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下庙堂,书生进青楼》
景德三年春,一日朝会罢,王钦若请殿后私见。面皇帝言道:“陛下敬寇准,为其有社稷之功耶?”
帝曰:“然。” 钦若又问:“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
帝一时愕然,反问道:“卿之言何意?”
钦若又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是城下之盟也。以万乘之贵而为城下之盟,其何耻如之!” 皇帝闻听,心中不快,未待开口时王钦若又加尖:“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尽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
皇帝盛怒,面红耳赤,须眉颤抖。王钦若见状心知事成,便急忙告退。
未几日,王钦若暗通御史上书弹劾寇准,奏文有言:「初契丹来犯,进兵中原。守卫死战,百姓厄难。陛下以万金之躯而赴刀火虎狼之险,幸得将帅筹谋,兵士用命,戴皇恩之浩荡,耀王师之威武,克敌斩将,大胜辽兵。而议和之时,寇准表露背主卖 国之行,使我宋廷岁输二十万贯。边境之民方历战火,亲故尸骨未寒,而将税收予以辽国。随使颤渊之功折半,浩浩皇威蒙尘。今贼臣寇准在朝,官居宰辅。其卑鄙之行不可不究,龌龊之心不可不察。望请陛下圣断」。
在王钦若等一众官员声讨逼迫之下,皇帝不得不将寇准罢相,贬为刑部尚书、知陕州。以王旦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一时朝野惊动,百官栗栗。
王钦若所求乃寇准贬谪在外,故不止谤。
时下在东京又有一首无名诗流传开来,其诗曰:
穷儒酸酸一两白,正需贵人救济财。
但问朝廷高才见,送与他国有几钱。
寇准身背冤屈,自知处于困境,天子尚有疑窦,不敢反击。只派门生于市井散布消息,[奸邪弄权,陷君子于不义。贪佞仗势,致清白之身累脏。]短短二十一字,简单易诵,朗朗上口。欲为童谣,使人警之而报朝廷,再图申辩。不出二日便传遍东京。
王钦若怎肯容他,便又有闲言流传,言道:‘天下苍生不在九州之内,敛九州银税以丰契丹。肝脑虽瘦仍有可榨之处,辽人顾恶不可断其供奉。鞭挞圈内羔羊驱入狼口言:吾有济天下大公无私之心,真乃仁德之人也。’
亦有消息向于寇准,有人在忘忧楼前言道:“诸位个个侠义心肠,快意恩仇之辈。却似那贼人一般,只顾自家痛快,不分青红皂白,自以为是。自视甚英雄好汉,皆是些牛鬼蛇神。张嘴乱言,胡说八道。咒天骂地怨朝廷,抨击律法与有司官员。谣言片面之词,本末倒置,不足为信。善恶对错有天壤之别,黑白真假如泾渭分明。
诸君共勉。”
王钦若一 党获知后不敢掉以轻心,分做两招,一在民间散布消息,曰:「以百姓所纳之税,付予他国,可知几人冬食米无菜,夏食菜节粮。可知几户一衣遮父子两代之躯。衣不温体,食不果腹。」此言正中百姓之心,民间顿起一股罢寇之风。
二又使御史上书弹劾寇准,书言「臣察寇准之行,见早年有一大逆不道之诗,‘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此诗之意乃寇准暗表其德之高者,天下之首也,或有德配天下之意。越轨之心昭然若揭,望陛下详察。」
皇帝遂又下召,将寇准贬至京外,赶出朝堂。
虽然人尽皆知寇准乃忠臣也,其诗亦为其七岁时所写。奈何皇权不容窥觑,纵寇准无意,皇帝却不可不防备,时也,命也。
王钦若扬眉吐气,陈峰春风得意。王钦若大摆宴席。陈峰高居席间,怎道是幕府坐前堂?原是那首杂诗以及以诗弹劾寇准之文系出自陈峰之手,王钦若念其功,保其开封府任事。
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故身处开封府陈峰并不繁忙,每日应卯后,笑谈饮茶,无所要事。
一日开封府无事,午后郑润良拉住陈峰,欲去东京城西最大的青楼饮酒。陈峰不从,言道:“孟子曰:‘富贵不能淫',你我皆读书人,读书人怎能往那秦楼楚馆处去。” 郑润良知他从未去过,噗嗤一笑,乐道:“怎得不是读书人去处?又不是娼窑妓 院,不过是叫一二女子吟诗作文罢了,即便你有心,也怕人无意也。” 陈峰这才知道错意了,只得相随而去,及门外抬头一看,写着「春江花月」,霎时心中一动,顿感“果有诗意”。
这时有眼尖的小二见了,喊道:“郑爷贵体康泰,楼上请......” 陈峰随同上了二楼,郑润良未要单间,在靠着栏杆处坐下,又要了干果茶水,便将小二打发走了,又亲自去找来了平日一同作诗吟对的妓 女,待干果饮水齐备又要了笔墨纸砚,这才介绍,“这位是我新近所认好友陈定高,这位是我老友婉芳。”二人见礼。
陈峰看时,心道:“果然好女子。”有诗赞曰:
朱颜非是胭脂红,容光不消铅粉浓。
曼丽何用红装衬,气质无须金饰崇。
郑润良言道:“婉芳姑娘,近来可有人留下甚好诗孤对的,说与我二人听听。” 宛芳起身至厅后取来一张纸笺,上写道:「儿郎何必持刀枪,更莫如,十年寒窗。十年寒窗,试殿堂,名列榜首状元郎。」
郑润良看完递与陈峰,陈峰接过读了一遍,言道:“此般题材,我竟未曾见过。” 郑润良说道:“不过是个对子罢了,一般的好没意思,便别出心裁写个冷门的,或是想沽名钓誉罢了。”
婉芳言道:“大抵就是这样,如同此联,意在武不如文,这真是气人,即便武胜了文,一个莽汉子怎能对这般联。”陈峰言道:“婉芳姑娘此言差矣,但见武庙,能持剑陷阵者有一人否?皆是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与文庙相较不过所习之书不同罢了。史上之名将系霸王第一,就其而言称其霸王者,乃巨鹿之谋,以弱胜强。其举鼎之行,最多是万人敌罢了,虽号万人敌,一比百,亦不挡也。"
郑润良见婉芳不言语,笑道:“陈兄好较真也,你看婉芳姑娘已不敢言语了,这样吧,你把下联对出来,便饶你罪过。”陈峰见状不敢不从,思索半日,提笔写下「丈夫不居尚书房,若如是,塞上风霜。塞上风霜,戌边疆,安国定邦百夫长。」
郑润良读完大喜称赞,婉芳读了也觉得好。 郑润良言道:“就此字句,若非汝在眼前,我定当你是一儒将呢!” 婉芳言道:“是啊,短短几个字写出一个大丈夫。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有古之风采。”
陈峰起身拜道:“不敢当、不敢当,谬赞了。” 郑润良一把将陈峰拉到椅子上,转头对婉芳言道:“你将此上下联一并挂起,署上陈兄之名讳,教那一众凡夫俗子看看什么是圣手绝对。”
婉芳应下去了。 二人都不言语听隔壁歌女唱曲,但听唱道:“雨夜写相思,泪水研磨,寂寞唱歌,红唇诉说。古筝听闻愁对月,空弹一曲,无人唱和。镜中花凋零,谁解青裙,红腰落地,白绸上悬,只道朱椅玉碎声。余有空寂,不曾离去。”
不一会婉芳又回来坐了,郑润良又向陈峰问道:“陈兄可有座右铭?” 陈峰言道:“这是有的。”遂打开折扇,先把正面示意看了一下,乃是李白的《上李邕》,又将背面反过,上书「闲时静读求进士,忙则勤农以充身」。 “好,好,妙,妙,此是贫寒学子之心声矣。"郑润良拍手鼓掌道。
陈峰言道:“敢问郑兄座右铭是?”郑润良言道:“但行事,时刻起,若以定期,期后又期,无期也。” 陈峰称赞,言道:“好,可谓箴言。”郑润良又对婉芳言道:“婉芳姑娘可有座右铭?” 婉芳言道:“我且说个,「无永恒之义,无永恒之敌」”
陈峰郑润良双双起身,言道:“姑娘高才,这比我二人要高深的多,惭愧。”婉芳笑道:“我又没说是我做的,是一公子曾在此言及,我便记下了。” 二人释然,坐下后。陈峰言道,我还知一个,是我兄弟所写,乃是这般「天公不教我直上,我愿一步一步来。 」 郑润良言道:“日后定要将你兄弟请来,与我等吟诗论文。”
婉芳道:“近来听闻有一词人名柳三变,字景庄,家中排行第七位,人皆称呼柳七。才二十四岁,做得好词,客人们论起时,说他词文造诣直追唐后主,假以时日,词中李白,亦或不可。”
话罢喊丫头取来几张纸笺,纸上抄录着柳三变的词,请郑、陈二人观赏。
郑润良道:“不俗,果然不俗。”
陈峰道:“你只知不俗,不知其他。”
郑润良不解。陈峰言道:“有前唐骚人为证,年少英才如王勃,天妒也。再如李白,写诗无数,却仕途不畅。此子或也是名流雅士,实难得意。”
郑润良道:“白居易之诗并不需我缀叙,他却官居二品。”
陈峰道:“白居易作诗简单深彻,这柳三变却是有卖弄风骚。依词中看去,是才子心性,好高骛远,做得锦绣文章,却是华而不实。科考乃国家取才大典,论的是四书五经,看重治国理政安民,绝非是儿女情长,更不是借酒猖狂,假意词向江湖不问事,一边不由身体奔考场。”
郑润良道:“这般听来颇有几分道理。”
婉芳道:“这也罢,那也罢,我不管他如何,只这词是真好的。”
陈峰道:“牛骨骰子有六面,每人开盅各不同。各有所好,自然之理。你二人可有读过《战国策·唐雎不辱使命》。”
二人俱言读过。
陈峰道:“还是我那兄弟吕望,对《唐雎不辱使命》有一番见解。我道于你们听。”
文道:书言,秦王色厉内荏,前倨后恭。唐雎不畏强 暴,英勇沉着。贬秦王而褒唐雎,是以编书者非秦人,欺秦二世而亡,无以编史书者。今吾以秦人之心记。
「天下大势尽归秦,夫秦以一统天下为己任,先后受降韩、魏。有名安陵之国,魏之附庸。虽魏土,安陵不降。王以易地为由而纳安陵,使不见刀兵,以全万民。安陵君难却,唐雎使秦说。
王再三言劝,唐雎不得。怒而喝之,唐雎亦怒,执剑欲行刺。王长跪而谢之,以稳唐雎。唐雎轻王归国,王师后至,安陵灭。」
郑润良道:“善哉,今日闻此文章,不枉我请你一席。好,好,好,以此记之,虽无甚优处,却使文反转,唐雎由智者而成莽夫,秦王由暴戾而可隐忍。”
陈峰道:“是矣,所立不同,所处不同,故使不同。人之如此,事之如此,孰知对错?非一二言可道尽也。”
婉芳道:“难得如此伶俐,能有这般见地。是什么人物?”
陈峰道:“本是我的伴当书童,极有慧根,我便教他识字读书。与我是同科进士,功名在我之上,今为吏部主事。如今已非昨日,只得道一声兄弟,不敢主仆相称。”
几人又闲谈一时。 不觉日向西落,天色渐暗,郑润良结账后,与陈峰道别,各自回家。 方走出几步,忽听有人喊,陈峰一回头,原是熟人。
陈峰方从花月楼与郑润良分手,未行几步,便听有人喊,回首一看,原是吕望,近前交谈。
陈峰言道:“你方娶妻子,你不在家陪同,在此作甚?”
吕望答道:“她在家中是有仆人照看的。”
“那也不该来此等去处。”陈峰言道。
吕望心里一乐,言道:“弟系岳父指派来的,言说此乃东京城中最大的消息来处,凡是欲扬名者,需先在此写下辞赋诗文,弟正为此来。”
陈峰言道:“兄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吕望道:“兄长言过了,请花月楼里吃酒。”
陈峰言道:“不了,你嫂嫂与鸢儿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吕望拦住,言道:“此非理由,鸢儿如今不过才四岁,嫂嫂怎舍她挨饿等你茶饭?或早就用过了。还有一事。今日花月楼名妓作诗写赋,兄何不一同品味一番呢?”
二人遂同进花月楼,寻了一处坐下,要了几碟饭菜,酒水,陈峰言道:“日后也当少来,你岳父之言不能算作借口,你也不能让弟妹心酸吃醋。”
吕望冷笑一声,道:“她有何心酸吃醋的,她感激顺从的很,你可知她何以在老家伺候祖父母?”
“这我怎知道。听你之口气,并非本意?”陈峰问道。
吕望道:“她本是其父原配所出,其父得了进士娶了官家小姐,便休了她娘。庶母不待见她,其父便将其送回老家,其祖父母又重男轻女,虽不百般责骂,却也少疼她。其父早有言语与她,叫她老实伺候祖父母,会为其主张婚配。二十锦俊也罢,三十丑鄙也罢。只是其父拉拢士人,结党的棋子罢了。”
陈峰惊愕道:“这般父母,受了多少委屈呀。”
“衣冠禽兽莫过如此,我是极能隐忍的,他怎待女儿,我不管。想我为马前卒,我必不会顺从。”吕望恨恨的言道。
这时花台上有歌女吟唱:“愁愈低,情是伤。终有白头留做思量,思量情 人在身旁。 本欲惆怅,却沉江,俏面炽心皆烫,又想又言又忙,随手一纸张。 话里寒风秋夜长,不知郎,今在何方。他乡酒浆度正好,狂饮几觞。 也道天凉,也道秋霜,也道莫相忘,也道空床暗烛光,一人孤影单衣裳,且醉且自饮,自吟。”
“好,再来一首。”
“如此哀感顽艳,这些木头,毫不通人性。”吕望对陈峰言道。
那歌女下去换了一位上来,唱道:“不曾爱过,何谈寂寞,不曾爱过,所以失落......"
一轻薄之徒应声而言:“小美人,我来疼爱你......”
那歌女不理睬,自顾唱着“君未娶,卿未嫁,青梅念竹马,竹马恋青梅。夜夜梦中常相会,不负良人束发恩。 待三年,八抬轿,愿抱美人归,今生永相随,愿贫时相扶到老,愿富时不弃人老。”唱罢竟自顾淌下泪来,一众客人也满腹惆怅滋味,一时寂静。
吕望见陈峰直勾勾盯着那女子,心道这会儿怎又是通了七窍成人了。自己也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实在是称的上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了。怎证明?有诗为证:
一笑倾城又倾国,娇容更使月无色。
桃花哪有这般春,淡妆素裹比嫦娥。
一眼万年永不忘,直到魂魄化成霜。
娇柔媚得帝逊位,痴情色醉少年郎。
一时间陈峰内心涌动,竟觉好似回及少年时,沉着心与吕望喝酒交谈,正觉乏味时,那女子却来至桌前,施礼问道:“奴家有礼了,敢问二位公子可否是吕瞻辉与陈定高。”
陈吕二人起身回礼,称是。那女子将手中纸笺递了过去,言道:“早时间见了这上联,奴家绞尽脑汁不得对出,就时常关注。方才听闻被人对出,使派丫头去索来看了,虽不是十分贴合,也敢说九分登对。丫头又同我说婉芳姑娘特地告知说写上下联的公子在一桌饮酒,故冒昧打扰了。”
二人见了书笺写着「儿郎何必持刀枪」与「丈夫不居尚书房」一联,方知是对方手笔,又听了那女子之言,甚是得意,请坐了,又问姓名。那女子言道:“此处名称春江花月楼,乃取自唐诗《春江花月夜》,此处姑娘皆是从此诗中取名,奴家不才,称作花霰。”
陈峰言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妙,张若虚一首《春江花月夜》世人谓之是‘孤篇盖全唐',诗中有画,境界超凡啊。”
吕望不屑道:“差矣,岂不闻‘终有一天诗成古,还是几多酸臭人’。”
三人哈哈一笑,便算是认识了。二人请坐了,花霰道:“二位公子正在做何题?”
吕望道:“我二人正说闲话,不曾做得甚,不知今日楼里出得什么字?”
花霰道:“这几日越发热,有道是热了想冷,冷了想热。今日之题乃是‘冬’与‘春’二字。”
吕望放下杯子,打开折扇,笑道:“在下心中蕴了一首诗,只怕冲突了姑娘,不敢道出。”
花霰道:“吕公子但言无妨,我是自幼饱尝酸楚,食尽人间百苦的,什么也能听得。”
吕望吟道:“
寒冬一笑半城春,倩姿曼妙玉琢身。
论数世间好颜色,东京城里第一人。”
花霰听了喜欢,道:“我原以为是轻薄言语,放浪词汇,如此夸赞怎说得冲突。只是若说花月楼里第一人我或敢认得。这东京城里第一人只能是宫里的郭皇后或刘妃了。”
吕望道:“听你之言,这刘妃敢与皇后争锋?”
花霰道:“这刘妃乃是陛下宠妃,侍奉御驾已二十年。只因乃改嫁于陛下,群臣反对,否则这后宫之主必然是她。听人风闻,陛下曾说:‘闻之则心悦,见之则颜开。抚手柔情生,揽怀怜意浓’若非真宠幸,断乎不会有此风闻。”
吕望道:“我却不知如此,罢了,罢了,姑娘喜欢便改为花月楼里第一人,不喜欢时就当没有,不敢叫人知了去。”
花霰言道:“奴家知会。今日有幸识得二位公子,实是花霰之福。今日不便久陪,待来日花霰再与二位公子一处吟诗论文。”
陈吕二人起身与花霰言别,这时陈峰略觉不同,问道:“我怎见这花霰姑娘行走与常人不同?” 吕望道:“那秀裙之下乃是金莲小足。”
陈峰道:“何为金莲小足?”
吕望道:“兄长不知?” 陈峰言说不知。 吕望道:“便是在孩童之时,用布条缠绕足部不使其长大,系晚唐儒士多爱于此,美名其曰'三寸金莲'。”
陈峰言道:“愚兄孤陋寡闻了,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爱惜尚由不及,怎能如此。”
吕望道:“这由得她做主?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高 官显贵,富商巨贾,专爱于此,贫贱之女便落至此。”
陈峰道:“不过愚兄观其行走之姿并不觉美,反生异样,何爱于此。”吕望言道:"兄长高见,那不过是借口罢了,其足小行路极需大腿用力,遂使私 处紧致...…”“这你怎知?弟妹可是三寸......"陈峰顿觉失言,涨红了面皮。心中默念道:“非礼勿言。”
吕望听到其中尴尬处,知乃陈峰无意之言,也不责怪,言道:“自然是从此处得知,兄若有意也可一揽温柔。”陈峰言道:“不可不可,此书卷诗香处,怎么能行?”吕望言道:“怎生不行?在官窑男挑女,一份钱。在此处 男女互有意,十份钱。只需你肯用华丽词藻称赞,作诗填词调情,再出些银两便可成美事。”陈峰听得欲再问些事,吕望起身告辞,陈峰无法亦离去了。
陈峰回至家中,玉声送来洗脚水,玉声问道:“相公可否要吃食。”陈峰言道:“不必了,我方才偶遇瞻辉,同他一起吃了。”玉声蹲下身子就要为他洗脚,陈峰忙言道:“不须麻烦了,我自己泡一下,读会子书,你去照看鸢儿就是。”
看着妻子的背影又想想花霰,心中黯然。又想想妻子少时,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了,那时父亲方去世,陈峰举家迁回老家,母亲便请媒人前往提亲,陈峰不从,言说三年孝期未满,不便娶亲。母亲则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死相逼之下,陈峰屈从。 造化弄人,周家看陈家败落,欲毁姻亲,玉声亦以死相逼,非陈峰不嫁。周父一怒之下便将玉声赶出家门。 玉声背着一个包袱嫁进陈家,每日洗衣织布做饭毫无怨言。 后未三个月,陈母又去世了。 那时吕望尚小,不足十岁,跟随陈峰读书。陈峰成亲时,将吕望的床铺搬至母亲隔壁。后母亲去世,吕望不敢独处,陈峰无法又将他搬至自己屋内西间,陈峰与玉声住东间,中间是正堂,直至玉声诞下佑儿,方才将吕望搬出去。
陈峰回忆往事,时喜时悲,想到佑儿时,泪如流水,又想到这近两年了玉声肚子毫无消息,奈不得脾气愈发暴躁,愈发看着不顺眼,又想到花霰的模样,又想到吕望说三寸金莲,大腿使力,私 处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