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五三回心非处子执成念,气走龙蛇意何降
书名:华山剑侠录 作者:移剌大王 本章字数:8001字 发布时间:2023-03-08

第五十三回 心非处子执成念,气走龙蛇意何降 

回目注:降,三江。Xiáng为三江韵,jiàng为三绛韵。

萧虺起身,破窗而出,立在屋脊一刹,不由得惊呼大起,“师哥……”

欧阳仜与其相距不过一丈远近,正双目炯炯盯着萧虺,不待其反应,脚下方位变换,凌厉剑招随心而发!萧虺闪身躲避,回剑攻他后腰,竟全无招式可言!欧阳仜似乎并不吃惊,身如龙、虎,二形交替变化,十余招下来,竟与萧虺斗的旗鼓相当!

“大师兄修为进步神速!”萧虺略微吃惊,看准欧阳仜破绽,回身一剑疾刺其小腹断续处,剑招凝儿不发!欧阳仜太息一声,收剑而立,闭目凝神数息,旋即猛刺八剑,萧虺惊喜,亦出剑相搏,又是招招料敌先机,欧阳仜勉力抵挡数击,抽身而退,一咬牙纵身跃入屋中,萧虺大惊,传音道,“大师兄,求你别做傻事!”

“杀不得你,便杀你女人,亦替吾父报仇雪恨!”欧阳仜双目血红,立在屋中,姐妹二人早已起身,姐姐仍旧惊呼,枏儿则以持剑而起,神色镇定,喝到,“你要杀谁!”

欧阳仜怒喝一声,举剑便刺,枏儿哪料到此剑之快,转瞬已到咽喉,只得奋力闪避!

“别伤我妹妹!”楠儿大声惊呼,萧虺一咬牙猛刺欧阳仜后心,奈何欧阳仜竟全不顾及,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将枏儿刺死于剑下,当其时,剑刃距其眉心已不过到三分!枏儿惶惶,万念俱灰,一柄长剑穿房破瓦,径直而下,剑气爆射一丈开外,将欧阳仜震退半步!一蒙面男子已然立在屋内。

“汝是何人!坏我好事!”欧阳仜大怒,萧虺已横剑在其颈项之上,责备道,“大师兄,汝之所为,有违侠义!”

欧阳仜神色鄙夷,闭目待死,萧虺收剑,心中苦涩而无法辩解,欧阳仜转身便走,冷然道,“有本事你便一直护在她二人身边!”

黑衣人压低嗓音,传音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卑躬谦下时。”

欧阳仜扭头,“什么意思?”

“我只问三句话!阁下听罢再走不迟!”

欧阳仜闻言冷笑,“但讲无妨!”

“一,身持幽燕剑门《地卷丹书》者为贵派掌门,现今此书何在?”

“二,欧阳老掌门武功盖世,若他不予,谁人能夺?”

“三,萧虺为何数次皆不杀汝?”

黑衣人传音毕,拾起地上长剑,负手而立,欧阳仜闻言不住深思,一时竟无言以对。萧虺喝问,“你二人在说什么?师兄?”

欧阳仜神色痛苦,强辩道,“那《地卷丹书》被他所盗……我爹……他不杀我,乃是……乃是……”

“大师兄。”萧虺上前欲劝慰,欧阳仜慨叹一声,无言离去。萧虺便欲追去,被枏儿拦住,不住捏他手臂,他这才想起黑衣人尚在屋中,立时一反常态,面色冷峻凶狠。

“嗯?欲恩将仇报乎?”黑衣人冷笑一声,挥剑疾刺其妻!萧虺、枏儿早已料到,一左一右上前夹击!黑衣人身周泛起一层迷蒙真力,厚重如山,三把兵刃相交竟发出沉重之极响声。枏儿功力较弱,只数个回合便觉胸口烦恶异常,身法渐不灵动,显被黑衣人武功克制!

“保护汝姊,我对付他!”萧虺深感吃惊,运起十成功力,黑衣人立时处于下风,谨守门户,看准时机,朝二女发射暗器,便立时朝天窗纵去!

萧虺大怒,挥剑击退飞针,却仍有一枚射向楠儿,他疾吐掌力朝那飞针扫去,可谁知那钢针只在楠儿身前半尺处便跌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萧虺舒了口气,心中大起疑惑,枏儿双指捏住钢针,皱眉不解,“这飞针劲力甚是孱弱!”

“夫君,我看他不像坏人。”楠儿此时已然起身,枏儿收剑,护持在姐姐身旁,萧虺忐忑,“不如……”

“你去追他,我保护姐姐!”

“若那黑衣人折返,又该如何?”

“他若想杀我二人方才便能杀了,何必拖延到此时!”

时机稍纵即逝,萧虺立时飞上屋檐,运功于目,耽误几个呼吸,黑衣人已然纵越到极远处。萧虺心底暗笑,当下奋起全力追赶!

黑衣人本以为甩开萧虺,谁知不过短短数息,心头便莫名狂跳,扭头时但觉身后数丈处一股如风剑气横扫而来!

“阁下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何不让在下一窥真面目!”萧虺嘻嘻一笑,手下不停,黑衣人挥剑抵挡,剑气相激有若风穿高岗,怒道,“我生来面目丑陋,不如不见!”

“唉!说哪里话!还是见一见的好!”萧虺说罢,也不出剑,双手变化纷繁复杂,灿若繁星,却每每在敌要害处留手!黑衣人见招拆招,只以一意相持,刚猛劲力中显圆润、峥嵘处隐曲直,萧虺万不敢大意,双掌离合,指、爪纷飞,更兼双腿连环相激,逼得黑衣人不住倒退!

黑衣人气息迫促,渐渐不敌,怒道,“吾自冀州始,一路之上保护汝这对狗男女,已然两番救你二人性命,今日却竟欲恩将仇报!”

萧虺心底更加吃惊,口中嬉笑,“既如此,更要见见恩公,来来来,你我回去把酒言欢一番不迟!”

“不去!”黑衣人汗透重衣,真力仿佛五岳倾移,虽已拼尽全力,对上萧虺指、掌时仍如泥牛入海。他两个掌力一碰,黑衣人立时倒退四五步,奋力纵去,萧虺身子稳如泰山,一跃既起,立时反超他,十指如剑,射出丝丝如电剑气,黑衣人尚不能收放自容,拼尽全力,方能以剑力对敌,与萧虺食指一撞,身子再度倒退,脚下碎瓦不断,发出吭然之声,周身破绽立时大露,萧虺身若电疾,一指点他眉心,黑衣人大骇,头颈微闪,萧虺顺手一扯其蒙面黑巾,终看清庐山真面目,呆立在屋脊之上!

黑衣人以手覆面,怒道,“今日事泄,你我俱亡!好自为之!”

萧虺还待言语,黑衣人已然急速远去,终于在拐角处不见踪影,他朝那处仔细看了看,但见两出阙之门庭正中,大书二字,曰:‘顾府’!

偌大顾府后院一处正房便是大少爷顾长峰之居室,博吟静坐于木桶之中沐浴,似乎满眼舒泰,他伸了个懒腰,便感到腰酸背痛,扭头一看,肩上似有淤青,用手轻轻触碰之便即疼痛难忍,再细抚摸,似已破皮,手指上殷红一抹,不由得低声喝骂,侍女在门外伺候,听到少爷言语,便即笑道,“谁惹公子这般气愤,让老爷治他便是。”

“咦,不是叫你们都退下歇息去?你是……你是新来的?”

“老爷让奴婢传话,叫少爷去书房一叙。”

博吟闻言点头起身,侍女取过浴衣款款走来,方始露出真容,其人眼若星火,眉角微挑,肤白如雪,颜红若桃,一头长发如漆如瀑,竟和心中惦念女子有三分相像!顾长锋甚是惊讶,口中喃喃自语,“禹驰!”

少女吃了一惊,面颊绯红,笑道,“少爷怎知人家乳名。”

“你……”博吟方始清醒,心中叹息道,“我竟对她留恋至今!”

“少爷!”

“汝可会写字?”

少女点头,顾长锋披上衣裳,便即微笑取来纸笔,笑道,“写下汝名我看!”

“我。。。。。。”少女忐忑,低头咬住嘴唇,正在此时,一侍卫快步跑来,“博吟少爷,老爷有急事找你,还请速去。”

“我换了衣裳这便前去。”

“是!”侍卫离去,顾长峰低头揽住少女腰肢,轻声道,“在此处等我回来。”

少女也不答话,神色难辨。顾长峰转到屏风之后,急匆匆穿好衣裳,便即牵着她手转到内室,按她坐下,少女神色略微恐惧,又似有三分喜悦,顾长峰给少女到了一碗牛乳,又将案上四色点心推到她跟前,笑道,“吃罢。”

少女捧着小碗,眼神迷离,顾少爷早已消失于眼前。

顾坦之方才送走一位‘贵客’,便即纵身而起,关闭天窗,而后一跃而下,端坐书房正中等待儿子到来,过不多时,敲门声响起,“爹!”

“博吟,快来!”

顾长峰闻言轻轻推开房门,小心迈步而入,转身关闭房门,恭敬道,“爹,儿来了!”

“顾少侠近日事务颇为繁忙?”顾坦之笑吟吟瞅着儿子,博吟浑身激灵灵打颤,苦笑道,“什么都瞒不住爹!儿子便是再过二十年也跳不出爹的五指山!”

“何必过谦,自天授时至今不过六年,我儿已骎骎然赶超当世英雄!”顾坦之大笑,顾长峰笑道,“都是爹教导有方。”

“来坐,陪爹聊聊。”顾坦之倒了一盅清茶,神色关切,“博恒近来如何?伤势可痊愈了?”

“二弟还在羽先生处,,却不知伤势如何。” 顾长峰抿了一口茶,又怕父亲担心,忙道,“爹,羽先生神通惊世,不在老师之下,想来该有办法医治二弟。”

“‘我儿今世并未和羽先生谋过面’,何时想起‘前事’?”顾坦之笑中大有深意,言语时‘今世’两字吐音更类‘今时’,饶是如此,顾长峰仍旧神色落寞,低头不语。

“他为何心结这般重?”顾坦之为儿子担忧,话锋一转,笑道,“我顾家为大姓,经四朝、十六代家主、计九百余年而屹立不倒,我儿可知乃是何故?”

“莫非是天道眷顾?”顾长峰低头喝茶,神色倦怠。

顾坦之微笑摇头,“天道虚无缥缈,谈何眷顾?”

“莫不是咱家势力广大,朝廷有所顾忌?”顾长峰仍旧神不在焉。

顾坦之又笑,“智家亦大,却为三家所分;周王亦盛,而为七国所破,大而不知势者,恒灭也!”

“儿实不知。”顾长峰嘻嘻一笑。

“我儿知之,却顾左右而言他罢了。我顾家能有今日,乃是顺天地之变、向时而为,不做螳臂当车之事!”

顾长峰闻言皱眉,顾坦之观他神色,续道,“此时无人,今日局势如何?我儿但讲无妨!”

“爹,难道您真要反了当今圣上?”

顾长峰说罢,双目炯炯盯着其父。顾坦之亦双目迫之,良久,在他耳边轻语!博吟惊喜,“爹……你……”

“爹已然交底,我儿也不妨直说,你到底是元俌之人,还是站在夏王一边?”顾坦之起身,神色肃然!

“爹,您已知之,何必还要再问!”

“要我儿当着列祖列宗之面亲口说出,为父方才放心!”顾坦之手指身后一把青铜古剑,神色甚是威严。

顾长锋皱眉摇头,“非是儿子不愿说,而是此事少一人知之,便安稳一分,更何况《英雄谱》威能太强,似乎更甚‘通神之术’,爹既知之,若然……”

博吟神色甚是忧虑,又觉出言不详,当下闭口不言。顾坦之亦顾虑重重,问道,“萧虺现下可曾将《英雄谱》之事告之夏王?”

“想来应已告之,可大王却未有动静。”

“大王甚是不易,家国之事已让他操碎了心,却还要时刻惦记‘雪将军之命数’!”

“儿实想不通,那日阳翟县激战之后,大王为何不将《英雄谱》亲自收回,又或以秘法认主。元俌现在已然得了此物,局面似已倾斜!”

“大王实有苦衷,万不可如此!”

“有甚苦衷?”

顾坦之仔细说之,顾长峰叹息。

“时辰不早,闲言不必再谈。”顾坦之从怀中取出一册,欲交给儿子。博吟看到封皮上书《五岳真形极意》大惊道,“五岳真形剑至高之秘本!难不成是老师。。。。。。”

顾坦之点头,顾长峰欣喜非凡,正要伸手去接,顾坦之又缩了回去,正色道,“我儿需以汝生父、生母之名发个毒誓,为父便给你。”

“苍天在上,顾长峰在此立誓,若以此绝学为凭,做泯灭人性、罔顾苍生之事,便即让我与阿父、阿母一道堕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顾长峰说罢,苍穹降下霹雳,竟凝在当空,久久不散!龙都之中,枭邪栗栗、群英振振,一时间无不抬头观看这天地奇景!

“我儿不愧当世丈夫!”顾坦之甚喜,将那册子郑重交给他,叮嘱道,“此物是夏王要我代为转交。时间紧迫,仔细收好,万万不可疏忽。”

“既如此,儿便在此处观看而后仍由父亲交还给老师最为妥当。”

“最好如此!”顾坦之点头。顾长峰翻开书籍,看那文字时,竟似两只重瞳睁开,一时间无数山峦之形势映照眼前,五岳莫测之机豁然开朗!

顾长峰震惊狂喜,如痴如醉,盘膝坐在榻上,身子僵硬,俨如石像!

顾坦之走到牖户之旁,对门外众侍卫示以眼色,众侍卫立时会意,将书房围如铁桶一般,飞鸟难遁!他身后那柄青铜古剑散发出悠悠白光,化作无数人影,在博吟身旁持剑而舞。

“祖宗保佑!”顾坦之甚是激动,对古剑不住叩拜。

少女在博吟居室处,亦听闻青雷炸裂之音,吓得摔碎手中青花瓷碗,躲到睡榻之上以绣被蒙头,惊恐哭泣,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房门开启声与脚步声,她方知是博吟少爷回来,心中激动欢喜,下榻奔了过去,“少爷。”

“禹驰!”顾长峰叹息一声,抬手熄灭灯烛,抱住少女,少女忐忑道,“少爷,我叫羽媸。”

“哪个‘禹’?哪个‘驰’!”顾长峰抱起羽媸,让他在自己掌心比划。月光透过天窗洒落室内,少女伸出青葱玉指,在他掌心写就,两人四目相对,心中水火激荡!

顾长峰立时知道那两个字,不禁莞尔,“汝这般美貌,怎么取了这般名字?”

(注,媸chī,相貌丑陋之意,与“妍”相对)

“少时奴婢家中姐妹三人,便是奴婢最丑,父亲大人甚是不喜,又因我娘是婢女,便取了这名字,后来我娘年老色衰,被赶出家中饿死街头,若非老爷恰好路过,又可怜我们母女,娘的骸骨怕也无处安葬!”

顾长峰仔细瞅她,叹息道,“逝者已矣,先把名字改了,来日才好带你去汝母坟前拜祭。”

“改作什么?”羽媸破涕为笑。

“那不如便做‘楀墀’!这个‘楀’字,这个‘墀’字!”顾长峰写完,少女笑道,“这名字好怪,人家不要嘛!”

“那不如便做‘雨汖’!这个‘雨’字,这个‘汖’字!”顾长峰又写,少女笑道,“这个字太少见,除却《玉篇》和《广韵》里念做澄知切,其余皆无此音。”

“你这小娘懂得真多!”博吟无奈一笑,少女面色低沉,幽幽叹了口气,博吟奇道,“怎了?”

“早年爹爹其实甚是疼爱我娘,每日都抽出一个时辰教我写字,可时日境迁,后来竟。。。。。。呜呜!”

顾长峰握住少女肩头一吻,瑀坻甚是动情,“少爷!”

“便做‘瑀坻’!这个‘瑀’字,这个‘坻’字!”博吟伸指在少女颈项处微微滑动,衣衫缓缓退去,少女神色喜慰中亦带忐忑,“少爷,瑀坻配不上你,我怕也会和娘一样。。。。。。”

“我或给不了你名分,却不会弃汝不顾!”

博吟神色痛苦,借着月光看去,怀中似乎当真是那魂牵梦萦之女子,当下再也顾不得,褪去衣衫,肆意驰骋。少女喜极而泣,温柔婉转,百般柔顺。

(注,楀yǔ,古书上一种树木,墀chí,台阶前的空地;博吟取此名只为敷衍,少女因故不喜。

汖chí,极为生僻的造字,说文并未收录,甲骨文中亦不存在,正如少女所说,除了《广韵》和《玉篇》两部书里为澄知切,其余皆未收录此读音。少女因故不喜。

瑀yǔ,石之似玉者,坻chí, 小渚,既水中的小块高地。瑀坻,合在一处取意如玉堆积之小洲。少女便是顾长锋漂泊之心所驻留之处。)

约莫同一时间,地辰策回转太平客栈,从院墙跳入后院,长呼了一口气,“总算将那事物送到顾大人手中。却不知那小子来是不来?酋厉这几日想必又与其兄长相聚,我却失了脚力!若现在出城怕也赶不上黑霸王。”

正在此时,客栈外远处一民宅屋顶之上立者一人,那人似乎在四下寻找而不辨方向,正德远远看到,便即传音。那人茫然中带着喜悦,亦跃入客战之中。

“君泽老弟,来何速也!”正德微笑。

萧琤神色郑重,看到面前人不是夏王,心底略感失望。正德知他心意,“大王有社稷安危之事不得不先行离去,他特意叮嘱我在此等候,汝有何事但讲无妨!”

“前辈,求您教我上乘剑术,萧琤若能替父报仇,甘愿为奴!”萧琤扑通一声跪下便即叩首,正德叹息,扶起他,“萧虺武功亦臻当世一流高手之境,难道他竟藏私,不愿教导?”

“非也,萧虺师父除幽燕剑门剑术之外,余者如剑力修行之法、剑理之本源剖析以及数门上乘剑术,对琤可为倾囊相授,然小子年岁尚浅,要报父仇谈何容易!”

地辰策大奇,心中暗自思量,“若萧虺当真背反师门,万般下作之事皆可为,便将剑术外传又有何不可?难道是怕萧琤反噬?可若如此,剑力修行之法、剑理本源之义比之上乘剑术亦如斗斛之匹、钧石之当,更加不该外传!这人行事高深莫测,到底是如何盘算的?”

“前辈!”萧琤欲再度跪下,正德急忙拉住他,问道,“汝可知杀父仇人是谁?”

萧琤咬牙切齿道,“九锡门,羯兕!”

“此事我生死门也有过失,汝不恨耶?”地辰策正色问之,萧琤叹息,“先生乃是正直之人,听闻又一路护送叔父折返,萧琤怎敢怪罪。”

“前时汝与大王一番交手,功夫已然不弱,要短时突飞猛进,我亦无法,需知世间捷径多半乃是危诡之道,强而行之,于修者定有大害!”

“能报父仇,琤亦无悔!”萧琤神色坚毅,正德知他心意已决,点头道,“将汝所学演练我看!”

“是!”

萧琤施展剑术,身法迅捷,回首时见正德虽不住点头却是神色淡漠,心中不由得一凉,“这等剑术在当世名家眼中不值一提,我不过逞血气之勇,武功火候仍差距甚大。”

“为何停下?”正德发问,萧琤俱实以言。

正德笑道,“萧兄弟错矣,大王前时还曾提过你,说汝资兼文武,才具非凡,只是误入歧途,深感可惜,今番你虽不能放下恩仇,却亦愿开阔胸怀,使耳目一新,焉知来日不能登顶!”

萧琤点头,正要再练,忽而心中一念既起,“我何不将萧虺师父前时传授那套剑招使出,让前辈指点一番?”

“可有疑问?”正德见他神色变化,甚是担忧,萧琤甚是自信,行礼毕便即剑走龙蛇,身行虎熊,步踏鸢燕,目走飞鸿!只使了八招,正德便即大怒,抬手一剑刺出,萧琤惊恐矮身如虎,一剑斜撩,直若飞猿展臂!正德大惊,不顾其剑,中宫直进,青锋后发而先至!萧琤惊恐,心下仍有应对之法,却甘愿弃剑,倒退五步,跪倒诚恳道,“晚辈诚心求学,前辈为何这般逼迫!”

“这套剑术汝到底是从何处偷学而来!”正德传音喝问,萧琤大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不实说!”

“晚辈实说,此剑为萧虺师父今日午时所传,他只传了我这八招,又不曾解惑,只说什么‘公子仔细演练,至多一年,其意自得’!可晚辈观看之后,却味如嚼蜡,然今日酉时在家无事,便即习练,似乎又有心得,一时欢喜不尽!可饭后一个时辰,却又将前时领悟忘的一干二净,当真让人又气又恼!”

正德大惊,“奇才!奇才!”

萧琤面色一红,“前辈,晚辈。。。。。。”

正德闻言,笑道,“我是说汝师萧虺。”

“原来。”萧琤面色尴尬,心中略感失望。

“方才错怪你了,如你所言为实,现下再与我对练一番,且看汝剑学根底若何!”正德当即收起兵器,身若一叶随风飘荡,双掌攻势虚实莫测!萧琤大喜,气如翔鹰!正德变化剑力,故意露出‘死门’处破绽,萧琤心知不妥,却又不知如何应对,抽身后退,蹲伏如虎,双爪如狼,隐隐护着身周,‘八门’紧防其六!正德甚是惊叹,双掌一合,并力向前,萧琤侧身避让回掌为斩,正德左足蹬他,一击不中便即双掌平推如闭合门庭,劲力刚猛无比!萧琤身形圆转如风,举掌再扫其腰!

“快哉!”正德大笑,再不收力,剑气奔腾数丈开外,萧琤立感压力大增,却仍奋力应对,攻守之势甚是稳健。正德堪堪一百五十招时点在其咽喉处,萧琤收势,神色激动,立时明白萧虺所教剑术高明之处,心中大为感激,“谢前辈指点!”

“若方才换做夏王持鬼神而来,汝尚能挡十招开外,已属当世少有!日后无事,汝便习练此术,不过半年,定可稳稳胜过那羯兕!但要杀他,怕仍有断臂、跛足、损目之险!”正德赞叹。

萧琤闻言甚是失望,“若晚辈一人在家习练,进境定然甚慢,还望前辈教我。”

正德并未听萧琤言语,心中还在回味刚才比武过程,“萧虺对剑术领悟已然登峰造极,他将幽燕剑法拆解,竟能上溯本源,推演出‘出手法’剑术根本之八构八门!更加匪夷所思者,乃是去腐存新,竟将‘出手法’与‘幽燕剑’之境界拔升,合二为一,隐隐达于无招境界!”

“前辈?”萧琤忐忑发问,正德置若罔闻,“方才我将死门故意暴露,萧琤但凭临敌经验与剑理积累应对,身法立时窒塞,可见他绝无可能是偷学‘出手法’。从午时到现在,不过习练半日,进境已然可观。足见此剑术之妙,于我精研剑理亦有一二借鉴!”

“前辈?!”萧琤又问,此时声音略大了三分。

“得一人才不易,若能将我之出手法传给后人,使之发扬光大,岂不是美事一桩?可我现在分身乏术,且此子又心性叵测,如何是好,不如……” 正德亦满心欢喜,不住思量,忽而看到萧琤神色,立时想到一法,问道,“汝这段时日可有甚事?”

“在家替父守灵,别无他事!”

“孝义为大,这却难了。”正德亦感为难,萧琤闻言,心头大喜,一咬牙道,“前辈,大恩不顾细谨,大行不拘小礼,若当真能替父报仇,使吾父瞑目九泉,便是萧琤为后世所诟,成那‘蚕绩蟹匡’‘范冠蝉緌’之笑柄,又有何妨!”

正德闻言,肃然道,“汝父生前为当世大儒,汝立下誓言,凡事以苍生福祉为重,释小我,全家国,不以一家而害族,不以一族而害国,不以一国而害社稷,不以社稷而害万民,我便教你!

昊天在上,萧琤在此立誓,凡事以苍生福祉为重,释小我,全家国,不以一家而害族,不以一族而害国,不以一国而害社稷,不以社稷而害万民,若违背此誓,天地诛之!

刹那间苍穹降下两道霹雳,竟合二为一!久久不熄!

正德深感震撼,“谁人还在起誓,两道雷霆合璧之威,当真神惧魔惊!”

“前辈!”萧琤起身,正德笑道,“徒儿!”

萧琤大喜,跪下不住叩首十余个,喜的正德奋力拉他,“好了!好了!我辈侠义未有那么多规矩,快快起来!”

“老师!我。。。。。。”萧琤激动道,“老师,萧虺师父教徒儿那套剑术,到底是何名?”

“非有名也,若强为之,乃脱胎于马孟起之出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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