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死死揽着赫兹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拖离人群。陆瑟江的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倒计时结束,也未发现自己的保镖已经消失。
“松手!”赫兹强忍住掰断对方指骨的冲动,愤怒的气息溢满周身,该死,又是不能引人注目的地点。
赵弦的前额微偏,贴着赫兹的侧耳说道:“在这里做什么?重温过去败给我的回忆?”即将干掉所有人拔得头筹,却惨遭冒充淘汰者卑劣的“反杀”,可算不上多么愉快的经历。赫兹眼皮直跳,恨不得亲手宰了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可惜身在吴玉良的地盘,不能造次。
娃娃音从咬紧的牙关中蹦出,回敬道:“那次是你使诈,小人!”
赵弦收下这份赞美,继续问道:“你办砸了差事,吴玉良还能让你活着?不分享分享又靠上哪棵大树?”
赫兹眼神一冷,心道,你要敢坏我的好事,这次怎么也要让你有来无回。
“赫先生,可算找到你了。”出声人的外表在暗处颇有些刺目,赵弦左手抬起捂在额头上,眼睛从无名指和小指指缝中露出。赫兹趁她不备,手肘狠狠撞上“挟持者”的侧腰。赵弦吃痛,随即松手。来人正是刚刚对这种比赛一知半解,且浑身散发着“我很有钱”光芒的土大款。
“有人开始加注了,抓紧告诉我,我押的人到底能不能胜出!”
狩猎,对于猎物而言是生死相搏,而对于下注者,只是娱乐活动罢了。当受害者变成旁观者,乃至加害者。赵弦后背的每一条肋骨都在隐隐作痛,她没想到曾经噩梦般的存在,竟然还能驱使赫兹帮助下注者谋利。
自负又略带做作娃娃音再次响起,眼神还挑衅般看向赵弦,“我选的一定赢”。复又看向屏幕中困兽犹斗的那群“猎物”继续道:“其他人必输无疑。”
斗魁也好,黑金也罢,都会用狩猎的方式挑选有前途的手下。赫兹这话究竟是出于自信,还是重新加入了杀手组织,赵弦就不得而知了。她回到陆瑟江的身旁,留意到雇主对你死我活的比赛兴致缺缺,心情微微转好,原来这人,终究与他人不同。
赵弦来回盯着四周的屏幕,画面中有个小小的身影在狂奔,这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穿的衣服甚至都不是具有防护功能的夜行衣,绝不可能是参赛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那些殊死搏斗的场景所吸引,压根没发现任何异常。
很快,狩猎者们意识到赛场中出现了一位弱者,随身佩戴的摄像头逐渐跟进,有人开始惊讶:“怎么是个孩子。”幸也不幸,那孩子跑进的圈子恰恰是猎物们短暂修整的隐秘地,猎人嗅到猎物的气息,厮杀再次开始。
赵弦比所有人反应都快,在陆瑟江还没判断出那人是谁的时候,她身形已经动了,两步蹿上高大的铁网,像是脱离地心引力一般,单手撑在铁网顶边,腾空翻跃了过去,轻巧落地。
守卫人员在闯入者已经跑远的背后疾呼:“回来!危险,嘉宾不能进入!”
“快报告吴先生!”
“通知‘狩猎者’,有嘉宾介入,注意査探。”
与此同时,陆瑟江的裤腿被揪住,低头一瞧,原来是“二胡”。小金毛咬着主人的裤角,拼命蹬腿想要拉他向外走。顷刻间,他猛然发觉赵弦做出莫名举动的原因。瞬间抬首,钱昊带着夺人的气势走过来,黑色的面具配上血红的装饰,分外可怖。
“小江,你的保镖怎么突然往里面闯,出了事,谁负责。”钱昊的言语看似是责备,实际上语调不急不缓,更像在看戏。
陆瑟江的一根手指搭在西装精致的纽扣上,声音沉了三度回道:“我负责,钱昊,琳琅在哪里?”
“应该在宴厅,我侄女又怎么了?”他压根没关注过钱琳琅,这侄女从小心思古怪,总往人找不到的去处躲,行事也不像个正常的孩子。既然陆瑟江问起,想必还是有事情发生,遂转身吩咐尚留在宴厅的人员寻找琳琅。
第一场比赛接近尾声,三个狩猎者正在搜寻最后一只“猎物”。如果完不成反杀,“猎物”就会被淘汰出局。现下,他飞速构思着每一种逃出生天的可能,锐利的目光开启扫描模式,前方不远处的树后,有个体力不支的人,正微微探出半颗小脑袋。
他来不及细想躲在那里的是谁,从背影来看,那人不可能属于狩猎者。阴毒的计划转瞬形成,用此人来做挡箭牌,吸引狩猎者的注意岂不美哉。“猎物”压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伏在地上缓缓向前爬行,竭力不发出半点声响。
出色的空间记忆让赵弦对绿珠森林的地形和琳琅前进的方向了熟于胸,饶是她的身体机能在退化,奔跑的速度也是无人能及。
“天哪!”人群中传出惊呼,陆瑟江和钱昊同时看向屏幕。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如同猎豹穿梭于丛林之间。
“那是—琳琅?”钱昊得知琳琅不在宴厅后,还在想怎么搪塞陆瑟江,突然就看到侄女出现在屏幕里。
草丛中敏捷的身影暴起,试图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钱琳琅,那“猎物”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不明物体勒住,忽然天旋地转。未等狩猎者们对异常的声源地做出反应,最后一只“猎物”就被抛在眼前。
“很有钱”男士此刻正捶胸顿足,好不容易第一轮比赛接近尾声,下注的人有大概率要赢。居然还能出意外,煮熟的鸭子万一飞了,谁能咽下这口气。玩票兴致的人或许不在乎这种比赛输赢,但他一个暴发户还指望这场比赛钱生钱。
外面的赫兹反而笑得开怀,拦人钱财,后果不堪设想。他阴恻恻看着屏幕中多出的身影,好你个赵弦,敢搅吴玉良的局,怕不是活腻了。
吴玉良刚与黑金的人谈妥下一单生意,接到手下的消息后,迅速看向监控。眼见主顾脸色稍沉,黑金的人齐齐看向对方视线所及的监控,其中一位立即认出了赵弦,“是她,地下车库险些破坏上次交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