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衣忽然不知所踪,太白、湘水两门之人惶惶不已,湘水门弟子翻遍客栈周围,不见人影,便又返回杏花林寻找。
令狐峥携四小鸽折回白石山庄,但白石山庄已成空楼,鹿骄嵘及三鹰三雁不知去向。令狐峥大失所望,又极是恼怒,急奔到杏花林,与湘水门众人汇合。
花鸾衣一见令狐峥,怒上心头,骂道:“令狐峥,你伤我师妹至深,连累她失踪,她若有不测,定叫你悔恨终生。”令狐峥面上如有乌云压落,眉头紧锁,说道:“鹮衣恐怕被鹿南风那魔女擒了,那魔女有能耐给我另换一个新娘,便也有本事劫走鹮衣。”
此话一出,众人愈发惶恐不安,聂凤衣当即问道:“若真如小圣所言,小圣意下如何?”令狐峥道:“我令狐峥岂能坐视鹿南风那魔女再兴风作浪,我这就去荆州,不惜一切代价救回鹮衣,决不叫她再受伤害。”
事不宜迟,令狐峥当即动身,携四小鸽奔赴荆州,去往鹿门山倚天教总坛。聂凤衣等人立即飞鸽传书回湘水门,请师父定夺,而后湘水门七人又在滁州境内及附近的山头城镇,寻了一遍,皆不见朱鹮衣。
几日后,聂凤衣等人收到湘水门的飞鸽传书,言朱鹮衣并未回师门,熊九言猜测鹮衣已被鹿骄嵘所擒,命令聂凤衣七人即刻前往荆州,襄助令狐峥,营救朱鹮衣。
聂凤衣几人不敢耽搁,当即启程。春日烟雨微朦,一路上杏花微寒。
这日,七人赶了大半日山路,又碰到山雨,便在一茅草凉亭处歇脚避雨,眼看山雨渐歇,七人正要启程,却听得山坳处传来一阵朗朗说话声。
一男子声音道:“真是天赐良机,此番一定要擒了那小子,握在手中当筹码,方能挟制鹿南风。”听到“鹿南风”三字,湘水七子大吃一惊,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脚步声愈来愈近,山坳处转出一群人来,为首一人是个贵气的公子,身穿白衣,腰缠缓带,神情松快,身后跟了八人,都淋了半身山雨,却不见狼狈之态。
聂凤衣目光往几人一扫,最终落在其中五人身上,那五人容貌着装颇怪,红衣红掌、青衣青眼、黑衣黑髯、黄珠黄带、白衣白眉。凤衣脑中一转,当即横了宝剑挡在胸前,提醒身旁的师弟师妹,道:“不好,是五毒貂,他们是青海门的人。”
花鸾衣沙带燕等人心头一紧,攥着手中宝剑,做出迎敌之势。
鱼子非打量着凉亭里的七人,二男英气,五女俏丽,他问道:“几位少侠是哪个门派的高徒啊?”花鸾衣发中的青鸾金簪盈盈一动,傲气说道:“湘水门六带十八衣。”
鱼子非面有疑惑,道:“幸会幸会,在下青海门白茶仙翁座下大弟子鱼子非。湘水门六带十八衣怎只有七人?”沙带燕道:“与你何干?”鱼子非身旁还有三人,乃是荆州境内龟峰山寨主鸭先知、凤凰山寨主豹荻及鹤屏山寨主鹤童颜,鸭先知道:“鱼公子,抓拿那小子要紧,快走罢!”
鱼子非目光在五女中打了一圈,落在夏荷衣身上,他挥挥手,吩咐道:“五毒貂先走,去抓住那小子,三位寨主同我留下。”
五毒貂领了主人命令,先行离去。鱼子非盯着夏荷衣,啧啧说道:“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这位清丽脱俗的姑娘,便是夏荷衣姑娘罢。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姑娘在杏花林大败鹿南风一事,已在江湖传开。小可十分钦佩,诚心诚意邀请姑娘到前边镇上的酒楼里,共饮一杯,请姑娘赏个脸罢!”
夏荷衣从未见过这般轻薄浪子,吓得躲在最后头,道:“我不去的。”聂凤衣道:“青海门的酒,湘水门弟子无福消受,告辞。”她带着师弟师妹们,转身要离去,鱼子非却踏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了去路。
花鸾衣怒道:“你想强留?湘水门可不怕你。”鱼子非道:“几位先走罢,我只请夏荷衣姑娘!”他挥挥手,示意鸭豹鹤三位寨主出手。
鱼子非是青海旺族,又是白茶老翁司马茬极为宠爱的大弟子,三位寨主背靠青海门这棵大树,轻易不敢拂了鱼子非的意,纵身一跃,上前拦了湘水门七子的去路。
湘水门七子岂是胆小怕事之辈,聂凤衣道:“榴衣、梨衣、荷衣,你们退到一旁,护好自己;鸾衣,带燕、带蜓,六合天青剑,打退这群拦路狗。”
各人听命,夏荷衣三人自知武功低微,不敢添麻烦,便乖乖退后,聂凤衣等四人挺剑上前,先发制人。凤衣、鸾衣出招“青天揽明月”,长剑直挑,一人削向鸭先知左肩,一人斜刺其右肋。两带则出“破月斜半天”一招,沙带燕剑刺豹荻,谷带蜓剑扫鹤童颜。
鸭先知嘿嘿笑两声,足上发力,一点冲上前,身子斜斜滑过两剑之间,跟着两掌齐出,左掌低斜似鸭翅舒展,绕过聂凤衣手中的长剑,一掌拍到她手腕上,破了剑招;鸭先知右掌随即翻飞,如鸭翅拍落,大掌落在花鸾衣剑身之上,“嗡”一声,长剑颤抖,鸾衣手臂微微酸麻。
两衣初招未捷,随即转换招式,凤衣使“月下飞天镜”,鸾衣出“把酒问青天”,又双双回攻,鸭先知以一套“寒鸭掌”,迎对两衣的双剑。
凤凰山豹荻凭借一手“豹子手”行走江湖,面对来剑,他身子贴地斜行,一招“野豹扑猴”,向沙带燕两腰抓去。沙带燕长剑斗回,护向腰肋,却见豹荻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原来已绕到身后。
夏荷衣惊声大喊:“沙师兄当心,他在你身后!”沙带燕只觉身后有一股劲风,正向自己双肩砸落,他一个矮身,使一招“泥鳅钻地”,从豹荻胯下一流而过,随即长剑飞挺,出招“归雁入胡天”,剑来入雁落,扫向豹荻下盘。
豹荻挥出豹子手,钳剑锋、扫手腕、攻下盘,与沙带燕斗成一团,退在一旁的南三衣却开始担心谷带蜓。谷带蜓长剑一转,刺向鹤童颜的下丹田。鹤童颜足尖一转,纵身跃起,似极了白鹤亮翅,轻灵飘逸。
只见他身子轻飘飘地落在长剑之上,便俯身而下,两个拳头似棉花一般,有气无力地打向谷带蜓的中丹田与上丹田。谷带蜓微微一慌,撤剑换招,身子向旁一闪,那两拳头却随风而来,轻轻落在他左肩之上。
谷带蜓这才发觉那拳头带了千万般力道,真如千斤巨石,他肩头泛起一阵剧痛,又见鹤童颜举拳打来,他急忙出一招“天光云影共徘徊”,剑锋急转,扫向鹤童颜下盘,又转攻他丹田及左腰,迫的鹤童颜飘身后退。
鱼子非在一旁观战,津津有味,说道:“鹤屏山寨主鹤老先生的‘白鹤拳’虽是轻柔至极,打到身上却疼痛入骨,你可要当心了,千万别中第二拳!”
听了这话,聂凤衣便弃了鸭先知,剑随人转,冲向鹤童颜,一招“江流天地外”,剑去如江水东流,拦在鹤童颜双拳之前,剑锋翻转,将他逼退。如此,师姐弟二人一同对抗鹤童颜的“白鹤拳”。
鱼子非摇头叹道:“我若有几个俏美可人的师妹在一旁担忧心疼我,我就是挨上几拳,身上被刺几个窟窿洞,也是心甘情愿的。”
曾榴衣实在恼怒他的轻薄调戏之举,骂道:“我手里有剑,你拿去在你身上刺几个窟窿洞罢,我们几个一定心疼你。”鱼子非道:“这位姑娘,你脸上为什么带着面纱啊,你摘下来让我瞧瞧好不好,你若愿意摘下来让我瞧瞧,我就心甘情愿在自己身上刺几个窟窿洞。”
曾榴衣眼里的怒色愈发浓郁了,她嘴上有鞭伤,勉强张嘴说话,却不能落纱见人,只能恨恨说道:“哼,等我师姐打败了那三人,就来收拾你这个下流痞子。”
湘水门的天合天清剑剑招精妙,奈何两衣两带年纪轻轻,修为尚浅,临敌经验又极为匮乏。四人与鸭豹鹤三位寨主已过了二十余招,已呈现败象,强靠心中一股不服输的气儿强撑。
鱼子非道:“你的师兄师姐要输了。”春梨衣颇是不服,问道:“你怎知道,你是乌鸦嘴么?”鱼子非嘴角挂起邪魅的笑意,双手迎风一晃,排出六颗黑漆漆的骊龙珠。
夏荷衣三人吃了一惊,后退三步,却见鱼子非右手挥出,轻轻一扇,打出四颗骊龙珠。骊珠却是向着两衣两带打去,春梨衣骂道:“这大白鱼好不要脸啊,竟暗中偷袭,呸。”
两衣两带正潜心对抗鸭豹鹤三人,哪里会提防鱼子非的伺机偷袭,待听到郦珠响动,正要分剑去挡,郦珠已打到了身上。沙带燕、谷带蜓肋下各吃了一珠,聂凤衣与花鸾衣则是珠落心头。
鱼子非并未出尽全力,那郦珠中只带了五分内力与劲道,将两衣两带打退出去,身上吃疼,却并未受伤。花鸾衣呸一声,道:“青海门的骊龙珠原来是这样使的,真是好手段。”
鱼子非眉梢一挑,说道:“四位少侠迟早要败,与其吃拳脚,不如吃我这珠子,我下手还轻些。”他目光落在夏荷衣身上,踏步逼近。两衣两带急忙飞身回护,挡在南三衣面前。
鱼子非笑问:“荷衣姑娘,你能打败鹿南风,不知能不能打败我啊?我跟我过两招罢,我绝不伤你。”夏荷衣诺诺道:“我武功低微,打不过你。”
鸭豹鹤三位寨主看向夏荷衣,不须交手,就知她武功平平无奇,豹荻心有疑惑,道:“你这姑娘,美则美矣,但武功实在不入流,凭什么打败了鹿南风那女魔头?”
春梨衣调皮,指着鱼子非,说道:“我师妹人美,连鹿南风那样的妖女都不忍伤她,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忍心为难逼迫她?”鸭先知忽然哈哈大笑,道:“鹿南风那女魔头面貌丑陋,为男人所不喜,故而转为好女色。鱼公子,你在跟鹿南风抢女人啊!”
闻言,鱼子非面上罩了一层灰黑神色,湘水门弟子俱是惊骇,心下又不禁暗忖,难道鹿南风当真好女色,看上了夏荷衣。夏荷是吓得面色煞白,神思俱慌,直缩到春梨衣怀里,春梨衣柔声宽慰道:“荷衣,那人信口胡诌的,你别听他胡说。”
鱼子非排出六颗骊龙珠,又换了一副笑脸,对夏荷衣道:“荷衣姑娘,我带你到镇上喝杯酒罢!”春梨衣见他要用强,情急之下信口胡诌,道:“我们湘水门六带十八衣都在,你若敢用强,他们便从暗处杀出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鱼子非呵呵一笑,掌中运力,将六颗郦珠全部推出,打向挡在夏荷衣身前的聂凤衣、花鸾衣、沙带燕、谷带蜓。四人长剑一转,使六合天清剑法,将郦珠挡了出去。
鱼子非纵身上前,掌力推出,那郦珠又绕了回去,攻向四人,四人忙出招格挡。鱼子非趁机一跃,白影随风,欺向夏荷衣,大手往她肩上一抓,将人提了起来,转身便走。
榴梨二衣哪里拦得住,眼见鱼子非携着夏荷衣就要落回到鸭豹鹤三人身旁,远处忽然飞出一柄长剑,寒光闪闪,呲的一声,向着鱼子非脖颈刺去。
鱼子非大吃一惊,他人在半空,忽遇飞剑来袭,若不扔下夏荷衣,怕是躲不过这一剑,他急忙松手扔了佳人,足尖踏在夏荷衣身上一点,借势翻转身子,跟着左手护向脖子,右手斜斜打出,向长剑拍去,掌中内力推出,震得长剑嗡的一声响,微微偏斜。
鱼子非避了长剑,稳稳落地,这才松缓一口气。夏荷衣摔落在地,看着地上亮晃晃的长剑,双眸一亮,心中无限欢喜。
湘水门弟子见到长剑,满目欢喜,说道:“一鹤冲天,哈哈哈,是大师兄来了。”