负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玲儿了。
他认为自己虽然没能达成夙愿成为军界贤达,但自己的爱情最起码是美满的!
几个在边防派出所被称之为骨干精英的老乡,带着各自的惆怅与失望离开部队。
走的那天晚上,所长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向甄铭招手。那一刻,甄铭本来还恨着这位首长的心却突然收紧了,眼泪竟情不自竟地流出来。他知道,他今生的军旅生涯就这样终结了。
他敬起军礼,说是向首长敬礼告别,莫若说是对他那青春的将军梦作别!
甄铭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迷彩服。
回到县城的时候,几个战友全部换掉了部队的摘了领花帽徽的军装,清一色的黑西装。这样的装扮是缘于几个家伙在部队是看的香港那部描写古惑仔的影片里的装束。
甄铭没有买,他知道家中或许还等着他那1000多元的退伍费办些正事呢!
几个战友实在看不惯甄铭穿着部队大头棉鞋的穷酸样,生拉硬拽的逼着他买双皮鞋来穿。甄铭无奈之下只好咬牙花了60元钱买了双革鞋。不顾着战友的取笑,乐呵呵的说:“这就行了,比新姑爷还气派!”
走到街上的时候,甄铭穿着一身迷彩服戴着黑墨镜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街上行人的目光使甄铭显得耀眼。
甄铭觉得没趣,与他们吃完午饭后便与他们告辞。索性背着行军包回家去,至于那些书、棉被之类的家当等明天再来县城战友家来取。
甄铭在路面观赏够了家乡的景色,吸够了久违的麦苗香。
此时离家还有十余里的路程,甄铭与战友分开后就暗自盘算着步行回到家。这样不仅省去济源路费,更重要的还可以给父母一个惊喜!
他在退伍前的头一天给父母和在省会打工的玲儿打了电话,只告诉他们这两天便回家了。却没想到部队第二天临时将退伍日期做个更改提前定了车票。到了家乡了,索性也不要在给家打电话了。电话是别人家的公用电话,传话又要耽搁时间。再说给父母打个电话,也是骑着自行车奔到几十里的县城来接他,倒不如自己跑回家省心。 二十多里的路程,对他这种在部队以五公里越野立足的人不算什么难事。比起全副武装的十公里越野显得更加的轻松。
甄铭就这样走着,观赏着路边的景色。那一身戎装的样子让他自豪,他昂首挺胸的样子使他想起来《小兵张嘎》那部影片,嘎子得胜归来时走在路上那傻乎乎的表情,自己便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叮铃铃......”身后的一阵自行车铃声传来,甄铭转身向后望。
甄铭的面前出现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一个身着一身橘黄色羽绒袄的大眼睛的漂亮女孩正在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向他羞涩微笑着,阳光照耀中的女孩笑容竟使甄铭感觉到心头涌出无限的温暖。他的心头竟情不自禁的一阵颤动。他知道他这种在家乡很少见到的装束是每个人见到都会稀罕的。
他盯着女孩的眼睛竟像被凝固住了不能转动。女孩终于被他那种傻乎乎的大兵表情望的羞涩,她扭转头或低着头似乎有意无意的躲避着甄铭这个身着迷彩的傻大兵的目光。
女孩在甄铭的面前飘然驶过,留下一阵怡人心扉的香味。一时间竟熏得甄铭如痴如醉,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女孩的背影前移。
正值青春对爱情无限向往的年纪,这种青春期的萌动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它能让你的身心处于一种酥麻的状态,惬意的愉悦感会在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弥漫在你的周围。
甄铭想起新兵连时班长总爱带着他们七班在营地门口训练的情景。新兵连的营地离最近的村庄仅仅二里之遥。每天总会有当地的村民进城时从这里路过,总会不自觉地在营地门口张望几眼看这帮小伙子们训练的场面。而其实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军事训练严格而立足的七班有一群天底下最可爱最漂亮的粉丝。
这是一种国家全民崇高的情怀!绿得近乎鲜艳的绿军装衬托着稚气青春的脸庞,生龙活虎的口号足以使每一个年轻人的爱国情操在那一刻变得高尚且炽热!
从他们新兵连百十号人进驻营地开始,门口边总会有几个正值妙龄韶华的女孩在营地门口徘徊。或静静的看甄铭他们这批新兵们训练,或者在他们站军姿、走队列出错的时候,传出一阵唧唧喳喳的笑声!
而每当那个时候,也是这帮傻小子们训练最卖力却又最容易出错的时候。在那群女孩面前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笨拙!
那是一种青春中极为纯真的情愫。甄铭总会偷偷的在训练过程中向门口张望,看几眼这些女孩们便觉得身心愉悦,精神十足。那时的思想不像世俗人等说的那么低劣。就是一种多日没见女孩的时候,看两眼就觉得很舒服,仅此而已!而女孩的前来围观,也并非是喜欢上某一个人。不爱红装爱武装,对绿色军营的好奇心、对身着军装军人的肃然起敬可能每个女孩的青春时都会有的美好的体验与悸动!
女孩骑着单车在超越甄铭约百十米的地方速度开始降下来。她一会挪着步子撑着自行车向前移几步,一会又不自觉地向后望两眼。这种欲走还休的场面持续了有十几分钟那么长。
终于女孩鼓足了勇气,将单车掉转过来站在那里向甄铭羞涩的微笑着。
甄铭看到这个场面虽然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却又考虑到自己应该出于礼貌向那女孩投出微笑。他不由得加快步伐奔到那女孩的面前,那样子让女孩忍俊不禁已是小脸通红。
“你好!”甄铭对那女孩说道,却又不由得感觉到这开场白的尴尬。两年的军营生活使甄铭说的一口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在家乡这个地方一般见面打招呼都是“吃了吗?上哪去?”这样的话。
这样的开场使女孩再次不由得不好意思笑起来。
女孩止住笑意。
“你是不是高村的那个甄铭?”
“嗯?你怎么认识我?”甄铭不禁打量眼前这个女孩,他实在不会想到难道自己还会有这么浪漫的相遇。
“看什么呢?”女孩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女孩旁顾着看着别处躲避着甄铭疑惑的目光。
“你搭顺风车吗?我载你一程。”女孩对甄铭好像很放心。
“不用,很快就到家了。”这种不设防的举动让甄铭心存疑虑。
女孩向前方望了望,快要落山的太阳。
“瞎说你!高村最这里最起码还有二十多里路,你就这样走不走到天黑才怪!”
“上车吧!”女孩骑上自行车,甄铭愣着不敢向前。
“别看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小学还是同学呢?”女孩攥着车把催促道。
“同学?”
“你忘了?隔壁村的陈思诺。小时候你老欺负我来着!”
甄铭摸着后脑勺子子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陈思诺!我想起来了!”其实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他觉得这个场面在这样持续下去会很尴尬。
陈思诺笑着点了点头。
甄铭问:“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走吧!你就不能边走边说吗?”陈艺在身后的那种儿拍了拍车座。
“哦!”甄铭跳上车座。陈思诺用力蹬蹬车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甄铭看出了陈思诺的吃力,急忙跳下车来把行军包交给陈思诺。
“还是我载你吧?”说着便接过来了车把。
这种两年没有和女孩如此近距离让甄铭感到很惬意,而陈思诺在身后的那种欲语还休的羞怯让甄铭在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幸福。
“你这是当兵转业了?”陈思诺在后边问。
“嗯。”
“你不才当了两年兵吗?怎么这么快就复员了?”
这句问话冉新甄铭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凄楚。他们这批兵在走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三年义务兵征的,可谁知今年开春时中国军队进行了改革。义务兵役制改成了两年,然后大批的转为士官。可他们这一届的身份却十分尴尬。不知道哪个军界要人定了个标准。他们这批必须干够原先的三年义务兵才可以转为士官,唯一对一些入伍动机不纯的那些人的好处就是可以两年义务兵转复员。
甄铭不稀罕什么士官长之类的。他来到部队就是为了提干。可不曾想到武警部队的提干却需要高中文凭。甄铭让老爸托关系办了张假的的高中文凭送到了部队。过关是过关了,却依旧未能圆了他的警校梦!部队首长看出了他在这方面寄予的希望之大,对他也时不时的鼓励让甄铭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可是到了最后甄铭才明白,他被部队首长像一个傻子一样忽悠了!
部队首长瞒着他安排了他的一个老乡战友李茂进行了考试。后来他知晓时,李茂已经在总队的考场上了。
本来他对老乡战友李茂及其的不满与仇视,并且在很多方面处处与之为敌。
可是李茂也并没有向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堂而皇之地走进人人为之盼望的警校。他的参与也只不过是堵着这些小兵们的嘴。支队政委的外甥,在很多人不曾知悉内情的情况下便去警官学校报了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当甄铭他们在新兵连热火朝天的训练流汗时,那家伙唯一给人的形象便是抄着那怂手领着个义务兵的津贴大院里四处溜达的闲人一个。新兵连下连时,甄铭这些新兵蛋子们被分到了各个离市区很远的边防派出所值勤。那家伙却可以以一个义务兵的身份到唐山市的重点高中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高中学业。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公!甄铭把今生自认为唯一翻身的机会交给了部队,现实却将他的梦想从他心中挤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一种极其变态的手段践踏着、蹂躏着......
梁指导希望甄铭能继续留在部队,因为他是所中唯一的内勤骨干。
梁指导对甄铭说:“即使做不了军官,在部队干几年的士官待遇还是不错的!”
甄铭当时确实有了几分心动,可是所领导把今年唯一一个的入党指标给了另一个领导的关系兵时,使甄铭再次改变了想法。他厌恶这种人人作呕的行为,他觉得在那里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把自己给憋死!
他对梁指导说:“干士官即使能干一辈子不还是一个兵?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梁指导望着甄铭的眼神,时而惊讶,时而叹息......
甄铭的久久无语的思考让陈思诺无所适从,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许久,陈思诺轻轻拍了拍甄铭的肩膀。
“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甄铭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没有回答陈思诺话语的失态。他喘了一口气望着路边他日夜思念的家乡风景。
“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
“哦!”陈思诺坐在后边再不做声。
陈思诺的不严不严反而使甄铭觉得气氛很沉闷起来,他只好没话找话。
“你说我在小学欺负你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陈思诺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甄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你贵人多忘事你还不信?你忘了我们还是同桌吗?二年级在你们村小学上的时候,你还在书桌当中划了一杠子,还叫什么楚河汉界。”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甄铭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当兵了?”
“嘿嘿嘿!邻村走了个当兵的这么近谁会不知道。你当兵那天你们村敲锣打鼓的我还跑出看呢!”
“哦!是这样呀!”
“再说,你也不想想我们家是干什么的?”陈思诺似乎很得意。
“干什么的?总不会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吧?”甄铭揶揄道。
“那倒没那么厉害!”陈思诺笑着说。“你妈去我家抓药时,天天把你吹得给一朵花似地!说他宝贝儿子在部队如何如何!”
“抓药?”甄铭似乎明白了些。“哦,你父亲是陈公庙陈大夫呀?”
“嗯!你才想起来了?”陈思诺似乎有几分生气。
“嗯,不好意思毕竟那么多年不见了!”
他的脑海浮起了一些儿时的记忆。他模糊的记忆二年级那个与他同桌的小女孩是流着鼻涕的,为此他还天天叫她鼻涕妞。他天天得欺负那女孩终于被那个小女孩的父亲找到了学校。就是那个在方圆几十里都相当有名的陈大夫。陈大夫带着开玩笑的吓唬口吻:“你再欺负妞妞!去我家看病,我非得给你打针不可!”
甄铭当时就真的被这种善意的恐吓给吓着了。为此小时候生病好几次似乎不肯跟着母亲到哪里去抓药。直到陈思诺在升三年级时后,离开了他们那所小学。转眼间已是十几年的时间了。
可是眼前这个清秀可人的大眼睛美丽女孩是新甄铭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记忆中那个鼻涕妞妞连接在一起的!
“你升三年级的时候去哪了?后来说不见就不见了!”
“呵呵呵!被你欺负的呗!”陈思诺故意的逗甄铭。
“哦!那我真成了十恶不赦得罪人了?”甄铭直到陈思诺在开玩笑。
“告诉你吧!我是在我舅舅家长大的,我舅舅家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女儿,升三年级时,舅舅就把我接到他们那里去读书了。说是在市区,我表妹上学回家后没人和她玩不利于小孩的成长!”陈思诺一切相告。
“哦!还有这说词呀!你就就是干什么的?对小孩子教育这么在心?”甄铭对陈毅而这个舅舅突然来了兴趣。
“保密!”陈思诺调皮的说道。
“呵呵呵呵!”一路上的交谈是初逢时的尴尬消失殚尽。甄铭笑的很爽朗,他感觉到这种两个年轻人的通行,使本来无聊的路程变得相当的有趣味。
“那你现在是城里人了?来我们乡下干什么了快来了?”甄铭继续着自己的打趣。
“去。”陈思诺很是讨厌甄铭这种讽刺的口气。“我初中毕业时,我爸就把我接过来了。说是女承父业让我到我们县城医学中专上学了。”
“医学中专?为什么没有选择在市里边上呀?”
“人笨呗!家穷呗!”陈思诺似乎对自己的学校很不理想。
“那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呢?”
“毕业了,剩下半年就剩实习了。”
“哦,那倒舒服了!”
“舒服什么?干这一行我就烦!”
“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干一行、爱一行。”
“呵呵呵!”陈思诺被甄铭这种调侃的语气逗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声一路徜徉于弥漫在两个年轻人的周围,伴随着甄铭骑车走在路边险处引来的陈思诺的一声声尖叫·······
“我就在这下吧!”在走到陈思诺间门口那条十字路口时,甄铭停了下来。
夕阳已经落山,夜色已逐渐的蔓延于这个世界的周围。
陈思诺眨着忽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身着迷彩服在他面前显得高大的甄铭,眼神中一丝异样的表情转瞬即逝。
“我送你到村口吧?”陈思诺说。
甄铭看了看天色道:“不用了,你送我到村口我还得把你送过来!”
“那送过来就送过来呗!”陈思诺调皮的对甄铭道。
甄铭摸着后脑勺傻笑着。
“算了!我走了呀!”说完便转身跑步离去。
“哎!你就这样走了?”陈思诺对着甄铭的背影喊道。
“怎么了?”甄铭停了下来不解的问。
“你还没说谢谢呢?”陈思诺笑着对甄铭说。
“哦!谢谢呀!明天有空请你吃饭!”说完甄铭就要转身跑开。
“你说话可要算数呀?”陈思诺对着甄铭的背影喊。
“你放心吧!毛主席说过绝对不可以欺骗人民群众!”甄铭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毛主席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陈思诺考虑这甄铭最后说的那句话。
“骗人的家伙!”陈思诺望着这个身着迷彩服急着赶到家见父母的男孩的背影,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浮出一丝常人不易觉察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