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农用车在路上急速行驶。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钱二娃催着驾驶员:“快,还能再快点儿不?”
驾驶员指了指屁股底下:“这发动机都快冒烟了,这是农用车,又不是‘奔驰’、‘宝马’什么的,还能跑多快是吧。”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正在看材料。
手机响起,王乡长接听。
(杨各庄村委会,刘主任办公室,内景,上午)
刘主任对着座机话筒:“乡长吗?我跟你报告一件事。我们村的杨宝顺一大早不见了,有可能是上乡里去了,也有可能直接奔县里去了。“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闻言一惊敲着桌子对着电话:“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不叫你们做还好,做了工作反而让他跑上头来了。跑乡里还马马虎虎的,要是跑县里了,你让我怎么跟赵县长交代。”
(杨各庄村委会,刘主任办公室,内景,上午)
刘主任感到有点委屈:“谁能想得到嘛,这一点兆头都没有。”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大声地:“我看你们就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脑子里没有一点敌情观念。”
(宝顺家外屋,内景,晴,上午)
陈支书和宝顺父亲进了门。
槐花迎上前来:“爹,陈支书。”
宝顺父亲问槐花:“宝顺回来没?”
槐花:“没呢,爹,出啥事儿啦。”
宝顺父亲气急败坏地:“宝顺他跑县里去了。”
槐花一愣,眼睛一红,顿时涌出泪花。
陈支书安慰槐花:“槐花你先别急,赶紧看看家里少了什么家伙,比如刀子啦斧子啦啥的。”
槐花抹了抹眼泪:“哎,俺看看。”
槐花转身离开。
宝顺父亲:“陈支书,俺也帮着看看。”
陈支书:“中,可得仔细咯。”
宝顺父亲转身到各处搜寻。
(宝顺家外屋,内景,晴,上午)
槐花来到陈支书跟前:“切菜刀还在,劈柴的斧子也还在。”
陈支书还有些不放心:“再看看,仔细咯。”
槐花:“哎。”
槐花离开。
宝顺父亲过来,手里拿了一把镰刀,招呼槐花:“槐花,恁过来。”
槐花闻声过来:“爹。”
宝顺父亲问槐花:“咱家置几把镰刀。”
槐花想了想:“没大注意,该是两把吧。”
宝顺父亲拿着手里的镰刀:“搁这儿就一把了。“
宝顺父亲对陈支书:“陈支书,这镰刀好像少了一把!”
陈支书有些紧张地:“再看看,确定不?”
宝顺父亲肯定地回答:“差不了。”
陈支书:“那好,我回村里,你俩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家伙少了没有,有少了的话赶紧过来告诉我。”
宝顺父亲:“中。”
槐花点点头:“支书俺知道了。”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钱二娃腰间手机响起。
钱二娃掏出手机接听:“喂,王乡长吗?”
王乡长的声音:“二娃是你在追杨宝顺吗?
钱二娃:“乡长,是我在追杨宝顺。”
王乡长的声音:“追上了没有?”
钱二娃盯着前方:“乡长还没有,我们正跟路上追着呢,追到了就把他截回来。”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追上追不上都要随时向我报告情况。”
然后,王乡长关了手机,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打电话。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钱二娃转向驾驶员催促道:“快,乡长催了,再快些。”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农用车加快了速度。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从驾驶室里往外已经看见前方公交车的影子。
钱二娃对驾驶员:“前面是公交车,看见了没有?快。”
(公交车里,内景,晴,上午)
宝顺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特写)
镜头平移过去,从公交车后挡风玻璃望出去,看得见农用车正追过来。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农用车与公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距离两百米。
距离一百米。
距离五十米。
距离三十米。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农用车已经接近公交车。
农用车靠向公路的左侧。
农用车不住地响着喇叭,准备超车。
(公交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公交车驾驶员从倒车镜里看到了农用车企图超车。
(特写)
公交车倒车镜里。
可以看得见左后侧有农用车企图超车。
(公交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公交车驾驶员看着倒车镜里的农用车,不禁怒上心头,嘴里念念有词:“破鸡巴农用车还想超咱的公交车,真是岂有此理。”
公交车驾驶员一挂档,一踩油门,公交车呼地一下子窜了前去,把农用车甩在了后面。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农用车与公交车的距离又拉开了。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钱二娃不断催促驾驶员:“快,再快些。”
(特写)
农用车驾驶员踩着油门的脚。
驾驶员猛地一下把油门踩到底。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农用车发动机“噗,噗,噗”响几下,车身剧烈晃动几下,停住不动了。
驾驶员转头对钱二娃:“这下可好,趴下了。“
钱二娃气恼地一捶大腿:“嗨,这才叫‘老天不长眼’。”
驾驶员瞪着眼睛看钱二娃,不知所措的样子。
钱二娃对着驾驶员气急败坏地:“看我做啥,还不快修理。”
驾驶员不服地嘟囔:“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修不好呢。”
钱二娃看了看驾驶员,大声地:“修不好也得修,赶快修。”
钱二娃说罢拉开车门,跳下车。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钱二娃撒开大步追公交车。
钱二娃一边追,一边喊:“杨宝顺,杨宝顺,你给我回来,回来……”
(特写)
公交车右侧倒车镜里,钱二娃追着车子跑。
(公交车里,内景,晴,上午)
公交车驾驶员看了看倒车镜:“呵,敢情今儿个遇上‘神行太保’了?”
(特写)
公交车驾驶员的脚一踩油门。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公交车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公交车越开越快,渐行渐远。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钱二娃追着追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特写)
钱二娃趴在公路上,瞪着远去的公交车,大口喘气。
钱二娃大声叫喊:“杨宝顺,你可让我怎么向乡长交代……”
(公路上,外景,晴,上午)
公交车一个转弯,没了影子。
(特写)
钱二娃趴在公路上的嘴脸。
钱二娃狠狠地拍了一下路面:“咳!”
(农用车驾驶室里,内景,晴,上午)
从车窗里看出去,看得见钱二娃趴在地上的丑态。
农用车驾驶员对着趴在公路上的钱二娃,得意洋洋地笑着,自言自语地说:“这油门踩太急了吧,发动机就得熄火,按行话说就叫‘淹了’,连这都不懂,还治保主任哩。”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正在批阅文件。
办公桌上,电话响起。
赵副县长操起电话:“喂……”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赵县长,杨各庄出头的杨宝顺今儿一大早奔县政府来啦,可能是冲着您来的……”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话筒里传来王乡长急促的声音:
“杨各庄出头的杨宝顺今儿一大早奔县政府来啦,可能是冲着您来的。”
赵副县长敲着桌子:“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是怎么做工作的。”
电话里,王乡长的声音依然急促:“我们乡里也做了工作的,我还交代杨各庄村干部对几个出头的村民挨家挨户做工作的,可没想到这杨宝顺脾气这么倔……”
赵副县长打断他:“他有没有带什么凶器?”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初步查明,他身上带了一把镰刀,就是农村里家家户户割麦子用的那种镰刀。”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对着电话发火:“这就是凶器,是用来行凶的,你看看吧,你这是怎么搞的。”
(王乡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叫屈:“我昨儿傍晚离开杨各庄时还交代村干部,要注意几个出头村民的动态,可他们硬是没有放在心上……”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拿着电话。
话筒里传出王乡长的声音:“可见这杨各庄村的基层班子软弱涣散,没有战斗力,得采取措施解决……”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打断王乡长的话:“我问你,这个杨宝顺他什么特征?”
话筒里传出王乡长的声音:“中等身材,人长得挺壮实的,比较黑。”
赵副县长:“好了,我知道了。”
赵副县长挂了电话,重新按键。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出声应答声:“喂……”。
赵副县长对着电话:“保卫科包科长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敲门声响起。
赵副县长抬起头:“进来。”
保卫科包科长进门:“赵县长您找我?”
赵副县长:“包科长你通知警卫室,大王乡杨各庄村一个叫杨宝顺的村民来越级上访了,这人中等身材,长得挺壮实的,比较黑。据了解,他身上可能还带了凶器,要增加门卫保安力量,注意检查进入县政府大院的所有人员,发现可疑对象要立即控制起来。”
包科长:“是,我马上去布置。”
(县城,外景,晴,上午)
公交车驶入县城,停下。
(特写)
公交站牌显示:县政府。
(县城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宝顺下车。
公交车驶离。
宝顺看了看方向。
宝顺朝着县政府大院走来。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大院门口,戒备森严。
小轿车进进出出的。
四名保安一溜儿排开,个个手里都拿着警棍。
进入大院的人员一一接受着保安的盘问。
一名保安指挥着群众到警卫室登记,接受检查。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宝顺迟疑着,举步不前。
(镜头闪回)
陈支书对着宝顺说:“谁说了算咱不清楚,反正那天是赵县长带人来开的会,说明应该是县上定下来的。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宝顺壮了壮胆,向大门走去。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宝顺忐忑不安地走近院门。
一瘦保安对着宝顺警惕地问道:“你找谁?”
宝顺语塞:“俺……俺……俺来找县上的领导。”
瘦保安盯住宝顺:“找领导干嘛?”
宝顺心虚地:“俺来反映情况。”
瘦保安凶巴巴地:“反映啥情况?”
宝顺有些迟疑地:“反映土地征用的情况。”
瘦保安一惊:“你是哪的?”
宝顺:“大王乡杨各庄的。”
瘦保安:“你叫啥名字?”
宝顺:“俺叫杨宝顺。”
瘦保安一惊,抄起对讲机:“2号呼叫1号,2号呼叫1号,有情况,有情况。”
四周围立即过来好几名保安,一拥而上,连推带搡的,把宝顺推入警卫室。
宝顺挣扎着:“干啥?恁们干啥?”
瘦保安大声呵斥:“放老实点!”
(县政府大院警卫室里屋,内景,上午)
几名保安把宝顺推进来。
瘦保安掏出手铐,欲给宝顺戴上。
宝顺缩回手:“恁做啥,俺又没犯法,做啥给俺戴手铐?”
瘦保安操起一根警棍敲了宝顺臂膀一下:“叫你老实点知道不?”
宝顺大喊大叫着,奋力挣扎:“恁们做啥?恁们做啥……”
几名保安一起强行把宝顺的右手戴上手铐,另一端铐在墙上一个圆环上。
(县政府大院警卫室里屋,内景,上午)
瘦保安对宝顺进行搜身。
瘦保安在宝顺腰间搜出镰刀。
瘦保安问宝顺:“你带这镰刀想做啥?”
宝顺怒视着保安,不语。
边上一胖保安:“再搜。”
瘦保安又搜出白色粗布包。
瘦保安打开粗布包看了看,里面是麦穗和泥土。
瘦保安嘀咕:“这家伙,带这些玩意儿想干啥?”
瘦保安抬头,不解地望着宝顺。
宝顺头一扬,不理这家伙。
(县政府大院警卫室里屋,内景,上午)
包科长进来。
包科长问保安:“怎么样?”
两名保安就像哈巴狗见了主人似的,一起立正,一起敬礼。
瘦保安:“报告科长,在犯罪分子身上搜出了镰刀,土坷垃,麦穗,还有打火机。”
瘦保安把镰刀、粗布包等物品递给包科长。
包科长接过镰刀、粗布包等物品,端详着,若有所思。
包科长对两名保安指了指宝顺:“看好对象。”
两名保安又是一个立正:“是。”
包科长转身出门。
(县政府大院警卫室里屋,内景,上午)
瘦保安对宝顺:“老实点知道不。”
宝顺鼻孔里哼了一声,投去不屑的眼光。
突然,宝顺眼睛一亮,对瘦保安说:“俺怎么看着恁挺面熟的。”
瘦保安愣了一下:“你说啥?”
宝顺煞有介事地:“俺怎么看恁挺像《白毛女》里面的一个演员。”
瘦保安不解地望着宝顺:“你这话啥意思?”
宝顺露出诡异的神色:“俺看恁好像是给黄世仁打工的对吧?”
瘦保安显得莫名其妙地:“什么黄世仁?”
宝顺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是逼死杨白劳,霸占喜儿的那个地主,叫作黄世仁的,恁可像他家的狗腿子。”
瘦保安气急败坏:“你,你,你……”
瘦保安抡起警棍又想给宝顺肩膀一下。
宝顺用左手一把抓住瘦保安的手腕,使劲一拽。
瘦保安一个蹶迾。
宝顺轻蔑地说:“恁别逞能了,有能耐恁把俺解开铐子,咱俩到院子里一对一单挑中不?”
瘦保安又愣了一下。
旁边的胖保安对瘦保安说:“算了算了,别跟犯罪分子一般见识,走,你去上岗去。”
瘦保安瞪了宝顺一眼:“回头收拾你”,然后转身悻悻地离去。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包科长推门进来:“赵县长,上访对象被我们控制住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物品。”
包科长上前一步,递上粗布包和镰刀。
赵副县长接过粗布包和镰刀:“是!”,然后转身出去。
赵副县长拿起镰刀看了看,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放在桌上。
赵副县长又打开粗布包,拿起麦穗和泥土看了看,然后包回去,扔进桌边的垃圾筒。
(特写)
粗布包在垃圾桶内。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抄起座机拨号。
电话拨通,话筒里传出声音:“喂——”
赵副县长:“县公安局张局长吗……”
(宝顺家里屋,内景,上午)
陈支书、刘主任盘腿坐在炕上,钱二娃站在旁边,宝顺父亲坐在靠墙脚的炕头。
槐花坐在凳子上,哭泣。
宝顺父亲:“槐花恁先别哭了,跟陈支书、刘主任学学,昨儿夜里宝顺都说了些啥话。”
陈支书轻声细语地:“槐花,你仔细想想,宝顺他昨儿夜里都有啥情况,都跟你说啥话没有。”
槐花抹抹泪:“他就整夜跟那坐着,啥话没说。俺问他想啥,他不言语,只跟那叹气。”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两辆警车相继而至。
公安局张局长和几名警察下了车。
张局长对后一辆车上的民警说:“你们先接过对象,在车上等我。”
然后,张局长带上下属徐大队长走进大楼。
(县政府大院门口,外景,晴,上午)
包科长和两个保安押着宝顺从警卫室出来。
车上的警察在交接簿上签了字。
保科长解开了宝顺的手铐,警察押着宝顺坐进了警车等候。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