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澜。”

被称为骁的支配之神第三使徒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那些念力果实里放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并在那些符纹水晶里放入了几枚符纹而已。”

“然后，那些没见识的蠢货，就好像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一般，把他送到了那个人的手上。”

“那个被选中的蠢货为了追逐力量，疯狂吸收念力，结果连众生的杂念也不放过。”

“然后，就如我所预料，迷失了自我意志，却有着不弱力量的他，正好成了吾神绝好的降临容器。”

“只是可惜，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抗拒吾神的支配，导致吾神能发挥出的力量极为有限。”

“我想，这应该是因为，他只是部分意识在这里，对吧？”

“不过，也没有关系，本来这次过来，也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场面弄得这么轰轰烈烈，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澜，如何，要不要过来我这边？”

“在念域，跟那帮蠢货搅在一起，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你说什么？”天灵面色铁青。

“怎么，我说错了么？”

骁轻笑道。

“念域口口声声说着，要尊重众生的选择。然后，神灵就被供在殿堂，再不理事。”

“而那些名为众生的蠢货，便任着自己的性子和邪欲，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将整个念域搅得乌烟瘴气。”

“你要反驳，不妨就看看这初生的龙炎域吧，这里就是那个所谓天河人类的族群群体潜意识在念域的映射。”

“然后，他们的意念映射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恶意扭曲的世界。”

“我在念域已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静静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然后，我看见了，劫掠、支配、虚荣、贪婪、欲 望、傲慢等等等等人性之恶。”

“让众生做选择，把选择权交给众生，说起来似乎很好，但我只想说，那些蠢货，他们不配！”

冰澜檀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骁一手前伸，止住冰澜的言语。

“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对你的看法，绝难认同。”

“我当然明白，随意剥夺生灵活下去的权利，这是不可饶恕的暴行，就算是神也不可这般。”

“可是，我也没想剥夺他们性命，我只是想让他们在吾神座下跪下，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心听吾神的话，安心做吾神的奴仆。”

“作为平凡的生灵，他们智慧有限，还总是沉沦于恶念与欲 望，犯下愚蠢的罪行。”

“他们的选择，就是造成世界扭曲的根源。就是他们，自己创造出了这个会让所有生灵都感到痛苦的世界。”

“他们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智慧和担当，把未来的选择交给他们，是对整个世界的不负责任。”

“他们只会将自己和世界导向更大的扭曲。”

“所以，剥夺他们的选择权，让他们作为吾神的奴仆，在吾神的支配和引导下活下去，这才是对他们，也是对这世界，最负责任的做法。”

“对于那些有自毁倾向的蠢货，支配他们，非但不是对他们的暴行，反而是对他们的拯救。”

“澜，我再认真问你一次，你愿意过来我们这边，将那些自毁的蠢货和这个世界，从悲惨的命运中拯救出来么？”

“这从来就是我们的理想，不是么？”

“抱歉，我拒绝。”冰澜轻轻摇头。

“为什么？”骁的目光有一霎的失落，旋即轻笑问道。

“未来只能由众生自己选择，我们自以为是的干涉，只会将世界导入更大的麻烦，这难道不是二元战争就已明确的道理？”

冰澜苦笑。

“不管你是秉持着怎样的初心，当你想要替众生做选择时，便已注定失败。”

“放弃吧，不要执迷不悟。就算是神，能力也是有限的。神灵也无法决定未来，能决定未来的只有众生。”

“你若是真想解救他们，不妨放下你的骄傲和矜持，宽容一点儿，耐心一点儿，慢慢地引导他们，让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向更好的未来。”

“你是说，遍地劫掠杀害恶行的美好世界吗？”

骁忽地轻笑。

“念域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我且问你，这么多年，自二元战争过去了那么久，念域可有一日的消停？”

“你们这般耐心的包容引导，都引导了些什么？”

“那些有着自毁倾向的愚蠢生灵，可有回应你们的期望？”

“时至今日，由他们的选择创造出的这个念域，比起当初神灵治下的世界，究竟是好了还是坏了？”

“劫掠、践踏、强暴、掳掠……这种种无可饶恕的恶行，在念域随处可见。”

“由傲慢、贪婪、暴食、欲 望、暴怒、嫉妒、懒惰……这种种恶念凝聚的恶神，居然高居神座。”

“更可恶的是，无数邪恶扭曲的生灵竟然聚集在那些恶神的座下，为所欲为。”

“这般恶行，这般恶状，在吾神治下的神国，绝不会有。”

“吾神治下的众生，都受吾神的庇护，他们可以在吾神的神国安心生存。”

“而代价，不过就是服从吾神的支配，这一点儿小小的代价而已。”

“用那么一点点儿的自由，换来永世的安然，难道不好吗？”

“所谓自由，只是扰乱世界的根源，只有正确的支配，方能将世界从自由的混沌中解救出来。”

“不然，众生意念纷乱，每个生灵都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每个人都要遂自己的意思，世界将会乱成什么样？”

“那些不服从支配之神的生灵呢，怎么办？”

冰澜忽然问道。

“众生皆有自我意志，他们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所有众生，都会迫于威势屈服。那些不愿服从，不愿放弃自由的众生，你要怎么对待他们？”

“那些不服从吾神的错误，当然是纠正他们啊。”

骁轻笑道。

“作为错误的存在，只会给世界带来麻烦的东西，当然是干脆让他们立即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问题就解决了。”

“你看，这样多好，只要让违逆神的错误消失，剩下的都是服从吾神支配的神选之民，他们都会全心服从吾神的意志。”

“这样，所有服从吾神的神选之民，都能在吾神的支配和安排下，在吾神的神国中好好的活着。”

“以吾神远超众生的智慧，就算是最坏的安排，也不会比那些蠢货自己选择的未来更坏。”

“……你不是说，随意剥夺生灵活下去的权利，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是即使神也不可的行为？”

冰澜情绪低沉。

“你这般加害那些不愿服从的自由生灵，又算什么？”

“澜，并非我们要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而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死亡。”

骁脸上的笑容淡去，眉目间隐隐流露一丝哀伤。

“我们给了他们选择，服从或者死亡……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死亡。”

“不过，这也只是为了吾神神国稳定的必然代价——”

“这是恶行。”冰澜淡淡道，语气坚定。

“不错！这就是恶行！”

骁厉然道。

“可是，这恶行比起念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恶行又如何？”

“只要让那些会扰乱吾神秩序的蠢货消失，吾神定下的秩序，就会一直良好的运行下去。”

“以不信者的消亡作为神国稳定的代价，我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对。”

“凡事总有代价，让那些会扰乱世界的祸乱之源作为代价，总好过让无辜者作为代价。”

“还是说，现在的澜已经心软到，对那些作恶的恶徒都不忍心动手的地步？我不记得你有这般软弱。”

“别误会，我对那些作恶的恶徒也感到厌烦，也完全没有庇护他们的想法。”

冰澜忽地说道。

“你知道吗？翼已经晋升神灵，为了保护他不曾作恶的弟弟，准备庇护一片守护无罪生灵不受加害的无罪之域。”

“我也加入了其中。”

“我的力量，才不会用来守护那些作恶的恶徒。我的力量，不会为恶徒而使用。”

“可是，即使我如何讨厌那些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和灾难的恶徒，我仍然无法坦然的，因为他们与我想法有异，就剥夺他们的生命。”

“对我而言，那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骁说道。“执着于细微处的细枝末节，到最后，只会什么事都做不成。”

“可最终的结局，往往由那无数细枝末节的底线决定，没有对这些细微底线的坚持，所谓的大局，最终只会变成一出面目全非的惨剧。”冰澜反驳道。

“算了，今日看来，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那就等下次见面再说。”

骁无奈苦笑。

“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心情。因为我相信那些蠢货，他们会用他们肆意妄为的蠢行，让你明白，为他们，一切都不值得。”

“只是，我希望，在我们下次再见之前，你还能好好的活着。”

“……不要像我们以前的那些好友一样，被他们蠢行和恶行害死。”

骁声音渐弱，身体也逐渐变得虚淡。

“借你吉言，我会注意。”澜笑道，没有阻止。

“你站住！”天灵一声冷喝，意念引导一道光刃飞射，将骁的身影穿透。

骁只是微微转过脸，目光轻蔑的扫了他一眼。

“今日澜在这里，不想跟你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