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本来没什么不寻常,只是我足够幸运遇到了你,我的艾茵,我的爱人… 我们的逃亡结束了,我很荣幸这场冒险最终有了一个与之相衬的结局。
此刻,我身处在李氏的祖邸,一间偏房的地下室,周围堆满了炸药和正在挥发的汽油。偏房外,警笛声正一刻不停的炸裂着,有人正用大喇叭喊些什么,我听不清,我不在意。在我的右手中,有一只银色的打火机,金属的质感清凉又舒适,点火键很轻,只消我稍稍用力,一切都将于此刻灰飞烟灭,而我的左手边,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此刻正竭力的扭动着,呻吟着,那人是李氏当下的家主,艾茵的生父。
我实在厌倦了他的支支吾吾,就把他嘴里塞的遮羞布扯下了,毕竟,他也有表达的自由。这个在艾茵眼中残酷威严的暴君,实则只是个矮胖的小男人,像是想在死前交代遗言一般,近乎哭诉的向我哀求着。
。 “你听着年轻人,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你现在回头还不晚!我保证,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抱你今日之恩!”
“怎么报?”
“凭我在当地的关系,警察不会拿你怎么样,我保证你在狱中不受委屈好吃好喝,等你出来就跟着我,能干出这种事我也敬你是条汉子,跟着我,我保你荣华富贵!”
“你在向我求饶?真可笑。”
“对对对!我求求你了兄弟!你不知道我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我这一死,李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可怎么活?我们同为男人,这种道理总该懂吧!”
“你很爱你的家人,对吗?”
“那不然呢!我这一辈子,拼死拼活还能为了什么,不就为家里那几张嘴吗!”
“那你的女儿呢?”
“亚男?”
“她真正的名字是艾茵。”
“她就是太不懂事,我又怎么不想好好待她?可她哪有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我身为她父亲,如果没有我又哪能有她?可她非但不知感恩,还处处跟我作对!我当然有责任好好管教她!”
“为了她的生命,为了我能遇见她,我要感谢你” “可你错了。对于艾茵,你给予的生命并非恩赐,而是诅咒。”
“亚男,你还是来找我了…”他好像放弃了向我求饶,只是抬起头,像是要透过落灰的房顶凝视远方。
我不再看他,任凭他继续抽泣,脸上的横肉抽搐着挤成一团,谁知道这样的人,又有这什么样的人生呢?我终于注意起了外面的喊话,刺耳的电子音让我立即投降,回头是岸,争取宽大处理,我只是笑了笑。
我的世界即将结束,我知道它将凐灭于火,而在这最后的最后,我想起来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我想起玛利亚的父母,那对殉道者,在手挽手面对行刑队时,都在想些什么?我放声大笑起来,艾茵走后,我再没笑得如此爽朗过。而这次更不同于以往,我感到了来自我自己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愉悦。
“共和国万岁!”玛利亚的父亲说
“我丈夫,本村的村长万岁!”玛利亚的母亲说。
“艾茵,我的爱人!世界上最伟大的杀人犯万岁!”我的手指微微施力,摁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