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人村

“师父，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么？”邱枫开着车行驶在国道上，柏油马路在夏日艳阳的照耀下，仿佛变了形一般。田间地头的农民们这个时候都已经回家躲日头去了。走着走着，路上几乎都成了拉货的卡车，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奔波。

“遇到过啊，当警察的，什么事儿没遇到过啊。”穆羽用手支着脑袋在看外面的景色，车内的空调依旧恨不给力，还是靠近窗户，感受一把带着潮热的风来的舒服些。

“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感觉你都没什么精神。”邱枫很是担心，他知道昨天晚上穆羽都没有怎么睡，早上一来了就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这还没有吃午饭，就得往乡下赶。

“我没事儿，我这不是正在休息么？这连轴转都已经习惯了，熬通宵更是常有的事儿，你也得尽快熟悉这个节奏。”穆羽打了个哈欠，热气熏得她只想睡觉。

“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邱枫看了看导航，到地方大概还得有一个多小时，这足够穆羽补觉了。

“我还是和你说说话吧，省的一会儿你也困了。”穆羽坐直了身体，这样就不容打瞌睡了。

“我没事儿的，我扛得住，在警校的时候，我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邱枫把脸转向穆羽，示意自己精神百倍。

“你家乡在哪里啊？你为什么要来云姚市呢？”穆羽强忍着困意。

“啊。”邱枫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撒的那个谎，真的是不应该拿这个来骗穆羽啊，这不还得拿谎言来圆么。

“你也是困了吧？”穆羽赶忙递给邱枫一瓶水，让他喝两口清醒一下。“要不换我开车？”

“我没有，就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小时候是在云姚住过，后来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就举家搬到省城去了。”邱枫这个却是没有说谎，但他是出生在省城，后来因为爸爸妈妈工作调动到云姚市来，他们才搬迁到这里的。

“这样啊，你也算是念旧的人了。”穆羽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到更好的地方发展，很少有人会回到自己的旧居地工作。

“我不大喜欢省城那种快节奏的生活，云姚市就挺好的，依山傍水的，环境又好。”邱枫笑了笑。

“是啊，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

穆羽说完之后，两个人陷入了安静的状态，不一会儿，邱枫就听到穆羽有些粗重的呼吸。

“睡着了啊，能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邱枫笑了笑，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处树荫下，他看到穆羽热的满头大汗，他在车上找来找去，才找到一个本子，然后轻轻地给穆羽扇着风。

可能是舒服些了，穆羽皱紧了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妈妈。”穆羽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想妈妈了啊？看来你很久没有回家了，等案子结束了，你回去看看她吧。”邱枫突然看到穆羽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他这个一向要强的师父，竟然会在梦中哭着喊妈妈，这个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她吧。

“妈妈，不要走。”穆羽又喊了一声。

“不要哭了，过段时间我陪你去看妈妈好么？”邱枫轻轻替穆羽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就这么在树荫下停留了十多分钟，穆羽也从浅睡眠进入了深睡眠，邱枫才发动了车子继续赶路。

“到了么？”邱枫停车的瞬间，穆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拥有过这么好的睡眠了，每天晚上即使在家，自己也总是被噩梦缠身，总是睡不踏实。这一觉自己竟然一直无梦。

“只是在镇子上，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即使现在过去，人家老两口恐怕也是在吃饭睡午觉吧。”

穆羽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的一点半，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镇子上也没什么行人，就连流浪狗都窝在墙角蜷着身子在睡觉。

“好吧，那我们先吃点东西。”穆羽拿起旁边的水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师父，这是我的水。”邱枫顿时有些尴尬。

“在我们刑警队，有水大家一起喝，不分你的我的，我没有传染病，你要是介意，我就拿走了。”穆羽表现的丝毫不介意。

“啊，还有这样的规矩啊。”邱枫想了想，不过自己在警校的时候，大家的水也是混着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穆羽喝了自己的水，他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你不不是饿了么？还不下车？”穆羽已经打开了门，却发现邱枫还在盯着自己手中的水瓶。

“哦，好的。”

他们找了一家镇上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饭点，就简单地一人吃了一碗面。

“一会儿到了他家以后，你别说话，我来说。”

上车以后，穆羽叮嘱邱枫。

“好的，但是他们要动手的话，我就得保护你了。”邱枫挠挠头。

“谁要你保护了，就算人家动手，咱们也不能还手，听见没？”穆羽一听，这小伙子是要和人家动手啊。

“啊，咱们只能挨打啊。”邱枫有些不解。

“对啊，在面对群众问题上，我们就只能是被动的。而且我们今天是来道歉的啊，难道我带你来是打架的么？要打架我不会打么？”

“师父教的，徒儿记住了。”

红霞村距离镇子并不远，邱枫又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就把车停这儿吧。”穆羽示意邱枫不要往村子里开了。

“好的师父。”邱枫没有问为什么，就把车停在了通往村子的一条主干道上。

“这村子看起来比较穷啊，路面都没有硬化。”邱枫在警校的时候也去过一些云姚市附近的村子里，那些村子都已经是柏油路了，而且村子里的房子也基本都是二层小楼。看这个红霞村，临近路边看到的，还都是一些砖土房，有些年久失修都塌了，想必也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这个村子大概平时也没什么车进来。”穆羽下车看了一下路面，前些天刚下过雨，没有硬化过的路面却都是只有细细的车辙印，一看就不是汽车而是自行车。

“走吧，我们到里面去看看。”穆羽示意邱枫继续往前走。

村里极其安静，配着树上的蝉鸣，显得更是安静。

“这家相对还气派些，会不会是村干部的房子啊？”邱枫眼尖，一眼就看到有一栋自建小二楼，虽说也比不上云姚市城中村里的那些楼气派，但明显在这些砖瓦房里算是鹤立鸡群了。

“我去问问，想必应该是。”穆羽走过去，敲了敲大门。

“谁啊？这大中午的。”这时候一个老头从一楼的房间走了出来。

“大爷，我们找赵武德家，想和问您一下。”穆羽观察了一下，这院子里很整齐地种着一些西红柿和豆角，院子的一角还有个鸡窝，里面还有鸡在叫。一只金毛犬就慵懒地趴在地上，听到有人敲门，站起来警惕地看着穆羽。

“你们是什么人啊？”老头听到他们在找赵武德，就停下来询问他们。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找他们有点事儿。”

“他家就直走，然后前面丁字路口往左转第三家就是。这家人太难打交道。”老头给他们指了路，就慢慢往房间走。

“您了解赵鹏程么？”穆羽看到老人根本就不想继续和自己搭话，赶忙询问。

“他不是死了么？死了还问我们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你们去问他的父母就行啦！”老头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您能停一下么？我们和您打听点事儿。”穆羽看到老人说到赵鹏程就是这样的反应，觉得事情肯定有蹊跷。

“人都死了，我还说他干什么？你们走吧，老汉我还得睡个回笼觉。”说着老人家就进了房间，不再理会他们了。

“师父，你说着赵鹏程是不是在村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村民这么厌恶他。”邱枫看到穆羽继续往前走，赶忙跟上去。

“再换一家问问。”穆羽看到隔壁的院子门并没有关上，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您好，有人在么？”穆羽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奶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啊？”老太太明显是耳朵不灵光，并没有听到穆羽说话，冷不丁看到两个人，给吓了一跳。

“老奶奶，您别怕，我们是警察，就是和您打听点事情。”穆羽赶忙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老婆子听不清，看不清，你们找别人吧。”老太太示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使了，然后就进屋去了。

穆羽和邱枫接连询问了几家，家家户户出来的都是年岁很大的老人。

“这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哪儿了？”邱枫很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下地干活的年轻人都应该是在家啊。

“年轻人想必都去城里打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庄稼了，大家觉得去城市里干活更容易些。”

“老人们都不愿意说赵鹏程，我们该怎么办。”邱枫看了看这大太阳，两个人再继续走，恐怕是要中暑了。

“你们在打听赵鹏程？”这时候一个正要出门的老大爷听到了他们说话。

“是的大爷，您和赵家熟么？”穆羽赶忙走过去。“我们是市局的刑警，来调查赵鹏程案子的。”

看到大爷疑惑的表情穆羽赶忙补充。

“说起他来，我可得说道说道了，你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