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和卿泉的回忆

“什么？”邱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当时我和你差不多大，刚来局里实习，跟着。”穆羽停顿了一下。“跟着我师父。”

穆羽提起自己的师父，仿佛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和力气。

邱枫没有打断她，等她继续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穆羽说起自己的师父，他知道这一向都是穆羽的禁忌，今天竟然主动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曾经的我很是莽撞啊，认为自己身手好，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文化课还是散打格斗，甚至都不输男生。我当时就没有听师父的忠告，冲在了最前面。”穆羽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一下。

“然后呢？”邱枫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知道关于穆羽的一切事情。

“那天我们收到线报，我们一直追着的一个人，要在酒吧的包厢里进行毒品交易。当时那个人一直都是师父带着我跟进的，这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当时很兴奋呢，这可是我熬了好一段时间，才有的线索。”穆羽回忆起从前的时候，眼睛里变得亮晶晶的，有了平日里不一样的光彩。

“给了谁都会兴奋吧，要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纵火案和沉尸案凶手的线索，我也会第一个冲过去的。”邱枫太理解穆羽了，这给了任何一个警察，都会因为肩上的责任，而冲到前面吧。

“当时师父已经给我布置了任务，我就守在包厢门口，缉毒队的同事们先进去，如果有人跑出来，我就在门口将其擒获。”穆羽拿起水瓶喝了口水，看了看外面，酒吧门口的人还不太多，这个时间点是下班高峰期，人们都是步履匆匆地往家赶。

“但是当天晚上的行动，被人给泄露了，进行交易的两个人，得到风声给跑了。”穆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谁泄露的？”邱枫心中一惊，难道执法队伍中，真的有不纯洁的人？

“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当时已经进去了，我守在外面，师父让我去观察一下酒吧周围的地形，结果我就看到我一直追踪的那个嫌疑犯，正准备跑路。”

邱枫听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

“我当时已经来不及和师父他们汇报了，我和另一名侦查员追了上去，结果快接近的时候，那个同事突然喊了一嗓子，我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竟然有枪。然后我就被人一下子扑倒了，枪声随即响起。”

“那一枪是打在了，卿泉身上？”邱枫一下子就猜到了，把穆羽扑倒并且替她挡下子弹的人，就是卿泉。

“是的，卿泉当时正好来酒吧上班，枪穿过了她身上背着的吉他，然后打在了她后心的位置，还好有吉他挡了一下，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那另一名侦查员。”邱枫隐约觉得，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是的，他已经被开除了公职和党籍，现在恐怕还没出来呢。”

“是他泄露了行动么？”邱枫发现穆羽的神情不对。

“我觉得不是他，他接触不到这么内部的任务，我们都是在去之前才知道任务的，身上可以联络的工具都被收了，他是收了钱，但绝对不是那个泄露任务的人。但最后他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穆羽想起来都特别惋惜，他是一个很好的前辈，但没想到他差点害死了自己，但她依旧坚信那个出卖同事的人并不是他。

“师父，他是不是叫林怀州？”邱枫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穆羽有些疑惑，这孩子并不是本地人，怎么会知道云姚市几年前公安局内部的事情。

“哦，我，我听警校的老师们说过，偶尔听来的。”邱枫赶忙打圆场，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好发生了差点被绑架的事情，当时休学在家，爸爸妈妈为了这件事忙了好一阵时间，家里没有人陪他，妈妈还专门把乡下的老姨接了过来，又请了个保姆来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但是爸爸又怕这件事影响他的情绪，也就是偶尔在家和妈妈说的时候，别他给听到了。

“你们警校老师怎么什么都说啊？这可是秘密，你当时还没有成为正是警察呢，就和你们说这些。”穆羽皱了皱眉头。

“没有没有，是他们闲聊，我无意中听到了，就听了一耳朵，师父，以后不该打听的，我肯定不随便听了。”邱枫向她保证。

“有时候，我们不该知道的，就不能去瞎打听，我今天和你说的也只是我的猜测，出去了别乱说。”穆羽叮嘱邱枫。

“我的嘴最严了。”邱枫示意自己不会乱说。

“林师兄也是我的直系师兄，从我刚进到刑警队，除了师父，就是他特别照顾我了。他经济上面确实有些困难，他的孩子得了重病，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我们也募捐过几次，但真的都是杯水车薪。”穆羽叹了口气，虽说那个消息并不是他透露出去的，但他总归是收了人家的钱，他最后也承认了那天的行动是他泄露的。

“那他的孩子怎么样了？”邱枫记得出了这件事之后，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去银行把家里存着的钱都取出来，虽说林怀州犯了错，但孩子是无辜的。后来父母也没有和自己再提过这件事了。

“后来我们休息时间就去医院看孩子，当时孩子基本上已经是没有挽救的可能了，加上林师兄又进去了，嫂子也很绝望，没过了多久，孩子就没了。”穆羽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禁红了眼眶。

“师父，他当时差点害死你，你就不记恨他么？你是不是当时还为他说话了？后来还去照看他的孩子。”

“记恨什么？我不是也没死么？但我当时进行了一些调查，他确实是无辜的，收钱恐怕也是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师姐，你真的是以德报怨啊。”

“其实也是因祸得福，我不也是因为这件事，认识了卿泉嘛，她真的是一道流入我心中的清泉呢。”提到清泉，穆羽还带着泪花的眼睛竟然有了笑意。

“她当时为什么要救你啊？”邱枫有些不明白，两个人在这件事之前，恐怕都不认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竟然会舍命救你。

“清泉本来就是一个热心的姑娘，她说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说是在几年前，她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刚赚到的第一桶金在路上就被人给抢了，是我帮她抓住小偷给拿回了钱。”穆羽的笑意更深了。

“你不会是不记得了吧？”邱枫真想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不是在对于帮助别人这件事上，有着天然的忘性。

“是啊，那时候我还在上警校，因为常常看不惯一些事情，或者遇上小偷小摸的，我经常会出手，所以是真的不记得了。”穆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邱枫现在知道了，自己这个师父是经常出手救人，对这种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所以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对自己救了的人，也根本不会记得。那她就真的是不记得自己了。

邱枫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能让师父想起那一晚的事情，真的是太难了。

“你怎么了？”穆羽看到邱枫在扶额叹气，她皱了皱眉头，难道这孩子是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

“没什么？师父，你快看看，卿泉姐有没有给你发信息。”邱枫赶忙提醒她，因为在外面办案子的时候，他们的手机一般都是静音，有时候就忘记调回声音了，以至于很多时候收不到家人打来的电话或者发来的信息，让家人担心一场。

“哦，对了，我手机还是静音。”穆羽掏出手机来，就看到卿泉刚才已经发信息了，让他们两个进酒吧去。

这时候的城市，夜幕已经降临了，白天的暑气也在慢慢消散，人们在家吃过晚饭，都纷纷走到大街上，有的去跳广场舞，有的在大街上散步，来享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酒吧门口渐渐人多了起来，年轻人们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想要来这里释放自己的激情。

邱枫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热情的男男女女从他身边走过，让这个大男孩儿无所适从地红了脸。

“你看，那个唱歌的就是卿泉。”穆羽拍了拍邱枫的肩膀，给他指了指正坐在舞台中央，坐在那儿边弹吉他边唱歌的姑娘。

“这是昨天晚上那个萝莉脸？”邱枫一眼看过去，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卿泉，这个姑娘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编成两股麻花辫然后束在脑后，像极了从民国时期穿越过来的才女。

“是啊，这就是卿泉啊，你昨天不是才见过的么？”穆羽和卿泉挥了挥手，然后带着邱枫坐在吧台前。

“小羽姐来了，还带朋友来了？喝什么？”吧台里面的服务生明显是认识穆羽，但对她还带了个朋友来，有些惊讶。

“嗯，我来找小泉的，来两杯柠檬茶吧。”穆羽把脸转向了邱枫。

“柠檬茶好，我喜欢。”邱枫刚忙回答，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在已经决定了的情况下，还回头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这时候，台上的音乐停止了，DJ调到了欢快的音乐。

“你把你徒弟也带来了？”卿泉走过来，压低声音在穆羽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