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白的现实
书名:谁偷去了我的良知 作者:烟灰飞散指尖 本章字数:11875字 发布时间:2021-01-31

甄铭是一路跑步的回到家的。
  夜幕下任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过,他喜欢这种在旁晚跑步的感觉,觉得自己想飞起来一样!
  母亲被这个儿子的突然出现,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也许被母亲的惊叫吵到,急急忙忙的从屋中跑出来问道:“怎么了?”
  “爸。”甄铭一时间竟激动得热泪凝眶,两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父亲母亲。
  本以为这个意外惊喜会让老人喜出望外,可父亲的态度却出其意料的冷淡。
  父亲看了甄铭两眼,然后磕了磕自己的刚抽完的烟袋锅子。
  “来了!进屋吧!”说完便自顾自得进屋打开了灯。
  母亲对甄铭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你爸自从那天接到你要复员的电话后,好几天没笑脸了!”
  “嗯。”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态甄铭深有感触。父亲一直希望新甄铭能在部队提干后,扛着鲜红的学员肩章荣归乡里,真正的洗脱甄铭在村中败家子的形象。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母亲的声音在儿子的突然出现下变得哽咽,母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些面条来!”
  新甄铭卸下了行军包提着进了屋后,自己寻了张凳子坐在父亲面前。
  甄铭家的房子是在甄铭两岁的时候盖得。三间的单面小阁楼。房子虽不算很旧,但是简陋了些。三间是通着的,中间没有夹山,掉了一条布帘子把父母的卧室与房间隔离开来。二楼是父亲后来家中伐了两棵树后自己搭棚起来的,在楼上走动楼下咚咚的作响像打雷一样。
  “怎么没打电话让我和你妈去接你?”父亲终于开口说了甄铭进门后的第二句话。
  “部队突然决定退伍日期提前了几天,也没来得及打电话。”甄铭观察父亲的表情,心中忐忑。
  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坐在床边眯着眼睛盯桌子上百的日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种神情让人感到仿佛很失落。终于一带烟抽完后,老爷子再次的把烟灰烟灰磕了出来。
  “爸,我两年没在家,家里的一切还好吧?”甄铭感觉到父亲的伤心失望,急于没话找话的打破尴尬。
  “嗯!”父亲好像不想继续甄铭的话题。
  “嗯......”甄铭手足无措的搓着手,面对着自己突然复员对父亲的打击,他对父亲生出了深深的愧疚。
  “我过几天想去一趟郑州?”甄铭想去郑州找玲儿,不知道那个当年大早上就跑了几百里地送自己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他是除了父母之外自己唯一挂牵的人。
  “刚回家就要乱跑什么?”父亲的语气在一霎那间变得严厉。
  “我想去郑州看看玲儿!”甄铭怯生生地说出了口。
  “玲儿?哪个玲儿?”
  “就是我走入伍那天送我的那个女孩!”
  “我知道!”父亲一霎那间愤怒起来。“我还知道当年你就是因为他被开除的!”
  父亲怒不可解的用烟袋锅子敲着桌子。
  “我早知道你就这些出息!你现在他娘的转业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甄铭见父亲急了,便也不敢大声辩驳,低声嘟囔道:“这么不尊重人!那样说一个女孩!”
  “什么?你他娘的当两年兵还长本事了?”父亲站起来当当拍着桌子。
  “本来就是吗!”甄铭不满意的嘟囔着。
  “你在讲一句试试?”父亲暴跳如雷。
  母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屋来。
  “你们父子两个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这儿子刚进门不到半个小时就吵起来了!”
  母亲把碗放在甄铭面前。
  “先把面条吃了,暖暖身子。送行饺子接风的面,图个吉利。”甄铭知道母亲是在缓和气氛安慰他。
  “不吃了!”甄铭的心理憋屈得慌,知道再吃这碗面条也不会安生,站起来奔楼上去了。
  “你等会儿!把你发的安置费拿出来!”父亲喊住他。
  “急什么?你都不能等孩子歇歇一宿再说!”母亲拉着父亲。
  “不行!要不明天他就自己跑了去找那小狐狸精去了!”
  “你怎么说话呢?”母亲捶打着父亲肩膀一下。“人家还是没出门的小妮呢!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甄铭余下的1000元从兜里掏出来放到父亲面前的桌子上。
  “买了双皮鞋,就剩这么多了!”
  说完自顾自得上楼去,蒙上脑袋就睡......
  夜深了,甄铭被部队的往事萦绕着久久难眠。阁楼下依旧能听到父母的谈话及父亲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叹息!甄铭回想起在部队的一幕幕就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微微叹息一声,他从今天开始是真的和部队绝缘了......
  早上,甄铭被父母亲发动摩托的声音惊醒过来,急急忙忙的穿衣起床。两年的军旅生涯的出操,是他一时还适应不了一觉睡到大天明的习惯。
  父母多年来养家糊口的生计就是这种成年累月的早出晚归的赶会支摊子。这种辛苦却挣不了钱的活计,使甄铭家常年在温饱线上徘徊。
  甄铭从行军包中取出自己的洗漱工具,端着脸盆下楼洗漱。
  “妈,今天哪里集市?起得这么早?”
  “马村。”母亲把早已做好的早饭端到了桌子上。“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天还没亮呢!坐了一天的火车还不多睡会!”
  “睡不着,习惯了!”甄铭把口中漱过的刷牙水吐在地上,在牙缸搅和着涮洗。
  “今天我和你爸不在家,厨房有干面条你自己做吧!”
  “嗯!”甄铭把毛巾拧干后一边擦着脸一边走到母亲身边。“我今天可能不在家吃!”
  “不在家吃!你去哪?”母亲疑惑地看着甄铭。
  “你放心吧!妈!我不是去找马玲!”甄铭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笑了笑。
  “嘘!”母亲向四周望了一眼,等真正确定了老爷子还在厕所时这才对甄铭悄声说道:“你去吧!我给你钱!”
  “妈,别担心,我有钱。”甄铭神秘兮兮的附到母亲耳边。“昨天我偷偷的扣下了200元!”说完便嘿嘿的傻笑。
  “这傻小子,什么时候长出了这么多心眼!”母亲佯装很生气的样子。
  “不过,还是老妈最疼我!”甄铭抱着母亲要去亲母亲的脸。甄铭在家是独子,从小母亲便很宠爱他,事事由着他的性子来。想不到当兵两年回来自己见到母亲还总该耍耍小孩脾气。
  “哟,这傻小子。”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都十八岁了,该娶媳妇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八十岁时不还是你儿子吗?”甄铭在母亲面前似乎在撒娇。“我去跑步了!妈!”
  “去吧!早饭跑步回来自己热热再吃呀!”母亲望着跑出门的甄铭背影喊道。
  “知道了!”
  母亲在望着甄铭跑远的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这傻小子!”
  父亲从厕所出来,看到甄铭出门去了便问道:“这小子烦什么神经呢?这么早出门?”
  “跑步呢!”
  “跑步,还真能作妖。那么爱跑步复员回来干什么?”
  “你少说两句吧!快点吃饭了走了,晚了就占不到摊子了!”
  母亲推搡着父亲进屋......

高村这个小乡村已经有了五六百年的历史了。
  其实这里原来的居民并不姓张,而是姓高。
  后来村中高员外膝下无子,唯有招一张姓男丁为婿。也就是现在所说的上门女婿。高员外死后,张姓女婿得以承袭高员外百万家财,数年之后其子认祖归宗恢复祖性,并招张姓族兄到高村居住,从此繁衍生息。孰料百年之后,高姓人家竟逐渐绝迹,至于怎么绝迹的现在已无法考证。古语有逐鹿中原之说,中原素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或天灾、或人祸,甄氏一族顽强的生存下来。
  甄铭一路上和早起的人们打着招呼。他跑步这种在乡村不曾出现的怪异行为,必然会引起那些人们嘀嘀咕咕。
  说实话,甄铭在入伍前被学校驱逐的事情早已在村中传的沸沸扬扬。特别是那次早恋更是在村中老人们眼中是极为伤风败俗的行为。而现在或许新兵役法的改革的消息并没有引起这个小乡村的太多人关注,甄铭这个两年便退伍的兵加上他以前的劣迹,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消遣的小村庄自然再次成为了焦点。
  甄铭笑着把人们的议论置若罔闻。
  村东的那个以前被称为高村龙头,并被视为风水宝地臭水坑已经不复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村中将那个水坑已经填平,在上边建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
  甄铭是像发现一座新大陆一样飞奔过去的,两年没有回家的他这种建筑势必会引起他强烈好奇心。
  他驻足于这个令他好奇的建筑物面前,端详着它。
  “甄氏宗祠”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甄铭推门走进去,在挂满着祖宗名字的墙上寻找着祖父的名字。祖父在甄铭眼中是对他最亲的人。他是他们族中他们这一辈的长门长孙。在封建礼教影响的老人心目中,这种地位是家族中至关重要却又不可撼动的。在他儿时的记忆里,祖父时常给他讲述他们这个家族的历史,给他灌输光耀门楣的思想。
  祖父说,作为长门长孙连自己的家族历史都不知道的话,在街坊面前是很被人瞧不起的事情。
  高村的老宗祠在特殊时期时期被“破四旧”运动给拆了。祖父在甄铭小的时候曾经带着他到那个地方散过步,代替那个地方的一户住家户。
  祖父说,那个地方是家中的先祖掏钱置地盖得,那是只有本地望族才能领导和号召的,先祖的举动就是在光耀门楣。
  祖父笑着,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渴望。只可惜当年的甄铭对这种事情很懵懂!
  甄铭家曾经就是祖父所说的这个小村庄曾经的望族。
  先祖甄清贤,也就是甄铭曾祖父的曾祖父,是个清末的教书先生。在甄铭这个不肖子孙眼中是一个极为迂腐的读书人。不是他的迂腐,他极有可能是一个举人之类的什么乡绅人物。可偏偏在乡试那年,贪图别人钱粮(大概是这样的),竟然在考场中作弊,为别人作嫁衣裳,写了一篇上好文章。结果别人捷足先登交了卷子,他反而落了个抄袭的罪名,或许是被取消了以后的应试资格。抑或心灰意冷,羞于在进考场,反正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乡试。从而不得已选择了为五斗米折腰!
  在哪个封建年代,先祖家中本已算殷实,再加上识文断字的人少,教书也算是个不错的营生!加上他那种作为读书人的独特眼光,置地买房,精打细算,逐渐的使家中生活富裕起来。
  可是偏应了那句俗话“财多折子”,先祖先后娶了三房老婆,却只生女而不添丁!到了花甲之年也没生出个带把的香火来。先祖视财如命,不忍将偌大的家业拱手于人,所以没有选择从外族抱养过继的办法。意欲从先祖兄弟那过继来一个儿子吧,谁知兄弟那里也是一根独苗!
  先祖兄弟家第三代香火上算旺盛,三个孙子!于是先祖就把大孙子过继来做了养孙。从此也成就了我们这几个村一个“隔子要孙”的美谈!
  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无书不读。先祖易经八卦亦算有所研究。或许是多年求子不得的苦楚使他内心饱受煎熬,从而扭曲!先祖后来亲自为自己寻了一块墓地,这块墓地风水宜人丁兴旺。并留下“求人旺、不求财旺”的家训。在他眼中,钱财再多,莫若有个后续香火!
  不管当年先祖是否有什么科学依据,然而他的预言却真的在现实中神奇的应验了!
  甄铭祖父的祖父,也就是先祖过继来的那个孙子,先祖自然是当成宝贝一样的养着!培养的识文断字、精明能干、文武双全!在百里之内自然成了难找的人才。等先祖过世以后,家业由他掌管。人丁旺了,生了曾祖父三个儿子;家业也在他的经营下日趋兴旺!到抗战时期,土地800余亩,佃户200余。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又做了保长。一时间成了远近为名的大富户!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当年那种年代,再精明能干的人,也难免树敌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祖父的祖父就是这样的人!家中的兴旺终于招来某些杂牌势力的眼红。几百号不知道什么人的队伍(有些老人说被逼的无路可走的吃干队,有的人说是土匪!)对甄铭家进行了洗劫。脾气刚烈的这位祖宗必然的宁折不弯!结果被五花大绑的捆到我们村东地的大窑厂砍了脑袋!同样面临砍头的曾祖父,被及时赶到以祖父的舅舅为首领的红枪会救了性命!家道从那一次的洗劫后开始衰败!
  逃过大劫的曾祖父,惊吓的卧床不起,心口出现淤血!从此认为有钱为害,于是乎吃喝嫖赌,使劲的散尽家财!家中房屋地产被他尽数挑净。到了解放前的几年,已经沦落到了赶马车为生的地步!而这种败家法,反而又是我家因祸得福,解放之后划成分,不仅没归为地主,反而划成了贫农,少挨不少批斗!
  解放之后,家中已委实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时至政府号召向东三省移民,曾祖父不得已举家北迁,众多兄弟姐妹中作为老大的祖父却高风亮节,倔强的留了下来!祖父想在老家留个看门的,从而恢复家中曾经的荣耀!
  后来有了甄铭,祖父便把他的这种被别人可能看来有些神经质的希望寄托在甄铭身上。可偏偏甄铭的过于叛逆性格,使祖父这个老人觉得他的希望很渺茫。
  祖父过世时,甄铭已经领到了新发的军装。老人在弥留时刻抓着甄铭的手,带着笑容,带着对他的大孙儿未来前途的憧憬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里,甄铭竟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退伍的落寞让他黯然神伤!
  他一遍又一遍的望着祖父的排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宗祠。
  甄铭奔跑着,一口气跑到了村东的小河边。
  甄铭是独子,从小父母对他的看管格外严格。小时候想游泳总是要千方百计的要躲过父母的监视。这条小河曾经伴随着甄铭度过那无限美好的儿童时代。儿时打水仗的溅起的水花在甄铭的眼前跳跃着,他匀速调整呼吸顺着蜿蜒的小河向北跑。
  不知跑了有多远,他竟找到一片空旷地。离空旷地大约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临着小河有一座十几亩地的院子被篱笆围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竖着十几座大棚,院子的东北角盖着一座简易的两层小楼,在这个据陈公庙与高村之间各约一里之遥的地方俨然一座世外桃源。
  难道这就是陈思诺的家?
  小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到这里来抓药。甄铭的记忆里,陈思诺的父亲是一个在这方圆十几里很有名的大夫,可现在这个院子的布置实在难以让人和一个诊所联想到一块。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样子主人家还尚未从清梦中醒来。
  甄铭望了望这块空旷地,从土面的上能看出这以前是一片耕地。或许是主人家想种什么经济作物,所以秋耕之后一直空闲着。
  这正好为甄铭提供了一个可以舒展筋骨的场所。
  甄铭把自己的关节活动开,劈了几个叉来了一个前手翻,便打起了武警部队的专用拳术——-擒敌拳。
  一套拳下来使甄铭变得精神抖擞。他不禁兴起,琢磨着以前在部队时学的散打动作开始胡乱的踢腾起来。
  其实在中国的战斗单位里,并不是每个部队都会开设散打这个训练科目的。甄铭的军营生涯里能接触到这些完全得益于他有一个在北京特警学院毕业的排长——王靖宇。
  王排长据说从小便立志做一名特警队员。他在高中时代放弃了人人为之羡慕的重点大学,而投身警营。经几年磨练,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国唯一一家特警学院——北京武警特警学院。
  武警特警学院始建于1982年7月22日,当时为公安部警字第722特种部队,也称反劫机特种警察部队,主要任务是对抗如慕尼黑奥运会恐怖袭击之类的事件。组建之初,队员从全军中抽调精英,主要干部军官来自总部直属的空降15军。
  王排长时运不济,在他毕业时第一次执行一次处突任务时意外负伤。学院首长认为其已不再适合继续留在特警学院这种训练强度过重的地方服役。没多久在征求王排长个人意见的情况下,调到了我们边防部队服役。
  王排长对武警特警部队的深深眷恋,让他在训练之余把特警训练科目搬到了边防训练科目上。曾几何时,王排长对甄铭这仅有的几个边防兵的苛刻也曾几度引来他们对他的反感。直到在一次抓捕逃犯的王排长凌厉的身手惊呆甄铭这帮新兵蛋子的时候......
  甄铭的思绪随着他的拳速飞扬,他觉得自己不像在打拳,而是在表演一场精彩的舞蹈......
  “哎哟!”
  甄铭在这种忘我的情境中再次来了一个前手翻,手心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这种忘形的自我陶醉使甄铭忽视了脚下的羁绊,一块地里面残留的瓶口子不偏不移的扎在了他的手掌上,鲜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
  甄铭用口吸吮着流出的血。这是甄铭从小就养成的一种习惯。母亲说过,男儿血贵如金!
  口子或许划得太大了,甄铭的吸允并没有能止住流淌出的血流。
  他暗自叫骂着,抬头望了望四周,看来即使不想惊扰陈大夫一家的清梦也不行了!
  “嗨!怎么了?”
  当甄铭走到小楼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小楼顶上的窗户打开了,陈思诺露出了她那灿烂的笑脸。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甄铭抬头望着陈思诺那未施粉黛的笑脸使他突然间一阵愉悦的感觉,刚才那种被扎到的郁闷瞬间无影无踪。
  “还说呢?是你把我惊醒的!我刚才还寻思是谁大早上发神经呢?”
  “哦!有那么大声吗?”甄铭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一时间竟忘了摁住还在流血的右手。
  “哎呀!你手怎么了?”陈思诺尖叫起来,吓了甄铭一跳。

“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陈思诺匆匆换下睡衣,一边穿着袄一边急匆匆的奔下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陈思诺看着甄铭的伤口泛出几分哀怨。
  “没事!一块小玻璃扎到而已!”
  “还没事呢?快进屋吧!弄不好要缝针!”
  甄铭尾随着陈思诺进屋。走到里的摆设相当的凌乱。花盆、锄头一样的杂物摆满这整个走廊。甄铭尽量在这种蜿蜒曲折的走廊里小心翼翼,却依旧不小心蹚道了物件。
  “嘘——”陈思诺示意她动作小点。
  “思诺吗?”一间卧室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也许是陈思诺的母亲。
  “嗯!”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来了一个病号。”
  “我让你爸起来吧!”思诺的母亲也许怕思诺接不了病号。
  “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你们睡吧!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
  陈思诺带着甄铭来到了诊室,现甄铭脸上的笑意。
  “你笑什么?”
  “没事的!”甄铭终于忍俊不禁。
  “嘘——”思诺再次示意他不要笑出声来。
  “我说你们这还是诊所吗?怎么这么像杂货铺?我刚才在外边还怀疑是不是你家呢?这么大的变化!”
  “你知道什么呀?昨天刚拉来的一车花盆,卸车卸了半夜。我妈刚睡下没多久!”陈思诺翻箱倒柜给他找着纱布想先为他止血。“放哪去了?”
  “嗯!你行不行呀?听说我们县城护校毕业学生都是二把刀子!你可别把我手整残了!还是叫你们家老爷子出马吧?”
  “你少笑话人呀?不让包扎疼死你!”陈思诺终于找到了纱布消毒药水。
  “嗯!最毒妇人心呀!”
  “快点!”陈思诺蘸酒精为甄铭伤口消毒。“手伸出来!”
  “哎哟!”甄铭伸出右手,酒精抹在伤口的刺激使他感到一丝疼痛。
  “没事的,消毒时都会蛰得慌的!”
  “不用缝针吗?”
  “不用,我看过伤口了,不是太深,让你少受两针的罪!过天伤口就长好了。明天还要换一次药!”
  “不至于吧!我以前划伤连包扎都没有包扎过,消消毒就完了!还两回!”
  “来不来拉倒!发炎了本诊所概不负责!”思诺为甄铭包扎着伤口赌气的开玩笑。
  甄铭低头望着陈思诺小心翼翼的动作,觉得一股温馨的惬意溢满全身,感觉到脑袋上象扣了一顶帽子一样的紧绷绷的。思诺低头的动作,是她的秀发一无遗的暴露在甄铭的眼前。淡淡的清香使甄铭眩晕,一时间使他如入梦幻。他想伸出手去抚摸这让人陶醉的乌丝,紧紧拥抱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然而手在半空中时,理智又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玲儿————”甄铭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他的幻想中不是陈思诺在为他包扎伤口,而是玲儿就在他的面前。
  “嗯!什么?”陈思诺似乎听到了甄铭的呓语,抬头睁大眼睛的问他。
  “哦!没什么!”被思诺拽出来,他发现自己的失态后,竟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陈思诺似乎感受到了甄铭的窘迫,笑了两声后去抽屉里取出剪刀来剪纱布。“好了!”
  “这么快?你行不行呀?”甄铭望着自己被陈思诺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笑道:“我怎么觉得右手给骨折一样?”
  “你傻呀?天冷我是故意帮你包扎的厚一些的,被冻着了就麻烦了”思诺收拾起那些包扎用品。
  “嗯!想的挺周到!”
  思诺笑了笑不好意思起来,那是一种女孩特有的羞涩。
  “我怎么觉得你变化挺大的?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现在不是更高大威猛了,帅气很多了?”甄铭觉得陈思诺应该在夸他。
  “你还挺自恋的呀?”思诺撇着嘴对他笑道。“是变得比小时候贫嘴了,嘿嘿!”
  “贫嘴?我怕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得到呀?”
  “你们当兵的是不是都这样呀?"
  “肯定不是!我这叫口才,知道吗?贫嘴是说那些竟会瞎扯不会调侃的人的。你完全是在侮辱一个天才演说家!”
  陈思诺被甄铭那一套自以为是的荒谬理论再次发笑。
  “多少钱?陈大夫。”甄铭摸索口袋,想要算账。
  “钱?你口袋里有多少就都拿出来吧!”
  “原来是家黑店呀?”甄铭直到陈思诺再和他开玩笑,他拿出昨天背着老爷子留下的私房钱抽出一张百元票递给陈思诺。
  “你真掏钱呀?算了,和你开玩笑的!”
  “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什么?”甄铭佯装严肃的一脸正经,他顿了一下说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哈哈哈——”甄铭和陈思诺的谈话,陈思诺的笑声似乎就没有消失过。
  “拿着吧!看病不给钱,有人说医生就不会让你病好起来的!”
  “不要!真的不要!”思诺推搡着不接甄铭的钱。
  “那不行!要不你就把我的纱布解下来,这样也不欠你人情!”
  推来让去的几个回合,陈思诺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道:“你要是真不想欠人情!你今天就帮我一个忙?”
  “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甄铭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不是什么大事!你会开三轮摩托吗?”
  “除了飞机火车,没咱不会的!啥事!”
  “我开得不熟练。这样吧!你今天陪我去进一趟城?”
  “进城?”
  “我不是毕业了吗?我的弟弟不在家,老爸又没空,想把铺盖卷拉过来!”
  “你心可真够黑的!我现在是伤兵,你就这么忍心让一个伤员奔波几十里去还债?”
  “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没时间也就算了!”
  “有时间,我的行李还在战友家放着呢!不过我家三轮摩托被爸妈开走了,你家有吗?”
  “这你就甭管了!半个小时后,在东村口等我,我开过去!”
  “也行,正好还没吃饭呢!到城里一块吃!”
  “没事,我请你。你回家和家里人说一声吧!”
  “不用说,我现在回家是冷清清的孤家寡人,老爸老妈去集市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甄铭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
  “妈,你怎么起来了?”陈思诺对母亲的突然出现在门口很惊讶,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和甄铭谈话时那一阵阵笑声。
  “嗯!”思诺的母亲表情很不友好的看着甄铭。
  “阿姨,你好。”甄铭急忙慌张的打招呼,这种大早上和别人家女儿谈话并把女孩都的笑声不断肯定引起了陈思诺母亲的误解了。
  “嗯!”陈思诺的母亲依旧表情冷漠的应承着。
  气氛在那一刻变得尴尬起来。甄铭与思诺皆无所适从的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过去吧?”甄铭觉得这样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
  “行,你走吧!别忘了呀!”思诺调皮的眨着眼睛对甄铭悄声道。甄铭会意的对她回应。
  “阿姨,我走了呀!”甄铭走到门口,思诺的母亲冷冷地躲开出路。他回头望一眼陈思诺,陈思诺调皮的向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咳咳咳!”思诺母亲的咳嗽使甄铭意识到这是一种逐客令的暗示,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这是谁呀?大早上这么不礼貌?”思诺的母亲望着甄铭奔跑远去的背影对陈思诺埋怨道。
  “嗯————,我小学同学,隔壁村的甄铭。”思诺向母亲解释道。
  “很熟吗?一个大姑娘家大早上和一个男人在一间屋子里有说有笑的,传出去看别人怎么说你?”封建思想看样子这老太太残余不少。
  “哎呀!妈,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封建?”思诺撒着娇向母亲道。
  “还不让人说一句?”
  “本来就是嘛?”思诺撅着嘴嘟囔道。
  “你就犟吧?毕业了看谁帮你安排工作?”
  “没人安排就不上呗!没工作的多了去了!”
  “这丫头!怎么说一句犟一句?”思诺的母亲对宝贝女儿的针锋相对无可奈何。“你的行李今天怎么办?”
  “我今天自己去拉就行了!”
  “那你小心点!我和你爸都没有空陪你去,路上车多。拉了东西后趁早回家!”
  “行了,妈!知道了!知道了!”陈思诺伏在母亲的肩上撒娇。
  “这孩子”母亲笑着。“你姑姑已经和镇卫生院说好了,你去那实习!”
  “真的!太好了——————”思诺欢呼雀跃的跳起来......

甄铭匆匆跑到了家把棉衣换上后,便来到路口等陈思诺的出现。陈思诺驾驶三轮摩托车的把式让人直冒冷汗。甄铭快步飞奔过去,抓住了摩托车的后座,这才让摩托车停了下来。随着机器的憋灭后,陈思诺早已花容失色。
  望着陈思诺那惊恐的表情,甄铭不免哭笑不得。
  “你到底开过你家的摩托车吗?”
  “嗯......第一次!”
  “厉害?”甄铭竖起大拇指假意夸赞。“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才叫做不要命的了!就是头驴还要两天训呢!何况是这人民文明进步造就的电驴子!”
  陈思诺难免不忿,却又面对这种善意的取笑不好意思还口。只得暗自嘟囔着,露出绯红的脸颊。
  令甄铭始料未及的是,刚走到城边的时候便遇到了交警查车。陈思诺问甄铭有没有摩托车驾驶证时,甄铭吊儿郎当的道:“哪用得着拿东西?”
  陈思诺望着甄铭那自信的表情,半信半疑,直到快走到交通岗时,心中还提心吊胆的担忧。
  一个交警大老远的便从警车上下来,向甄铭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陈思诺的那一刻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手紧紧的抓着甄铭的肩膀。她本以为他要闯岗,可是甄铭却出人意料的把车速降了下来。
  “今天在这值班呢?”甄铭笑着向那个交警打招呼,好像遇到自己的亲戚一样。
  那交警竟愣了一下,来不及反应的答:“嗯!”
  “不停了呀!到那边有急事!”甄铭骑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驶了过去。把交警像傻子一样地落在了那里,怔怔呆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又不好意在把车子叫过来。
  陈思诺被这种场面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认识吗?”陈思诺问。
  “不认识呀!谁知道谁家的孩子这么呆呀!”甄铭诡秘的一笑。
  “那你不认识打什么招呼?”
  “废话!糊弄呗!不打招呼我们不就给扣下来了。”
  陈思诺似乎在一瞬间恍然大悟,笑着用拳头狠狠地砸了甄铭肩膀一下。甄铭感觉到那一拳头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惬意。
  “别笑了,后面还看着呢!”甄铭假作一本正经。
  陈思诺忍不住想回头望。
  “不要回头!容易穿帮!”
  陈思诺强忍住自己的笑意,观看着甄铭满脸严肃的表演。直至几里地远之后,才敢放开声笑起来。
  甄铭向陈思诺吹牛,说自己以前在边防派出所是干便衣的。陈思诺竟然相信了,那眼神中的表情竟然充满了钦佩。让甄铭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两个人在街上吃过早点后,争着结账。甄铭认为,吃饭时让女孩结账是很没面子的事。二人的来回争让,终于把那早点摊子的老板的忍耐挑战到了极限。
  “三元钱!有什么可争得?你这丫头也是,让你男朋友结了就得了!”
  陈思诺这才不与甄铭争,脸通红的退到了一边。
  甄铭接过账后发动摩托车是对陈思诺悄声道:“我今天可是讨了个天大的便宜!”
  陈思诺故作嗔怒的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陈思诺被甄铭从战友家拖出的两麻袋书惊呆了,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当年调皮的像孙猴子一样男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这书你都看过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当过兵回来,倒好像洗劫了一个新华书店一样?”
  “嗯,转业那天等火车等的闹心,便顺手抄了几个书店。并且把书店老板和几个正在买书的一股脑装麻袋填到了路边的护城河里。秦始皇来了个焚书坑儒,我们哥几个就效法古人来了个偷书粉饰!”甄铭好像在说一件真事,一脸严肃不带笑容。
  “嘻嘻嘻!”陈思诺知道这个家伙又在拿她开涮,便懒得理他那么多。可看到他那开玩笑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又是哭笑不得。陈思诺突然止住笑容,附到张脸脸前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盯着他。
  终于甄铭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这种可以嗅到异性鼻息的距离使甄铭心猿意马。
  “别这样呀?你这样怎么像引诱我犯罪一样!”
  “我在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陈思诺倒退几步甄铭开玩笑道:“你是甄铭吗?”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可我怎么和十年前的那个甄铭联系到一起呀?”小时候的甄铭给陈思诺的印象是话语不多,做事霸道爱欺负她。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是小屁孩子。现在是男人!”
  “你少给我贫?”陈思诺故作正经地绕了甄铭一圈,那阵势使甄铭不禁想起了他的中学时代捣蛋时被老班叫到办公室的情景。
  “我说你别绕着我转行不行,我怎么觉得你那么像我们班主任。你知道你这容易勾起我伤心的回忆,你知道吗?你在伤害我!”
  陈思诺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依然自顾自的转了一圈。而后自言自语道:“不对,完全不对!”
  “切!”甄铭只好嘴角眯着笑容任由陈思诺摆布,望着天上的浮云。
  “我不仅没办法和十年前的那个甄铭联系到一起,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及风格更没办法和眼前这两麻袋书联系到一起!说你到底是谁?”陈思诺故作生气的抓住甄铭的衣领。
  “唉————你干什么呢?你电影看多了吧?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间谍之类的冒充甄铭接近你有什么政治目的吧?”
  “瞎扯!”陈思诺放开甄铭。
  “我瞎扯?我还没办法把你和十年前那个鼻涕妞妞联系到一起呢?”甄铭没等自己把话说完便跑开了,惹得陈思诺哭笑不得的在后边追。
  直到甄铭实在笑不下去,跑不下去的时候才连连向陈思诺告饶。陈思诺才放过他,却依旧怒气不消。
  “算了,中午请你下馆子!”陈思诺这才作罢。
  县城的卫校并不是很大,也就是20多亩地方。说句实在话,蒲城卫校并不是多么有名气的医校,甚至连三流都不算。这里除了本县的一些赤脚医生每年必须到这里经行业务交流式的学习外,就是招些这些赤脚医生的想继承父母衣钵子女来上学。在农村,祖上若没有医学方面渊源的,是很少有人选择医生护士这个行当的。因为你即使学有所成,想要在农村开一家小诊所立足也是举步维艰。除非你能耐着性子,多揽几年门可罗雀的清冷。思诺的父亲就是走的这种路子,不过对于生于这样家庭的子女倒也还是不错的糊口营生。可是另甄铭不解的是,陈思诺怎么可能连一个正规的有点名气的学校都考不了呢?
  陈思诺突然惊讶道:“遭了,忘带钥匙了?白跑一趟!”
  “没人带钥匙了吗?你宿舍其他同学呢?”
  “昨天别人就把行李带走了,就剩那一把钥匙给了我!”
  “在几楼呀?”
  “那里,四楼。”甄铭顺着陈思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间房的窗户开着。
  甄铭仔细观察了那座楼,墙面上凹凸着水泥墙沿。他忍不住笑出了几声。
  “你笑什么?”
  “没事,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征服它!”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爬进去?”
  “猜对了!今天武警叔叔来给你表演现场版攀登训练,好吗?”
  “你得了把你?你别给我闯祸了,我还是找找校务处的生活老师看有没有钥匙吧?”陈思诺说这便向校务处跑去了。
  校务处那个胖婶把钥匙交给陈思诺后,说自己去趟厕所再去拿钥匙。
  当陈思诺再次跑回到宿舍楼前时,却发现摩托车还在,甄铭却不知跑哪去了。心中不免着急,寻思这个孙猴子又去哪了。
  当陈思诺无意间向上仰望宿舍时差点尖叫出声来。
  “离开些,不要砸着你!”甄铭笑嘻嘻的把铺盖卷从四楼上扔了下去。
  陈思诺惊叫道:“你疯了?在那等着,我上去!”
  “不用,我马上就下来了。”甄铭把陈思诺的课本装到旅行袋里面背着,然后顺着墙沿再次利索地爬下来。陈思诺在下面一惊一乍的已经是吓得面如白纸。
  “怎么了?被震撼了吧!”甄铭笑着把旅行袋放到车子上。
  “那个谁呀?你干什么的?”胖婶可能看到了甄铭从窗户里爬出来那一幕。
  “快跑!”甄铭急忙跳上摩托车让陈思诺上车。
  “哦!”陈思诺恍然大悟。
  “抓小偷呀!抓小偷呀!”胖婶吆喝起来。
  “胖婶不是小偷。都是我自己的行李!”陈思诺望着在后边还追着的胖婶喊。
  “糟了!钥匙!”陈思诺忽然想起来要是还没有交给胖婶。
  甄铭接过钥匙向胖婶扔了过去:“别追了,胖婶!钥匙给你!”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远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谁偷去了我的良知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