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细推敲沙漠之鼠 

    回到住宿的地方，小刀一头将自己埋进房间里，全心全意研究起庄园的建筑与防卫系统，连晚餐都没吃。 

   大威则忙着将一大堆参数输入电脑里面，交由电脑利用机械学习与深度学习等人工智慧技术，不断模拟最佳潜入路径与时机。 

   老马则是让自己的特别助理小鬼召集所有工作人员，交付明天开始的所有任务。 

   老马预计花三天的时间，将杜拜以及艾因的一些适合拍摄的景点勘查完毕，要求所有工作人员在第四天离开杜拜，返回台湾。 

   红中则是拿著录音笔，跟个傻瓜一样，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大笑，断断续续地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透过语音叙述记录下来，他要将语音档发给可儿，让她帮忙转化成文字，这样下次写作时，就可以直接抓来运用。 

   红中估计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足够他转换成大约一万字上下文字，够三个章节的份量了。 

   今天的录音档可能会是可儿有生以来最难懂的语音信息了，因为里面有太多的哈哈哈、嘻嘻嘻，而且前后语意不连贯，真是难为咱们的可儿小美眉了。 

   林扬则忙着打报告，他整理着这两三天所发生的事，做一个有系统的整理，并加上自己的分析与看法，让BK能有一个全盘的了解。 

   所有老马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客厅，总共十来个人，大家各自或坐或站，不一而足。 

   老马虽然身为国际级大导演，在一般人眼中他似乎高不可攀，不过他对于自己的剧组人员，向来都是和蔼可亲，每次会议的气氛都很轻松和谐。 

   可是当面对影星讨论电影相关的议题时，老马立即化身成霸道总裁，在那样的会议室里，他就是暴君，他就是帝王，他说一不二，他的话没人敢打半点折扣。 

   目前在座的人员，都是老马使用多年的班底，算是老马的御用团队了，每个人都深悉老马的个性与作派。 

   会议一开始，特别助理小鬼就拿出一堆在逛街时买的零食和饮料，堆满了整个桌面。 

   小鬼道：「老大，这是我们这两天逛街时觉得比较好吃的，您要不要尝尝看？」 

   一般老马和自己的班底开会，一向是满桌的零食和饮料，开会的气氛就跟开趴没两样，小鬼为今天的会议，这两天逛街，没少花脑筋在这上面。 

   老马ㄧ边吃零食，一边说道：「明天是星期天，是杜拜的上班日，就跟我们的星期一一样。」 

   「小鬼你明天一早就去完成勘景的申请流程，搞定公文等官方作业，同时要确保勘景的时候，不会有麻烦。」 

   「接着大家辛苦一点，我要你们在星期二完成所有勘景的作业。」 

   「然后所有人搭星期三第一班飞机，给我滚回台北。」 

   老马话一说完，所有人唉声连天，纷纷询问老马为何要这么赶，大家还想在杜拜这附近多逛几天。 

   所有剧组人员里面，只有小鬼知道老马这一趟勘景行程，并非真正为新戏而来，老马有不可告人的其他原因，这原因连他也不知道，可是小鬼很自然地就替老马担起管理其他人员的工作。 

   紧接着小鬼开始安排所有人的任务，甲乙丙去ABC等地点取景、戊己庚去DEF ……，很快地小鬼就分配完所有人的任务，回头看看老马，想知道老马有没有其他指示。 

   老马吞下口中的零食，拍拍手拍掉手上的饼干屑，点头道：「小鬼这样安排没问题，明天记得去更改你们的回程班机，星期三，所有人都给我乖乖回台北，整理这一次勘景的资料。」 

   环视一圈，看着每个工作人员的双眼，老马补充道：「还有，所有人都要注意安全，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发生任何意外，每个人都一定要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回到家。」 

   小鬼看一眼老马，心中觉得怪怪的，老马说这话好像意有所指，莫非此次勘景过程中会有意外事情发生？ 

   没有从老马脸上发现任何异状，小鬼接过老马的话，说道：「好啦，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大家街也逛了，景点也看得差不多了，现在通通给我滚去整理好你们吃饭的家伙，不要明天上工了却给我出状况。」 

   等所有人离开，客厅里只剩下老马和小鬼两人，原本热闹熙攘的客厅忽然间沉静了下来，似乎连说句话都能听见自己的回音，有一种莫名的压抑袭上心头。 

   小鬼严肃地说道：「张导，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台北？」 

   老马点头道：「我还有另外的行程，与你们无关，我会晚几天回去。」 

   老马的答覆，符合小鬼的臆测，正在小鬼的意料之中。 「很危险？」，小鬼问道。 老马看一眼小鬼，讶异于他敏锐的观察力。 

   「你为何会这么认为？」，老马反问道。 

   小鬼笑道：「你听听自己方才说的话，踏马的跟交代遗言似的，谁都听得出来好不好。」 

   台面上老马是老板，小鬼是员工，不过两人私底下感情极好，跟亲兄弟没两样，小鬼在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对老马讲话的语气也是口无遮拦，百无禁忌。 

   老马微笑点头道：「可能会有一点危险吧，也可能一点危险也没有。」 

   小鬼怒道：「所以你才要我们先走？」 

   老马淡淡道：「没错，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能让兄弟们落入险境，所以你们必须先走。」 

   小鬼压抑着怒气，低声道：「有危险你自己去，兄弟们自己先闪，有这种兄弟吗？」 

   老马坚持道：「大家的安全最重要，我也知道你们都愿意陪我冒险犯难，不过我没道理让大家陪我涉险，我需要你帮我在星期三那一天，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他们……不能有任何损伤。」 

   「我把他们交给你，你要负责将他们带回台北，听到没？」，老马正视着小鬼的双眼，仿佛要看进他的心灵深处。 

   小鬼双眼一眨不眨地盯视着老马，片刻之后，小鬼泄气道：「好，我听你的，我会将他们一个不漏全部带回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马讶异问道。 

   小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注意安全，你要给我活着回来，而且身上不许少了任何零件。」 

   老马啼笑皆非道：「什么少了零件，你这样说话，会让人误会你跟我是哪个啥。」 

   小鬼一拳擂在老马手臂上，笑骂道：「去你的那个啥，我的意思是你可别玩大了，玩到缺胳膊少腿的。」 

   小鬼目光朝下扫，掠过老马某一敏感部位，笑道：「再说了，万一你不小心伤了那玩意儿，伤心的人只会是那一狗票明星麻豆谁的，我可一点儿也不在意，刚好我可以代劳。嘿嘿嘿，这件事小弟我非常乐意为您鞠躬尽瘁，那个啥尽啥亡来着。」 

   老马佯怒道：「停，给我塞着你的乌鸦嘴，滚一边去。老子一辈子都是大老爷，命根子肯定好好的，你想替我代劳？想要替我鞠躬尽瘁，替我那个啥尽啥亡，等下辈子吧你。」 

   两人一阵嬉笑怒骂，一扫先前的悲壮气氛，老马总算先确定了剧组人员的安全，接下来就是看小刀和大威的安排了。 

   等到小鬼也离开客厅，老马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眼光投向小刀房间的方向。 依照妳的要求，与本次行动无关的剧组人员，会在星期三全部离开，接下来，就看妳的了。 

   先前小刀在休旅车上跟四贱客交代，说她需要两到三天时间，准备行动所需要的一切物品，故而将行动时间暂定为星期四清晨，拂晓出击。 此时小刀正趴在房间的床上，身边的床铺上和名贵的地毯上则散落了十几张的白纸。 

   小刀仔仔细细地审视着大威提供给她的庄园资料，不断地在一张又一张的白纸上，写着各种各样的资料。 

   如果有人看见小刀床上那一张张写满文字、符号、线条、或数字的白纸，一定会感到头皮发麻，胆小一点的说不定直接吓昏过去。 

   随便捡起一张，只见上面写着手枪、步枪、子弹、枪榴弹、十字弓、箭矢、刺刀、夜视镜、沙漠野战服……林林总总，数量更是多得惊人，算一下，几乎足以将一个加强排武装到牙齿。 

   再看另外几张，分别画着庄园的简图，几条线条和箭头，在简图上到处延伸，上面还标示着几分几秒，可以看得出来，小刀将行动细分到以秒为单位。 

   小刀将自己跟林扬等四人，仔细划分每个人的工作，这几天相处下来，小刀对每个人的专长与能力，有了一个全盘的了解。 

   对成员的了解，有助于她做好全盘的安排，将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小刀将这个五人小队命名为「刀尖小队」，一个由「刀尖上的舞者」领导的特别行动小队。 

   在她的计划里，大威负责用电脑入侵庄园，瘫痪庄园的耳目，并切断庄园与外界的联系，防止庄园在遇到袭击时，向外界求救引来援兵，增加刀尖小队潜入与撤退的麻烦。 

   小刀另外打算将林扬、红中、老马、和她自己四人，分为两组，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点潜进庄园，在她的想法里，由她和林扬两个特务机构出身的人员，各自领导一个组。 

   在小刀的特工生涯里，每次行动前，她一定将所有的行动细节想清楚，一再地推敲，一再地琢磨，然后再从对方的角度来冲击自己的计划，设法否定自己的方针。 

   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否定，直至找出最佳方法，连自己也找不出瑕疵为止。 

   可惜刀尖小队这个队名被其他四人否决了，因为太个人化了，依照红中的说法，这个队名太小刀了。 

   什么时候小刀这两个字变成了形容词？ 经过一番简短讨论，最后定名为「沙漠之鼠」，在中东沙漠里，前往庄园偷油吃的五只小老鼠。 

   小刀这一次对行动计划更是上心，因为下午在回来的车上，由于红中的起哄，设下了赌局，小刀身为专业特工，又是这次行动计划的领队，她可不想输掉这一场打赌。 

   区区一百美金的赌资不看在小刀眼里，可是她输不起，她怎能输给大威这样的特工小白？ 

   就算大威是电脑专家，即使他在人工智慧领域里，是等同于扛霸子的存在，可是他对于特工领域等于是一片空白，他再如何妖孽也不懂特工行动是怎么一回事。 

   小刀，自认为不可能输，不会输。 

   她，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