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船行之处太阳被一块块云彩挡住了,天色暗了下来。冷风说起就起,船也变得颠簸许多。
阿月站在船头,孤零零地跟着船身摇摆,没人敢上去劝一句。
船上颇有经验的老水手说了句:“这是要变天了!”
季行远听到这句,心里更急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试图抓她,“你先过来,船头风大危险……”
阿月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身子又往后退到了船舷处嘶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此时她身后就是浩瀚无垠的大海,狂风猛作,风再大一些就能把她带到大海里。季行远心里虽急却再也不敢上前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时,人群中一人突然大声对阿月说道:“姑娘何必这么想不开呢?我们季少爷一向重情义,如今你即已是他的人,他难道还能苛待了你不成?”
大家望过去,说话的人正是李岳。
阿香听了这话,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毛,李岳这话听起来是在劝阿月,但偏偏语调颇有轻蔑之意。果然她思绪未停,又听李岳笑着对季行远说道:“你放心季兄,这丫头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他两步走到阿月跟前对她轻哼道:“如今已经快到扬州了,一上岸,整个扬州都会知道你和少爷那点儿事,你们女人的名节比生命还重要,你难道,真的要去死吗?”
“你滚,都是你干的好事!”季行远从他后面揪住他的辫子,拉他一个踉跄。紧接着往他胸口就是一脚,将李岳踹出2米多远。又追过去猛地一顿打,众人见状急忙跑过去拉架。
阿香凑过去想过去拉阿月,听到阿月自言自语道:“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吗?”
“阿月,不要听他说。“阿香往前一步。
“你别过来了。“阿月机警看向她,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又落下两串泪,样子特别惹人心疼。
“阿月!“阿香劝说道:”你别听那贱人胡说,你先过来,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
“没机会了,”阿月低头喃喃道:“他说的对,一下船整个扬州都会知道,我再也嫁不了人……”
“阿月……”阿香鼻子也酸了,她明白李岳的确是说中了“人言可畏”,像她这样未嫁的姑娘,清白有时真的比命还重要的。
她记得不久前阿月才活蹦乱跳地和她说有了这趟船资,他和她娘就可以过一个好年了,她还清楚记得阿月说过,她的梦想就是嫁个踏实肯干的男人,然后和他一起好好经营他爹留给她的这条船……
“要到扬州了~”这时一个水手突然大喊一声,同时望向远方繁华的码头。果不其然,船行的水路开始变窄。话音既落,所有人都齐刷刷跟着他看向码头方向。
季行远停下动作,他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突然记起阿月还站在船头。放下了被打的还剩一口气的李岳,跑到船尾。
“要到扬州了……”阿月这时听到喊声也望向岸边,凄然一笑。这两个多月,她心心念念地就是回家,可如今却变成了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下来吧,阿月。”季行远喘着粗气靠近,“我会…”
“季行远,”阿月用凄凉哀怨的眼神注他,语调也变得低沉,她一字一句道:“我阿月下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言毕,一个转身猛然跳入大海,掀起一小朵浪花。
”阿月!”阿香晚了一步没抓到她,小金鱼跑过去扎进阿香怀里,不敢看这情景。
季行远来不及反应,手还停在半空中,眼见船舷处已经空落落的,心像被人狠狠锤了一拳,嘴唇哆嗦地后退了两步。
时间仿佛迅速凝结在那一刻,他脑子里都是阿月的模样,第一次见她泼辣娇俏的样子,照顾他时细心体贴的样子,狡辩时憋红脸绞尽脑汁的样子,拒绝他时条理分明落落大方的样子,一幕幕仿佛都在眼前……
直到有人大声喊,“快救人啊,阿月跳海啦!”
季行远也猛地惊醒,立刻跟着推开人群,衣服没脱也跟着水手们跳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