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咻——”此时已“没了”的褚芸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和姬迟一起把小金库搬到马车上,嘴里还不忘唠叨道,“是谁在想我?”
姬迟翻了个白眼,道,“是谁想不开要想你。”
“哎!”褚芸不乐意了,她微微皱眉道,“没大没小的。”这人见了她的小金库之后嘴怎么更贫了?
姬迟使用灵力驾车,拿出两个通行证,递了其中一个给褚芸,道:“我们要去沈国寻找双亲。”
褚芸接过,点点头。
意思就是待会出城的时候要用这个理由。
忽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问到:“我们要去沈国?”
这不是原书女主所在的地方吗?
由于有燎原的存在,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修仙大陆,所以很多燎原的人在三国里没有独自的身份牌。
于是便有了通行证的存在。
带两人顺利通过城门时,褚芸忽然笑眯眯地看着姬迟。
姬迟不甘示弱,也勾起嘴角盯着她。
“小迟,你弄通行证是什么时候?”
姬迟想了想,还是选择不隐瞒,“在进宫之前我就派人做好了。”
于是褚芸的笑意更深了,她的目光灼热无比,姬迟顿时感到脸颊有点热。
这小孩子,之前嘴上身体上说着多么嫌弃他,造通行证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她,所以是一早就想过要带她跑路吗?
她摸着铜制令牌上刻着“褚芸”的纹路,心里无比开心。
姬迟看着她越笑越大声,脸颊烧得更红了,甚至连耳朵都染上了红晕。
这冒牌长姐怎么回事?笑起来竟有些好看。
“为什么昨夜是雨夜,褚府仍被一把火烧了呢?”这个疑问藏在褚芸心里许久,终于被她问出来。
闻言,姬迟双眸微眯,这才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本来就对褚府没什么感情,就没想过这回事。不过如果她想要知道的话……
“你要复仇?”姬迟忽然回味过来她的话,一时间心如五味杂陈。
褚芸眼神闪躲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人来自燎原。”
“嗯,”姬迟沉默半晌,回答道,“妖火生,笙歌尽。三年前燎原原主殿也在雨中被一把火焚灭。我怀疑是同一批人所为。”
褚芸一怔,忽然问到:“他们一定是被烧死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先是被人杀死,凶手出于某种目的,起火毁灭类似证据的东西?”
“不知道,”姬迟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仿佛用灵力驾车对他毫无影响,“也有这种可能性。”
两人已走出京城、走出祝国境内,但仍有一段路程才能抵达沈国。
褚芸回过神,揉揉他的脑袋,有点担心他一整天用灵力驾车,会不会体力透支?
姬迟似乎察觉到她的担忧,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轻轻掀开红帘的一角。
路上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没有车夫的马车。
姬迟幽黑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褚芸。
她似乎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呢,更何况是燎原?那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帮她复仇好了。
夜幕降临,两人选择在驿站休息一晚。
姬迟一把抱起小金库,率先下车。
“哎哎哎?”褚芸连忙跟上他的步伐,“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吧?万一被贼人瞧上了怎么办?”
姬迟降低速度等她。
谁敢?
然而还真有人敢。
*
当天晚上,褚芸睡得正香,忽然脑子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唔……”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却无济于事。
【警告!危险降临!危险降临!】
褚芸睁开眼,立即坐起来。
走廊处出来四面八方的脚步声,似乎都在往他们的房间走来。
遭贼了!
她用被子盖住姬迟,深吸一口气,而后问道:“幺使,升级后我能打得过贼人吗?”
【请宿主放心,你已是大陆顶尖高手。】
这下褚芸放心了。她把霜玉琴攥在手里,抹黑走到门边。
一片黑暗中,门“吱吖”一声被打开。
门外的贼人瞬间停下步伐,他们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模糊的半开木门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贼人僵持了片刻,愣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们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心里那根筋更加紧绷。
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轻敌。
“嗤,”一声细微的哂笑突兀地响起,在寂静无声的走廊格外明显,“我在这呢。”
贼人四处寻找声源,终于发现了那个悬空的娇小身影。
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便闻见“铮”的一声,一道微弱的光波袭来,瞬间击中五人,鲜血迸射而出。
这一刻,借着那光,贼人看清了那空中的人不过是个小女娃。
但,褚芸也看清了贼人的分位。她再一次飞快地拨动霜玉琴,低沉却急促的琴音,化作一道道催命符,射向走廊四处,贼人随之倒地。
至此,未待贼人出手,他们便已死亡过半人数。
“呵,不过如此嘛。”空中的女孩落地,再次出声,声音故意压低却清晰无比。
和姬迟相处了这么久,褚芸损人的能力也呈惊人之势地增长。
“艹!”贼人头目怒瞪着她,眼眦欲裂,高声骂道,“他奶奶滴!给我灭了这小狼崽子!”
回应他的,是汇聚众人的一声气贯山河的“是!”
而后他们迅速分散,布成一个灭杀阵,围击褚芸。
褚芸顿时一皱眉,一团微弱的火在心中燃烧。她本来不大力弹琴,就是怕吵醒姬迟,这下倒好了,这帮贼人直接将她的想法吹灭了。
而后她勾起嘴角,再次浅浅地一笑。
在贼人手握带刺的狼牙棒、有缺口的弯刀袭来时,她向上一跃,脚点冰冷的兵器再次高踞空中。
借着空中优势,“铮铮铮——”接连三声带着怒意的琴鸣,比之前更强烈的光波以更快的速度飞射而出。
贼人却伤不到她分毫。
瞬息之间,战起战息。
褚芸也做到了,她深锁的眉头不见松开,脚踏着满地的鲜血,空气中氤氲着腥臭味,她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后怕的感觉喷涌而出。
她一开始出来时,能感觉到他们浓浓的、炽热的、直白的杀意。
为何?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一箱黄金吗?明明它还未在众人前露过眼。
还有为何这么大的声响,竟没有一位房客被惊扰,也没有小厮上来。
会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极有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思及此,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进门确认姬迟的安危。见那小孩全须全尾地躺在床上,她才松了口气。
褚芸飞快地换了套衣服,卸去一身的血腥,而后想推醒姬迟。可是怎么都推不醒……
她一怔,手轻轻地附上他的额。
是烫的。
褚芸暗骂一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打量四周,发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往这边奔来。
褚芸:“……”
她十分确定他们被追杀了。说不定还被下了悬赏。
褚芸走回床边,一咬牙,做了个决定。
*
一大群黑衣人越过走廊的尸体,进门时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朦胧月色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三楼窗口一跃而出,略显笨拙地在空中翻跃几下后,消失在夜幕中。
褚芸把小金库中能带的饰品都用在自己和姬迟身上,把银票都塞进怀中,剩下的全都弃了。而后用绸布把仅比自己矮一些的姬迟绑在身后,十分艰难地凑在窗户旁。
借助窗户的小缝隙,褚芸在看到黑衣人进入驿站后,立即推开窗户。
她走在小路两旁,野草高过她的头顶,在夜幕之下完美地掩盖了她的存在,但同样的,她也看不清前路。
驿站外渺无人烟,徒有凉风一下一下地吹起她的发梢。
褚芸感觉她走了很久很久,腿已经开始发抖。
怎么办,根本就看不到医馆,姬迟不会烧坏了吧?
忽然,一阵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她警惕地望向小路。
一群身披轻甲的士兵正渐渐走来,三五个领头的人缓缓驶着马。
待他们离褚芸藏身之处五尺时,她看清了走在最前方的年轻公子怀里抱着个小女娃。
沈国将军府。
一个小孩躺在床上,唇色发白,眉头紧皱,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个貌若谪仙的男子身穿黄袍,其上沾满了鲜血。
他在无声地笑,却笑得不达眼底,他睥睨着跪在面前的老年褚晏北,幽黑深邃的双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画面一转,便到了露天的刑场。
一位女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披着囚服,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样貌。
一旁的屠夫手抚过刀刃,猛喝一口水便喷在其上,而后他高高举起大刀,就要往那女子身上砍去。
这时,女子骤然抬头,露出一副为世惊叹的容颜。
“不、不要——”小姬迟狠狠地皱着眉头,浑身都在发抖,接踵而来的恐慌几欲将他填满。
忽然,他听到几声轻柔的呼唤,“小迟、小迟?”
紧接着一双柔软的小手附上他滚烫的额头。
他如溺水般伸出手紧抓着那小手,抓得死死不肯松开。那温暖的触感,正一点一点地擦拭掉噩梦的画面。
坐在床边的褚芸顿时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将军府替他们唤来的私用大夫。
那大夫捋了捋灰白的胡子,仙风道骨的,倒更像个修仙的:“姑娘不必担心,小公子是精神紊乱,再加上风寒侵入,按老夫给的药方,每日三次,保准三日能好!”
褚芸松了一口气,连忙谢过大夫,以及他旁边站着的小女娃。
小女娃一摆手,豪爽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你就先住在这吧,放心,将军府安全得很。”
为增加可信度,小女娃还拍拍胸口又保证了一句。
褚芸微微一笑,再次谢过她。
方才还未当褚芸扒开草丛求救,这姑娘就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要不是这沈国开国将军最小的女儿洛璃,姬迟就不知得烧到何年何月了。
她盯着姬迟苍白的脸,试图抽回她被握得有些疼的手。
然,梦魇中的姬迟嘟起嘴,硬是不让她离开。
褚芸:“……”
行吧,你是小朋友,就让你握吧。
然而这一握,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