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穿山有些苍老,样貌倒比云楚良俊俏些。他穿着红罗袍,系一条游龙飞凤锦丝绦,手持朴刀,站在了轿子前。
“我们家满门忠烈,我儿子保护寿王,烧死几个人算什么!倒是你,夺了神钺,杀了寿王,罪大恶极。如今还敢来京师放肆!”
“稍等片刻!过会儿再和你理会。”林啸玉转向公孙尾天的人道,“你们离开这里,不用送我了。”
“是!”公孙尾天的人赶着马车走了。
“阿姊,我们的雪梨!”沈青姑往后看着大喊。
“给他们吃了,再给你买。”
“林啸玉,你太嚣张了。女王也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让你见识见识京师人的厉害!”云穿山一挥手,刺客们一拥而上。
“你威胁女王,让她放了你儿子,以为我不知道!”
林啸玉背着柳絮,抱着沈青姑,闪到了云穿山的面前。云穿山被吓得往后倒了下去。
“怪不得……人们传言你……”
“我怎么?”
“你是天魔星、妖女!”
“敢骂我阿姊!”
沈青姑抬脚就朝云穿山伸着的手踢了过去,正好踢到它。云穿山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这是公主,你要是识趣,就护送我们去王宫!我也不会把你怎样!你要拦我,我迫不得已只能把你杀了。你敢拦公主,还想杀了她。这恐怕是死罪!”
“你吓唬谁!我何时拦公主了?谁看见了?我拦的是你。你是天虎国人,杀了寿王,理应获罪下狱。”云穿山自己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着。
“你不要诬陷我,回去问问令郎,奚寿是谁杀的!我只是捉住了他,是女王当众处死了他。”
“是这样?所有人都说是你杀的。”云穿山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林啸玉,很是疑惑。
“我是天虎国人,自然好事者更希望把奚寿的死算在我头上。你送不送我们?就你这顶轿子了,让开!”林啸玉推开了云穿山,带着柳絮和沈青姑坐进了轿子里。
“犬子……”
“什么犬子,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起轿!”
轿子应声而起。云穿山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轿子过了钺清关。之前,扑空的刺客们也没跟上来。
南北的城墙往远处延伸着,一眼望不到边。北边还有一座二三十丈高的高山嵌在城墙之间。
轿子走在一条宽敞的青石板路上,两边有大大小小的路通向各处。
路两边的不远处有铺子、院落、营房、猫舍、雪隐等建筑,随意地排列着。
路两边摆着许多摊子,叫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西走了几里,轿夫停了下来。
“林姑娘,离城门还远,我们得歇息片刻。”林啸玉探出头往前一看,城门还在几里外,便下了轿子。
“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轿夫很高兴,抬起轿子走了。
“京师挺繁华,我们走着进去。”
林啸玉拉着沈青姑和柳絮的手,边走边逛。没走多远,西边传来了马蹄声。路上的人纷纷躲避。林啸玉拉着两个妹妹也站到了路边的人群里。
几匹马一瞬间就从林啸玉身边跑过去了。林啸玉看得仔细,在最前头的马上坐着的是云楚良。她刚想拦下他,可寻思要先去见女王,便随他去了。
几匹马过去之后,人群又散开了,重新占据了道路。人们继续有说有笑地闲逛!
林啸玉继续往前走,可走了不到半里,云楚良骑着马追了上来。
“阿姊,他来了!拦不拦他?”沈青姑扭着头边看边说。
“我正在想,得先去王城,轻易不能惹事。”林啸玉没有回头看,只想往前走。
“林啸玉,为何欺辱我父亲?”云楚良骑在马上,怒目圆睁,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
“他拦下我,不让我过关,说我害了你。你现在又跑来问罪于我。你们还真是父子连心!”
林啸玉闪过去,轻轻推了一下云楚良。他便从马上摔到了远处。
林啸玉背着柳絮,抱着沈青姑,闪到云楚良身边,继续说:“女王急着见我,我现在不杀你,莫要再拦我!”
她眼含泪花,说完话,便越过了云楚良,快步往前走去。
“阿姊,你怎么哭了?”
沈青姑用手给林啸玉擦泪。柳絮掏出了帕子,递给了她。
林啸玉没有回答沈青姑的问话。她心情沉重,内心苦闷,一时弄不懂本来好好的两个人为何变成这样子。
除了杀了云楚良为运娘报仇,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破解这个死局。
她已经手下留情几次,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运娘。那烧起来的大火、运娘的惨叫声在她脑中不断地上演,永远挥之不去。她必须为运娘报仇,越快越好。
云楚良没有跟上来。林啸玉顺利进了东城门,到了钺昌街上。
钺昌街十分宽广,两个榆木街才抵得上它。街道中间是轿子、马车、马的专行道,两边才是人走的路。
街道两旁的铺子都是三层木楼,造型各异,美轮美奂。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甚至不足以描述此时此刻的京师。
林啸玉正寻思着,猛一抬头被不远处的一幕给惊住了。几个人拦截住一个人,快速将他带进了一个巷子。等林啸玉走到巷口时,这人已经死了。他身边围着几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可惜这王宫里的厨子,因支持女王就被人当街杀了。”一个老翁感叹道。
“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就没人来管?”林啸玉问。
“管?谁管?女王都守在王宫里不敢轻易出来,谁能管得了!”
“是什么人杀的他?”
“刺客。这些刺客背后都是寿王的臣子,势力可大了。”
“他们为何连一个厨子都不放过?”
“支持女王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他们就能轻易将其从王位上赶下来。”
“多谢告知。”
林啸玉离了老翁,出了巷子,继续沿着钺昌街往西走。
这里的人们对她的出现并没有特别在意,甚至有人发现她衣服上没有神钺,也只是愣愣地看几眼而已。
林啸玉感觉很奇怪,依理说,京师的人更应该恪守神钺国律令才对,可注意到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反应。
她正走着,西边来了一辆八匹马拉着的辇车。公孙夜戎骑着一匹马随行。车前一二十个兵卒开路,车后二三十个兵卒护卫。
“林姑娘!”
“公主!”
公孙夜戎骑马到了林啸玉面前,下马施了礼。
“这是来接我们的?”
“对。我哥已经派人禀告过了,女王便让我来接林姑娘和公主。”
“那我们一起上去,多日不见,正有话和你说。”
“这可不行。这辇是女王、公主坐的,我坐了不仅我遭殃,女王也要被寿王的旧臣抓住把柄,趁机作乱。他们的人到处都是。”
“那等见过女王,我再找你。”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和柳絮坐到了辇里。辇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