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河不是荒原上唯一的水源,却是公认最稳定的河流。部落中历代族长都坚信提尔河是兽神的恩赐。
倚靠着提尔河,部落搭建起了稳定结实的石头房子,从此繁衍壮大。
要远行的话,必须要有水源。
安恒选择了与提尔河相反的方向,不只因为它显露出了枯竭的迹象,还因为那里是狩猎队的猎场。
好在,他还知道一处水源。部落里很少有人愿意走那么远的荒路去采集一小把甜草根,所以也没人知道,向东五千步的地方,有一个隐秘的小水洼。
它在碎石的掩护下,无声地泛着波纹。
安恒伏在碎石上,伸出手去,清凉的水漫到了他的手腕——跟上一次的测量结果一样。
荡漾着的泉水舔舐过他的手腕,带来些微痒意。水洼隐秘的位置决定了它无法成为大型动物的取水地,也无法同日渐枯竭的提尔河相比。
但对安恒来说,可以饮用就够了。
喝饱水后,安恒清点了下物资,一条草绳,一根兽皮,一块石刀。
他尽量喝饱水,接着以水洼为中心,用树枝刺入泥土的深处,去寻找水源的脉络。
东方。
看了看逐渐西落的太阳,安恒用草绳将兽皮系在腰间,沿着水源,独自一人踏上了的远行。
他如此轻易地接受了孤独,明明按照荒野的生存原则,落单就意味着危险。
安恒感觉无比的轻松,不记得走了多久,直到小腿肚开始微微抽搐,安恒才停下脚步。
不能再走了,腿受伤就麻烦了。
安恒微微喘息着,抿了抿干裂的唇,靠着一棵树慢慢坐下。
闲来无事,他侧过身,伸手去环抱粗壮的树干,试图揣测它的年龄。
耳边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安恒精神一振,屏住呼吸听了半晌,又伏下身去将耳朵贴向地面。
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很像是流水的声音。
抚了抚粗糙龟裂的树皮,安恒决定连夜寻找水源。
否则,真的得挖掘地下暗流了。
比以往更凛冽的寒意随着黑夜的降临慢慢逼近,安恒减缓了行进的速度,好让自己暖和得久一些。
干渴,饥饿和寒冷几乎击垮了安恒,好在安恒在濒临极限前找到了涓涓流淌着的清澈溪流。
腿软脚软的安恒直接跌了进去,顾不得被浸湿的兽皮,安恒着急地喝了起来,以至于差点被浅浅的溪水淹死。
拖着吸饱了水的沉重兽皮,安恒狼狈地爬上了干燥的石面,它费劲地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微微变蓝的天幕,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好了,活下来了。
稳定的水源,意味着丰沛的食物,后面的旅途便轻松了许多。
路上边走边编织草绳,打磨锋利的石刺,在旅途中,安恒意外发现了火石。
那是一种黑色或是灰色的时候,不算稀有,只要用两块合适的形状火石相互击打,就能产生火星。
安恒终于吃上了热食。
有了火和水源,安恒的食谱上就增加了许多食物——比如肉类。生肉总是让安恒不舒服,烤熟就会好很多。丰富的食物会吸引很多猎食者,安恒越发谨慎,基本不在晚上下树,也尽量挑着视野宽阔的地方落脚。
裸露的山石越来越多,爬上高树后,安恒隐约能看到起伏的山头。
捏捏自己细瘦的腕骨,安恒打算暂时定居,在更严重的干旱来临之前,得先把自己养壮实一点才行。
离开部落的第九十六天,安恒终于找到了可以安身的山洞,他观察了许多天,确认附近没有难搞的猎食者出没,才谨慎地靠近查看。
说是山洞,其实只是山壁上一个不大的凹陷,因为向阳,倒没有多么潮湿。
安恒比了比,容纳现在的他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将身上零零碎碎的工具留在了这里,独自去周围探索了一番。
取用水源比较方便,没有发现野兽的痕迹,附近也有不少食物。
就决定是这里了。
安恒在洞口布置了许多遮挡物,在里面铺上干草,当晚就睡了进去。
既能遮挡夜风,又不比担心会从树上掉下去,安恒开始理解族人对于石屋的眷恋了。但因为庇护所而固步自封,显然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养膘的同时,安恒一直没有停止探索。
在山洞生活的第二十八天,安恒在南边发现了一处突兀的断崖,目测有五六十米高。
断崖的位置十分突兀,茂盛的灌木丛遮挡了断崖的边缘,要是失足滚落狭窄陡峭的断崖,势必会丧命的。
安恒谨慎地退离了危险的断崖,并在自制的石板小地图上狠狠打了一个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几天,安恒就在山洞附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比安恒的手大三四倍。
看着那新鲜的梅花印,安恒不由苦笑:就知道这么好的地方不会永远属于自己。
都有猎食者的踪迹了,担心也没什么用,安恒照常探索和觅食,只是行动更加小心谨慎了。
通过偶尔见到的抓痕和粪便,安恒猜测自己碰到的是一头高地白虎,安恒的活动范围与它的地盘重合了。
这正是它们相亲繁殖的季节,所以才会在领地巡视。
某天清晨,安恒在山洞口又发现了梅花印,二十步左右的地方躺着一具尸骸,黑红的血液喷溅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染着血色的巨大爪印凌乱地散布在这片地上。
安恒腿软了一瞬。
他缓了一会儿,才用树枝翻过那具尸骸,从碎裂的头骨辨认出这是猴子的尸体。
它应当正值壮年,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与族群分散,还惹怒了强悍的猎食者,最终死在了兽口之下。
安恒率先感觉到了庆幸,要不是他说到自然醒,可能在一扒开洞口,就会对上猎手的眼睛了。
看来它不怎么喜欢吃猴子,把血肉和毛发弄得到处都是,为了不引来更多猎食者,安恒赶紧清理起了血迹。
偶然间,安恒发现了幼崽的爪印。
噢,难怪那么暴躁。
清晨的风都带着抹不去的血气,安恒打了个哆嗦,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安恒本来只用了石块和草堆来遮掩洞口,这天过后,安恒硬是弄来了块大石头,敲敲打打弄成了门板。
还是不能安心,安恒还找了许多味道刺鼻的草木,努力把自己和山洞都腌入味,
十天过后,安恒意外找到了一堆疑似虎妈出品的便便。
安恒犹豫了几天,把它们埋在了洞穴附近。
其他的另说,留下猎食者的气味,就是多了许多安全感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