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她换衣服的时候,苏途便醒了,不过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只是在默默的感受着她的一举一动,感受着她的悲伤和落寞。
也在感受着秋日晨阳的温热。
“你?”梵雨支支吾吾着,脸却更红了,娇艳欲滴。
苏途微微一笑,淡然而平静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梵雨心底微荡,微微垂首,避开了苏途那直抵人心的眼神。
她猛然想到什么,急忙上前,将手中的月白色僧袍递给了苏途。
苏途感受到了她的异样,不过却并未出言询问,只是伸出了右手。
梵雨微微躬身,将月白色僧袍轻放在苏途的手上。
入手苏途便知是自己的僧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会心一笑,轻轻道:“谢谢!”
“不用,不用。”梵雨有些尴尬,她不敢去看他那双似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她的表现却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途站起身来,正准备脱下身上的裤子,可是一想到梵雨,想到男女有别,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梵雨却是一副恍若不觉的样子。
苏途看向她,嘴角微微上翘,轻绽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你准备看我换衣服吗?”
梵雨愣住了,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途,那张原本布满羞涩的脸上渐渐生出了一股恼怒之意,忿忿不已道:“和尚,谁要看你?明明是你……”
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明明是他占了自己便宜,这会儿却倒打一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亏得她还那么的信任和崇拜他。
越想越气,深呼吸,她忍不住恶狠狠的骂道:“你这衣冠禽兽。”
苏途被骂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
小僧说错了什么吗?
梵雨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为之气结,一双美目圆瞪,气鼓鼓、凶巴巴道:“你这死秃驴、臭秃驴。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和尚也不例外。”
苏途此刻虽看不见,但他完全感受得到梵雨愤怒的模样,只是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突然得罪她了。
对于女人的反复无常,这会儿他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见识。
见苏途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梵雨气得直跺脚,冷哼一声,就大步向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外,她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又回过神来,走到破窗前,随手取下晾晒在破窗台上的那双月白色僧鞋,直接甩在了苏途的身上,然后二话没说,再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途没有想过要辩解什么,他甚至不明白梵雨生气的原因,即便明白,他也不会说什么。
见梵雨气鼓鼓的走了,他只是淡然而平静的笑了笑,便蹲下身来,摸索着找到了方才梵雨仍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触手便知是自己的僧鞋。
他当即便脱下了裤子,穿上了自己的僧袍和僧鞋。
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自在。
梵雨出了门,她气呼呼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又慢了下来、停了下来。
虽然这死秃驴是个衣冠禽兽,但他也救过她、帮过她、护过他。
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他陪她淋的那一场暴雨,他陪她说过的那一场话。
长这么大,自从父母相继去世以后,他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虽然他是个和尚。
不就是后背被看光光了嘛?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昨天夜里换衣服的时候,她都没怕过。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情绪是受到了房屋被强拆的影响,于是满肚子的气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都说女人的心情九月的天气,见风就是雨。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气消了,她又急忙转过身来,往回走,快走到门前时,她又踌躇了不前了。
她犹豫着往破屋里看去。
已经穿戴整齐的苏途听着风向,便确定了门所在的方向,然后就一路摸索着墙壁往门口走去。
梵雨看着他的模样,有些疑惑,秀眉轻皱,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幅画面,便是昨天凌晨,苏途在上唐警官的车的时候,脑袋撞在了车身门框上方。
还有童家那位公主,在去往警局的路上,前前后后对他的贴心照顾。
很显然,童家那位公主知道些什么。
再结合苏途此刻的行为动作,梵雨心中便有了一个她无法相信的结论,那便是苏途是个瞎子。
瞎子?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看他也不像个瞎子啊。
若他是瞎子,怎么能做到和正常人一样?
除非他不是正常人。
梵雨看着苏途一路摸索着到了门边,跨出了房门。
而她就站在距离房门五米之外的水泥路上,她不动,也不吭声,不发出任何声音。
站在门前的苏途,完全无视了她,准确的说是他看不见她。
他缓缓抬头,淡金色的阳光掉落进他的瞳孔里,无声的消融在了那纯粹到极致的黑中,不起一点波澜。
阳光很温暖,但是,他依旧感觉不到阳光的暖意。
他的心脏、血液和皮肤都是冰冷的,似乎连思维都是冰冷的。
梵雨默默的凝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始终淡然而平静的神情里,看到了一种深沉而无言的孤独和寂寞。
甚至不用怀疑,她已然确定了他是个瞎子,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可是这个确定却让她非常难受,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方才冤枉了他这么简单。
突然间,梵雨就红了眼睛。
深呼吸,她柔声笑着唤道:“和尚!”
苏途听到叫声,略感意外,平头看向梵雨,嘴角微微上翘,轻笑道:“怎么,不生气了?”
梵雨走到苏途的面前,满脸愧色的轻声说道:“对不起,和尚!”
苏途笑着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梵雨微微低头,声细如蚊:“我不该冤枉你,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苏途并不知道原因,他其实也不想知道原因,他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不重要。”
梵雨猛然抬起头来,盯着他那双粹黑而迷人的眼眸,一脸认真和诚恳的说道:“不,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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