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易真喝了一口茶,续道:“事后众人分析,一致认为,最为可能失窃之地,是这两个地方:一是麻城北郊之长岭岗,一是信阳县之五里客栈。”
“那长岭岗乃是他们歇息的第三站,处于旷野之中。午夜时分,忽然冒出一批盗贼,然而没过多久,便被悉数杀退啦……”
“有多少人马?”赵燕豪忍不住好奇之心,又插口问。
“据记载,约莫一百余名。”
“这批盗贼的武功很强么?”
“唔……也不算强。仅有三名盗魁武功颇强,余人均武功平平……也就眨眼的工夫,便被杀退啦。”
“哦……那有没有擒住活口呢?”
“应当没有。”缪易真边思忖边道:“记录的是击杀十余人,余者均仓皇逃窜。”
“能辩得出身份来麽?”
“辩不出,都是些生面孔——江湖之中的无名小卒而已。”
“哦……”赵燕豪思忖片刻,喃喃道:“奇怪得紧……正如高兄所言,倒果真是: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说不是呢?”缪易真笑笑,道: “因众人怕中调虎离山之计,不敢去追……事后立即检查箱子,不仅数量一口不少,且均毫发无损;甚而至于,那群盗贼尚未靠近距众箱五丈之内的范围……”
“如此说来,根本就不可能是在这儿失劫的呀!……可大人,您怎么却说有可能呢?”高近楼大惑不解。
“听完你就明白啦。”缪易真淡淡地笑笑,并不回答他,续道:
“而在五里客栈休息之时,乃是将箱子堆放于后院之中,押送者分为数拨,轮流看守。当值者守在院中,余人则在客房之中和衣而卧。”
“将近四更时分,忽闻客栈外传来众马惊嘶之声——因马匹太多,客栈之中容纳不下,故此大部份的马匹,均被栓于客栈之外。如此大的响动,自然早将众人惊起……”
“该不是又来盗贼了吧?”高近楼猜测道。
“正是。”缪易真呷了一口茶,然后用手巾擦擦嘴,续道:“这一次来的,不仅上一次多不少,而且武功亦强得多……”
“再怎么强,也绝非他们的对手罢!”
“那当然!只不过,这批盗贼之中有不少箭法精准者,一眨眼的工夫,便将后院悬着的红灯笼给悉数射灭啦……”
“当时乃是武当派、峨嵋派、浣花萧家、南宫世家这四派的弟子们,协助三湘镖联的镖师们当值。当闻听盗贼前来,他们立时刀丛剑网以待。”
“众贼刚趁夜侵入后院,早被不当值的众人给截住……这一次的战役,持续时间也不是很长,也就一顿余饭的工夫……其结果,跟上一次差不多,盗贼被杀死杀伤数十名,余者仓惶逃逸。”
赵燕豪兴奋地道: “好!既然没全杀死,那就有机会审问那些活口啦!”
“没那么便宜!”缪易真喟然道:“燕豪啊,你是想象不到,那些黑道帮派的手段有多么毒辣!”
“毒辣?怎么个毒辣法?”
“他们口中,均含有剧毒药物,一旦被擒获,便咬破药囊,立时毒发身亡。”
“啧啧!好狠的手段!”赵燕豪惊叹。
“后来呢?”高近楼兴致勃勃地追问。
“没有啦。”缪易真轻摇首,补充道:“之后还不是一样,又检查箱子,可并无异状。”
“盗贼出现,就只有这两次,是罢?”
“是。所以被掉包的可能,得数这两次最大。”
“的确。”赵燕豪边思忖边道:“我认为,那批盗贼的出现,不过玩的是声东击西的把戏而已……其目的,是想制造混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好让其同伙趁乱掉包。”
“完全正确。”缪易真笑吟吟的看着他,“其实,当年的那些神捕们,亦是如此认为的……燕豪啊,你再来分析分析: 这两处地方,究竟是在哪处被掉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赵燕豪目光闪动,道: “小侄觉得,还是五里客栈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原因呢?”
“我是这样想的。”赵燕豪清理了一下思路,“这两次应当都是同一伙人所为。长岭岗之事,只不过是一次试探,其目的,很可能是想检验一下:当盗贼被杀退之后,他们检验箱子的方式,会不会有所改变……若然会悉数检验,要么放弃,要么另想手段;若然仍不改变,则按原计划进行……”
“赵兄所言极是!”许锦山抚掌赞同。“当他们见检验方式并未改变,便拟在五里客栈,按原计划掉包。同时,因押送队伍之中有他们的同伙,自然会想方设法,不得不在那儿住宿……”
“对了师叔,”赵燕豪闻言,心头一动,问道: “是谁提议在五里客栈住的?”
“关于这个问题,倒并无记载。”缪易真苦笑道:
“卷宗之中是如此记录的:……当队伍行至五里客栈之时,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因思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纷纷提议,就在此歇息一宿,次日再行赶路……”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燕豪抓抓脸颊。“五里客栈很荒僻麽?”
“如今倒也不是。”缪易真正色道: “我曾亲自前去考察过,就在信阳北郊的官道之旁。那客栈挺大,南来北往的客商们,也均喜在那住宿。因当时押送队伍若继续前行,则须得上百里开外的正阳县,方能寻到歇脚的地方啦……”
“哦……大人,属下还有一个疑问。”许锦山一脸疑惑之色。“属下去年曾去过那一带,那地方并不荒僻,沿途倒有不少酒馆、客栈之类的……”
“那是如今的光景。”缪易真轻摇首,道: “可当时的情形是:洪灾刚过,四野荒芜!若非五里客栈地势颇高,早已不复存在啦……所以说,能寻到一歇息之所,不容易得很呀!”
“属下明白啦。”许锦山轻颔首,道: “也就是说,之所以护宝队伍会在那儿住下来,本就是别无选择的!”
“虽非别无选择,可却是非常非常之可能!”
“当时那些名捕们,也认为是在此地失劫的麽?”赵燕豪问。
“当然!”缪易真微笑道:“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可他们虽大多如此猜测,却找不出证据来。”
“果真如此?……那后来又是谁找出证据来的?”三人均兴致勃勃地追问。
缪易真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无得意地道:“当然是我!他们查不出来,并不代表我就查不出来。”
“大人,您真是太厉害啦!……真不可思议,那群盗贼究竟是如何掉的包?”高近楼惊异得圆睁双目。
“呵呵,当然是采用机关咯!”缪易真轻抚黑须,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