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送到这里吧,离家就几步路老张我还是认得的,走了啊,”院门外,喝的微醺的张阎王和舒明磊在依依惜别,程雪也在程霜的叮咛中送慕云卿回家。
按理说慕云卿这个大活人是不需要程雪特意送回去的。
奈何,这货现在不认路。
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程霜姐姐真是个大好人,慕云卿心里给她点了一百个赞。
程雪看出了她今日的异常,却和程霜一样什么都没说。
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是一座精致小巧的竹屋,这里住的人大多是竹屋竹楼,少有的几个住的是木屋。
竹屋不大,甚是幽静。屋前盛开着清雅的蒲公英的白色花海,阴凉处蹲着一个水缸,木制的水瓢百无聊赖地浮着,顺着微风在水缸里漂来漂去。
在竹篱笆围着的院子门口,程雪又叮嘱慕云卿早些休息,明日勿再迟到了,惹得长老不快。在得到慕云卿的保证后便顺着方才来时的路回去。
而慕云卿则沿着眼前这条小小的鹅卵石道走向竹屋,经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竹桌,上面还摆着一局残局,顿时傻眼,目瞪口呆的像一个人形树懒熊,十余年的苦海学习生涯,她只两件事情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她根本不会下围棋。
额,五子棋算吗?
看来得把棋盘收起来。
缓步进入清凉的屋内,屋内布置极为雅致,简洁中不失大方,屋体和大部分家具都由竹子搭成、制成,一进门,竹子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因沾了昨天的雨水还带有露珠的蓑衣和戴笠,一张褐色八仙桌妥妥地杵在屋子的中央,四周还有几把竹椅,一一乖巧地绕在桌子旁。
慕云卿在屋子里头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贵重的家具,看来她还是一个穷鬼。
信步走出屋外,从外围左侧翠绿的楼梯可上到二楼,站在楼上,屋后是一条清澈的溪水,在不远处汇成一汪清泉,此时天色微暗,看不见那莹莹的水光,再往远处看似是一大片山脉,偶有飞鸟掠过,在她面前画过几道黑影,转瞬即逝。
此地远离世俗尘嚣,颇有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幽雅意境。
慕云卿是个俗人,不懂什么苔藓侵阶绿,荼醾压架香,她只知道明天乃至以后的用食,大概或许可能会是一个大问题。
在家时有爸爸操持家务,从未买过柴米油盐的她,真的能养活自己不被饿死吗?
“这儿怎么连泡面都没有。”慕云卿提着一盏油灯走到自己娇小的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米面也都有,心里总算有点安慰。至少这几个月的吃食不用担心,就是这配菜吧,可能得委屈自己一些。
“没事儿,就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这就当减肥了。”阖上门在楼下暗房简单的洗漱后走向二楼,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勇敢慕慕,不怕困难,不就担心下厨做菜会毒死自己么,没事儿,赶明儿日后我明天都从常大娘那里带菜,不白吃宗门的,我出钱买不就行了么。”虽然有没有钱,也是一个问题。
就这么安慰自己,神神叨叨地回了屋子,脱鞋,上床,盖被子,一气呵成。
本以为会失眠到天亮的她,一碰到床,没多久就安详地睡着了。
半夜,温和的秋风不知为何失了控,天色阴沉沉的,后半夜更是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隆,八成是王母玉帝两口子吵架的时候,雷公电母在一旁吃瓜看戏加油鼓掌了。
慕云卿醒来时就是一头的雾水,脑子里有个小小的自己在问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打着哈欠推开门,直接被屋外清凉的水汽滋了一脸。
“阿嚏——”菜鸡又跑回去在衣柜里翻了件厚点的大袖衫。
待看清狼狈的院子后她的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东倒西歪的蒲公英和走火入魔的黄花草,在她的眼前大大咧咧的四处躺着,也不挑地儿,哪都有,以及那飞的满院子都是的黑白棋子(说不定还飞出了院子),就像是长了脚的暗器,把篱笆戳了一个又一个洞,放眼望去一片泥泞。
慕云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天气不好,可以向长老请假吗。
是很严重的病,需要在家躺一天吃好吃的才能好。
耐着性子翻出自己的装备穿上,饿着肚子收拾乱七八糟的院子,等到了宗门已是午时。慕云卿心里忐忑,八成要被张阎王怼了,这是实实在在的迟到。
哪怕太阳现在没什么精神的,它好歹也在头顶心上方挂着,是肉眼可见的大白天。
没成想她和舒明磊程雪一同进的宗门。
“你那儿还好吧?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里一地狼藉,鸡飞狗跳,我们收拾了一上午。”程雪的声音有些疲惫,若不是未曾请假今日她都不想来了,追家里的大黄追了一个时辰,这个臭崽子,平时乖巧的紧,下了场暴雨弄湿了它的狗窝就开始矫情了。
不仅朝着阿姐的怀里拱,而且还抢了她少时阿娘为她缝制的小棉被,死活不肯撒手,被程雪凶了几句后还有了气性,叼着她的布包就跑,害的她在后头边追边哄。
放狠话完全没用!
慕云卿摇摇头不想回忆这半天的艰辛,看着张阎王也姗姗来迟,暗自感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天气是相通的。
吃了一顿常大娘做的饭菜后总算是回复了点元气,张长老把众人聚集在一起,原本的晨会也变成了下午会。
“昨日来的是炼器宗的两位长老,十年之期将至,依据仙盟立下的规矩,执行约定的时候到了,除了闭关修行的鹿长老和外出云游的宗主,其余弟子均下山,宗门有护山大阵,不必担心无人把守。若有异动,鹿长老自会出面。”
“是——”慕云卿跟着其他弟子应声。
张阎王开始安排人手:“两人一组,舒明磊和慕云卿、程雪和徐杰,我亲自带着明浩,朱灏宇朱浩坤你们两兄弟一组,肖诺和楠涛、楚杭和秋白,大家对这样的分派可有异议?”
底下鸦雀无声。
张阎王权当大家是默认。
“收拾东西,三日后出发,届时自行前往,不再碰头。在外谨记一点,小心行事,维护宗门颜面,切勿莽撞。若当真遇到了难事,先忍一时,寻找合适的时机发放宗门信号,等本长老来处理。也不必自觉低人一等,处处忍气吞声,真有不长眼的欺上门,自有本长老和鹿长老为你们作主。”
慕云卿跟在舒明磊后头往外走。
这位鹿长老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能让张阎王这个家伙露出敬佩之色的,绝非寻常人物。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师兄,鹿长老不是在闭关吗?若有人欺上门,会不会扰乱长老的清修?”然后一气之下走火入魔吐血三升经脉俱断啥的。
(这个弟子是真的孝……)
舒明磊没想那么多,慕云卿问了,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长老修为深不可测,远在张长老之上,闭关修炼只是对外界的说法,实则是她不喜吵闹罢了,便是这会儿也不定在自己家中,八成是在清溪山深山隐居呢。”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相比之下她实在是弱爆了。
说起来,她到底是个什么实力?还有,这宗门修习的,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