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十三,此时的东北大地上,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息。就连各大企事业单位,都已经做好了年终总结,把一些不太着急的工作,直接推到了年后。
更何况是“吃着皇粮”的政府各部门。但就在这个时候,事先没有发出任何通知,吉林省人民代表大会,突然组织了一次,部分人大代表到吉林市第一看守所,现场调研的活动。
据说,此次“突然袭击”的目的,是为了深入学习和贯彻,国家“二号领导人”关于“全面清理超期羁押和严肃整顿刑讯逼供”的重要讲话、指示精神。
就连吉林市当地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也是在省人大调研团已经进入第一看守所监区之后,才接到通知。带着人匆匆赶来陪同的。
领导同志们一行不到三十人,大家簇拥着带队的一位“省人大常务副主任”,饶有兴趣的踱着方步,依次走过监区的各个监室门前。
“冤啊!冤枉啊!”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哀嚎,从二十四号监室中传出。清晰的印入调研团每个人的耳中。
“怎么回事?”那位常务副主任面现惊疑,大步朝着二十四号监室走去。
“冤枉啊!”二十四号监室里十几名在押嫌疑人,把一个额头上带着长长的一道伤口,直挺挺的躺着,气若游丝的少年犯人抬到窗前,展示在省级领导的眼前。
“这个人前天被民警带出去提审,回来后就身受重伤,眼看着生命可就不保了。”犯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他明明就是被警察给打的,这要是死在监室里,还不得说是我们给打的。
万一因此给我们加刑,我们可上哪说理去呀!领导啊......我们可没打人啊,我们冤枉啊。”
此时恰好市公安局长,带人匆匆赶来。省里那位常务副主任,双眼冷冷的瞪视着,一路跑来还有些微微喘息的公安局长。“你们吉林这边,就是喜欢‘顶烟上’是不?”
说完,他也不等这位还莫名其妙的公安局长,做出任何答复,就一甩袖子,“我们走!我会在省委会上,如实汇报这里的情况!”
省人大调研团的领导同志们,还没有走出监区,迎面正遇上笑呵呵赶来的市委王书记。他好像已经算准了今天会“出事”一样,特意赶来凑个热闹。
省人大副主任和市委书记亲切的握手,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满脸阶级斗争。两个人互相热情的寒暄了一阵,人大副主任同志就告辞,带队返回省会长春去了。
市公安局长此时也已经从看守所干警那里,问明了情由。他深知此事必定是“可大可小”,于是赶忙凑过来,向王书记请示。具体该如何处理,才能不会殃及到他这个“无辜者”。
“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国家政策对着干,像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不能姑息。坚决开除公安队伍!并且要深刻反思,严肃纪律,对于应该负主要责任的相关领导,也不能一味迁就嘛。”王书记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公安机关真的想要调查清楚一件事,不管是他们内部的还是外部民间的,其实都并不会太困难。很快,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形成了“内部材料”,放在公安局长的办公桌上。
这位由外县公安分局,刚刚升任不久的市公安局长,经过仔细斟酌,最后做出决定:严重违法违纪,体罚犯罪嫌疑人的市局经侦支队干警王国旗,直接开除公安队伍。
负有领导责任的经侦支队队长翟云厚,降级降等留用。调任到黄旗屯派出所,担任所长职务。原经侦支队的其他四名干警,一律随同翟云厚,调任为派出所治安民警。
而一直严守工作纪律的徐虎,平级调任到市局九处,主管网络通讯安全工作。从基层一直做到市局局长,人家不可能看不清楚,谁是警队这个“小朝廷”里面的“内鬼”。
这些决定,是在省调研团走后的第三天就传达到公安机关各大部门的。当天晚上,已经没有资格再穿警服的王国旗,连夜跑到翟云厚的家里。
他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死死的抱住翟云厚的大腿,“翟哥,兄弟鞍前马后的跟你干了十几年了。我求求你,哪怕让我去你的派出所刷厕所,我不能离开警队呀!
谁都知道,按照道上的规矩,只要我还穿着警服,他们就不敢动我。但我要是不做警察了,我全家都活不了啊!翟哥,你救救我吧!”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保不了你的!”随着这说话声,翟云厚家的房门,竟然被人“大大方方”的给拉开了。
一位长相颇显凶恶的秃头男人走进翟云厚的房间,“宏显哥让我问问你,要把一个派出所长给‘搞下马’,三百万够不够?”
翟云厚此时横眉怒目的看着就这么大胆,敢随随便便闯入他的住处的王三生,手也已经悄悄的摸上了腰间的配枪。
“所长大人,可别冲动啊。”王三生一脸不屑的说道,“打死了我,你一样也会被‘扒皮’。到时候,你一条命可不够赔的,你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多为她们想想吧。”
说完,王三生指了指此时吓得浑身发抖的王国旗,“这个人今天我们必须带走,他老妈、媳妇、儿子都在外面车上等他呢!他们全家必须死,谁也救不了,我说的!”
当了几十年警察的翟云厚,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有“社会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但此时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只有颤抖着,把手从腰间的配枪上缓缓的移开。
四名一身西装的男人冲进来,架起嘴里发出杀猪般惨叫声的王国旗,把他抬了出去......
“很好,翟所长,我大哥说了,你一个人谢罪,家属我们就不追究了。只有三天时间哦,三天以内,你还不‘走’的话。你的老婆孩子就得陪你一起‘走’了!”王三生冰冷冷的撂下这些话,便转身从容的离开了。
此后三天的时间里,陆续传出消息。因为工作失职,从市经侦支队降级调任到黄旗屯派出所的,包括所长和民警在内,一共五人。
可能是因为无法接受如此严格的警队管理制度,他们分别以割腕、上吊、跳楼等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所长翟云厚,更是在自己的所长办公室里,开枪自尽!
圣玛依小区地下二层车库当中,此刻三米多宽、十米多长,用粗铁筋焊成的狗笼子里,五十多条体型硕大的藏獒,正对着被按在一旁的四个“猎物”,垂涎狂吠。
而看到了本应羁押在看守所里面,失去自由的司空枭,此时正抱着肩膀,面带冷笑的看着自己。王国旗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